他的周身,散發着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絕美俊秀,他低頭看着她,幽深的眸子裡是柔柔的光兒。他的眼中,沒有怒、也沒有怨……
她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身子有些僵硬,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兒,有些小女孩的扭捏之態!彷彿自己不該出現這這裡似的!真倒黴,怎麼碰到他了……
海裟欏,勾起脣角兒,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有似無:“老海……”
老海從後面走上前來:“爺兒!…”
“伊依小姐禁足的時間到了嗎?”他輕淺地笑!……
“啊……這個……”老海低頭看看手錶,吭吭哧哧地說道:“還沒有到呢?……”
他的眼神中帶着點點譏諷:“我看錯了嗎?小姐不是應該在房間裡嗎?那樹下站着的是誰?……”
“這……”老海微微發慌着,心裡暗暗詛咒那些負責看管伊依的人們兒!這下子可如何是好,將麻煩帶給他了……
海裟欏沒有表情地說道:“來人,把看守小姐的人都給我抓起來!每人抽上十鞭子……”
“是!……”老海轉身準備離開……
“慢着!……”伊依叫道:“老海,你跟他說,是我自己跑出來的,不關別人的事!……”
老海說道:“小姐,您就別說話了!……”這丫頭惹得麻煩還不夠多嗎?……
伊依氣沖沖地跑過來,瞪着大眼睛一連串兒的說道:“爲什麼要懲罰她們,明明是我犯錯了!你就會把怒火轉移到無辜的人身上,你這樣做對她們不公平!你本事,你就衝着我來、衝着我來、我來替她們捱打好了……”
寂靜……林子裡一片兒寂靜!
風,輕柔地吹着……
海裟欏、老海、幾個男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伊依……
海裟欏微微顫抖一下,聲音有些不可遏制地激動……
“伊依…你,你是在,對我說話嗎……”
“啊?……”伊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急忙用手握住了自己的嘴巴!好糗呀,她怎麼就開口和他講話了呢?她轉身匆忙離開樹下,逃也似的……
海裟欏上前幾步來住了她的手,她用力甩着怎麼也甩不掉兒,她惱羞成怒地回頭……他站在昏暗的光線裡,勾勒出他的五官如神祗般冷毅,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遙遠起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身後的人都知趣地消失不見了,偌大的林子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陪我走走……”他輕輕地說道……
她執拗地站着不動!賭氣兒地看着遠方的天際……
“不說話也行,就走走……”他的語調輕盈的如同琴絃波動!盼望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她開口講話,他怎麼能放棄這難得的機會?走一走,稍微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吧!……
伊依想跑,海伽羅的話適時出現在她的腦海裡,‘要與海裟欏和好如初呀’!這是不是一個契機呢?她放棄了雙腿奔跑的那種衝動,身體僵硬着有些不知所措!他們倆個人太久沒有站得如此貼近了,她心裡很不適應……
天色逐漸地黑暗下來,清風習習!……
他牽着她的小手,緩緩地向前走去……
離得近了,才發現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兒。他喝酒了嗎?似有似無的酒味兒,漂浮到她的鼻尖上!他的手心兒很冰涼,就像一塊兒冰似的……
他們兩個人誰也不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走着!前方彎彎曲曲的小路變得悠遠起來,彷彿走不到盡頭。心,也變得寧靜起來,太多的怨恨和誤解,無須再解釋什麼。他們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六年。前三年的時候,他們是多麼的相親相愛呀!在這一刻,他們是相互瞭解彼此的兩個人。他一直遵守着剛纔的承諾,不說話、不打擾她的思緒,只要牽着手走一走,就是一個幸福!……
夜有些涼!走了將近二十分鐘,他將她送回了房間的門口!要暫時分開了,他眼神的眷戀再也掩飾不住了,嘴脣兒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怕說什麼?……
伊依轉身,將門關上一半的時候,他的手阻擋在門上,順勢將她臉頰邊的頭髮,綰到了耳兒後……他手指尖兒的溫度,讓她的心輕輕顫抖一下……
“伊,嫁給我吧!……”他輕飄飄地說道……
她身體震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繼續將門關上了!……
將他隔在門口,她後背倚着門,眼淚兒落下來了!她對他不是無情,可他的爲人,值得她付出一生的愛嗎?如果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該有多好!……
她身體一軟順着門,滑坐了下來!內心,充滿了深深地糾結
門外的他,繼續說道:“伊,你在乎我嗎?……”
她咬着自己的下脣兒……
他的聲音如同夢幻一般虛無縹緲:“我不相信……在你的心裡,我一點兒位置也沒有!還記得那一次,我中了槍傷,你整夜守護着我,呼喚我的名字。我聽到了,昏迷的時候也聽到了!你是愛我的,只是你自己還看不清楚……”
她低頭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在膝蓋間……
他伏在門上,低低地述說着:“伊,別再相互折磨了!好嗎……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兒!爲了你,我願意慢慢地去改正!結婚以後,我不會再去找別的女人了。我保證,改變海骷髏的傳統,我只要你一個妻子,不要任何外室,更不要她們的孩子。相信我一次,好嗎?我傷了你的心,可你也傷了我的心!三年了,你都不理睬我,對我熟視無睹,這樣的懲罰已經足夠了吧?我們……爲什麼不能夠好好相處呢……”
她用手背抹着眼淚兒,眼圈紅紅的……
“……嫁給我吧!讓一切的不愉快統統消失掉。伊依,下個月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了。從你十二歲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我等了你這麼多年,即使再等一輩子,我也會等下去……”
她仰頭深深地呼吸着,彷彿這樣可以阻止淚水兒的流淌:“裟欏,你回去吧!……”
“你會同意嗎?會不會?……”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期待……
“你回去吧!我好好想一想……”
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終於,她聽到他轉身的聲音兒,聽到他的腳步在走廊裡逐漸遠去。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兒……
窗外,彎彎的月牙兒升了起來!皎潔的銀色光亮,撒在她潔白的臉上……
今晚,海裟欏說得是真心話嗎?他會爲了她而改變嗎?她的嘴角兒,勾起一抹淡淡的譏諷之意……他曾經答應過她,轉入正當的行業,可他如今還是黑道的首領。他殺過的人不計其數,渾身都沾滿了鮮血。她的兩個好朋友,不都死在他的手中嗎!那個血雨腥風的夜晚,深深地雕刻在伊依的腦海中……
上過一次當了,還會再上第二次當、第三次當嗎?……
伊依,緩緩地站起來向窗邊走去!茫然的眼神望着遠處的叢林……
‘咕咕、咕咕……’一隻雪白的鴿子,飛落在伊依的窗臺上!伊依恍惚一下,好像發現鴿子的腳上,綁着一個小圓桶,這是一個信鴿呀……
她抓住了鴿子,將它腳上的信箋取下來,輕輕地打開來……
‘飛翔的途徑,已經安排好了!’
飛翔的途徑?什麼飛翔的途徑?這,這是海伽羅的暗示呀!伊依急忙將紙條兒緊緊地握着手心裡,向樓下張望着,卻什麼也看不到……
‘咕咕、咕咕……’鴿子展開了雪白的翅膀,向黑夜的密林中飛去,一轉眼兒就消失不見了……
伊依,憂鬱地閉上了眼睛!矛盾,她的內心深深地矛盾着……
現在,她有了一個機會逃跑呀!海伽羅肯幫助她!這也許,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逃跑機會了?
她怎麼能夠放棄呢?……
“把命還給我、把命還給我……”
淒冷的黑夜,一個聲音在她的耳邊呼喊!……
一個模模糊糊的鬼影兒,在她的牀頭兒飄來飄去!……
她緊閉着眼睛,在枕頭上晃動着,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密汗兒,嘴巴里喋喋不休地呢喃着:“不、不要殺我……不是我、不是我害你……”
“把命還給我、把命還給我……”那披頭散髮的熟悉臉孔,在她的眼前瞪着血紅的大眼睛:“你這個賤種,冒充伊依的賤種!把命還給我、還給我……”
噩夢中,一雙兒瘦骨伶仃的手向她的脖子上抓來,緊緊地扣住了她的咽喉:“是你賣掉了我的伊依,是你害死了我的伊依!償命來,償命來……”
“啊……放開我、放開我……”她氣喘吁吁地翻滾着,呼吸極其困難:“不是我、不是我……”
濃濃的夜幕中,秀英媽媽臨死前把絕望而犀利的眼神,遊蕩在她的噩夢中!……
“啊!……”她瘋狂地握住了自己的腦袋,猛地從牀上坐起來!窗外的樹影兒晃動着,房間內一片兒寂靜!紫風曳,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兒,驚魂未定……
又做噩夢了!多麼可怕的噩夢呀!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女鬼始終都不肯放過她……
她緩緩地擡手,抹去額頭上的虛汗兒……每過一段時間,那個討厭的‘鬼女人’王秀英,就會來騷擾她一次。怎麼躲也躲不過去?她燒了很多紙錢,拜神求佛、甚至張貼驅鬼的靈符,都沒有什麼作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還是她的心理作用……
紫風曳無力地擡頭,看看牆面上的鐘表,已經是凌晨一點兒鍾了,時間剛剛好!不行,她必須去放肆一次了。只有那樣,才能讓她緊繃的精神解解壓……
上大學以後,她不顧紫秋媽媽的挽留,堅持搬到了外邊去居住。在學校的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擁有了自己獨立的空間!……
她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裡面那一張蒼白無色的臉,將厚厚的彩妝塗抹在臉頰上……
紙醉金迷的夜晚,流光溢彩的夜色使人炫目!舞廳裡,五彩斑斕的流光交織錯亂,瀰漫着魅惑與動感,一個瘋狂而喧囂的舞夜世界……
她,拌着瘋狂的音樂節奏,劇烈的扭動着纖細的腰肢,那精心描繪致的臉龐在炫麗的燈光下,細長的眼線挑逗着嫵媚動人之惑,嬌媚、性感、豔麗。她長長的黑髮,飛揚在燥熱的空氣中……
幾個男人貼在她的身前、身後,扭曲着躁動的身體,釋放着無盡的狂野,幾雙大手任意地在她的身上游走……炫染的彩幻動感舞池中,金色剔透的水晶地面,映照無數個瘋狂搖擺的人影……
“小雪、小雪……”妖嬈的媽咪推開人羣兒,笑容滿面地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臂:“別跳了、別跳了……六號包廂的客人等你老半天了,都要發火了!……”
小雪懶洋洋地瞟她一眼,繼續扭動着搖身:“是外地客,還是本地客?……”
“呵呵,是個外地的客人,第一次來我們這裡的外地客人。臉生的狠,從來沒有見過……”媽咪堆起滿臉的笑容,那雪白的粉,似乎要掉落下來:“我當然知道你的規矩,只接陌生的外地客!這個老闆,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你給我狠狠地撈上一把兒……”
“那就好,我去趟洗手間就過去!……”小雪挑高了眉頭說到!……
媽咪眉飛色舞地說道:“快點兒過來哦!都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