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傾城輕輕掃了他一眼,自顧自的端起了桌上的紅酒。
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算了,血流成河之前,還是先享受一下吧。
修長的指遞到雲翼面前,冰晶一般的眼瞳丟去一個邀請的目光。
雲翼伸手,接過了高腳杯,和他手上另一杯輕輕一碰,放到了‘脣’邊。
紅寶石‘色’的液體緩緩流進那兩瓣薄‘脣’,他動作優雅,只有上官傾城輕嘆。
這個目中無人的男人,骨子裡的嗜血今晚估計全部要被‘激’發出來了。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連‘性’情最爲溫和的他,都有些壓制不住了,何況是雲翼。
這兩人目中無人一般的對飲,給人造成一種情侶般的錯覺,又或者是,相知無言的和諧。
只是這種表現,看在正在喋喋不休的幾人眼中,異常刺眼。
“雲總,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夏歆瑤秀眉微蹙,不滿的問道
雲翼輕輕放下高腳杯,抓起酒瓶,慢悠悠又是一杯,這才道:“有什麼不滿,一併說出來吧,過了今夜,就沒有機會了。”
“雲翼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要將我們這麼多人全部軟禁在鹿苑不成!”夏歆瑤皺眉,心裡微微掠過一絲絲害怕。
“字面意思。”雲翼淡淡的道。
軟禁?未免把他想的太仁慈了些!
上官傾城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只是和他輕輕碰了碰杯,慢悠悠的抿着杯中的酒,多少有點昏昏‘欲’睡的意思。
“不擔心她麼?”雲翼扭頭,輕問一聲。
若不是擔憂她,他的怒意何至於如此濃厚?
和她相見的時間,比預期晚了已經三個多小時,此時此刻的他,再看這上跳下竄的七八個人,已經和看死人沒什麼兩樣了。
聽見雲翼的問話,上官傾城才淺淺回答,“不是有你麼?”
雲翼會意一笑。
是啊,有他。
他不會讓她陷入絕境的。
若他能感覺到她,便必定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
此時他感覺不到她,那就證明她還安全。
可感覺不到的她的難受,卻在成倍增長。
這個時候,有人匆匆進來,道:“公子,那隻突然發狂的非洲豹尾部也中過一槍,子彈裡面含有狂暴‘藥’劑!”
狂暴‘藥’劑!
衆人一聽見這四個字,頓時一驚。
這狩獵盛會上,是絕對不允許用這種東西,現在居然在豹子身體裡發現了含有狂暴‘藥’劑的子彈,那就證明,今天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意外。
可是,製造這一切的人,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受傷的那個孩子,是秦銳帶來的。
按道理,傷一個孩子沒有任何意義。
那麼,狂暴‘藥’劑就有可能是針對他們當中某個人的。
想到這一點,衆人臉上的神‘色’,更加沉重起來。
就不知道雲翼今天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子彈呢?”雲翼冷笑一聲,目光緩慢掃過在場衆人,問道。
話音剛落,便有人將一隻托盤放在了他面前,上面只躺着一枚暗金‘色’子彈。
雲翼掃了一眼子彈,輕笑道:“狂暴‘藥’劑,好東西。”
衆人皆感覺到了他語氣裡的怒意,大多數人選擇了沉默。
“你們的不滿,說完了嗎?怎麼不說了?”雲翼掃向下方衆人,聲音冰寒的嚇人。
“雲總,這狂暴‘藥’劑和我們沒有關係。”那邊,一直沉默的幾人,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顯然對雲翼頗爲忌憚。
狂暴‘藥’劑,會讓兇獸陷入癲狂狀態,無視身上的傷口,無視疼痛,拼命去撕裂身旁一切活物。
而今天下午的最後一次狩獵當中,一隻非洲豹子陷入了狂暴,傷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這孩子,是秦銳帶來的。
也正是因爲這樣,原本三點多就能結束的狩獵大會,硬是拖到了現在,而且秦銳還跳的很歡暢。
雲翼目光輕飄飄的掃過那幾個人,而後落在了秦銳一衆人身上,“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一併說出來。”
“雲翼你這是什麼意思?”此時此刻,秦銳多少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雲翼難纏,這是出了名的,今天突然這麼好說話,不符合常理。
雲翼輕笑,“你不問這狂暴劑子彈是誰的嗎?”
“調查這件事情,是你們主辦方的責任,我只管賠償。”秦銳眉心跳了跳,卻是沒有‘亂’,依舊很強硬的說道。
“咔嚓!”上官傾城手上的紅酒杯,突然碎了!
衆人愕然,皆將目光投向了上官傾城。
“不好意思,意外罷了。”上官傾城輕笑,彷彿真的就是異常意外。
雲翼起身,一隻手看似不經意的搭在了上官傾城肩上,對‘門’外道:“把那孩子帶進來。”
秦銳心頭一震,迅速看向‘門’口。
那孩子不是受傷昏‘迷’了嗎?
衆人也看向‘門’口,心裡多少有些驚訝,那孩子受傷嚴重,此時進來,真的能對真相有所幫助嗎?
一個渾身纏着繃帶的七八歲小孩,此時被抱了進來。
他身上傷口雖多,但是衆人看的很清楚,此時這個孩子十分清醒。
鹿苑的醫生,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嗎?
“他已經做完手術了?”有人小聲議論。
有人搖頭,嘴上卻道:“應該是吧,不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雲翼沒有理會衆人的驚愕,擡頭問那孩子:“你叫什麼名字?要說真話。”
真話?什麼意思?
衆人一陣面面相覷,秦銳不是介紹過,這孩子叫秦禾麼?
難道說,這孩子的身份是假的?
感受到懷疑的目光從身邊‘射’來,秦銳皺眉,看向雲翼,“我不是已經介紹過……”
“我好像沒讓你說話。”雲翼凌厲的目光掃向他,直接打斷了他。
秦銳嘴巴一下一下的張着,可卻是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還未‘弄’明白自己身體出了什麼怪事,就聽那小孩道:“我叫白珞。”
白珞?!
竟然不是秦禾?
衆人看向秦銳的目光,又是變了變。
這狩獵盛會雖然血腥,但是名額十分珍貴,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來的,秦銳竟然‘花’費一個名額,帶着別家的孩子來?
秦銳急的滿頭冷汗,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夏歆瑤張了張口想,想要辯解什麼,但是上官傾城死死的盯着她,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泄氣了。
她無力的看了一眼秦銳,這一次,她或許幫不了他了。
秦銳此時,根本顧不上夏歆瑤,生怕那孩子說出不利於他的話來。
卻聽雲翼又問道:“秦銳和你什麼關係?”
白珞將目光投向秦銳,有些害怕的低下了頭。
衆人都感覺到了貓膩,屏氣凝神靜待事態發展。
“別怕,告訴叔叔。”雲翼放緩聲音,輕聲問道。
白珞終於開口,“我是他從孤兒院帶來的,他說跟他走可就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可以去學校上學,還能有很多好吃的,很多玩具……”
“那他有沒有讓你上去上學,有沒有給你買很多好吃的很多玩具?”
白珞搖搖頭,有些恐懼的看了一眼秦銳,道:“沒有,他一直把我關在小黑屋裡,不讓我出去……還……還……”
小孩說着,突然嚇得哭了起來。
雲翼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髮,道:“還怎麼了?”
“今天早上他還割破了我的手腕……哇……”白珞徹底哭了起來,小小的身板哆嗦起來!
這樣的回答,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秦銳這是要幹什麼,堂堂秦家大少爺,竟然如此對一個孩子!
衆人看向秦銳的目光,頓時充滿鄙夷、不解、還有微微的敵意!
秦銳急的目眥‘欲’裂,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卻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着雲翼抓過白珞的小手,掀起他的袖子……
手腕上,一道刀傷觸目驚心!
“這道傷口粗略包紮了一下,但是我們發現繃帶下面都是凝結的血塊,好像是故意的!”送白珞來的醫生在一旁解釋道!
聽聞這話,衆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秦銳故意在這個孩子身上製造了狂暴狀態下的野獸最喜歡的血腥味兒!
而今天豹子撲向這個孩子,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謀殺。
可是秦銳,爲何要對這個孩子下手?
先不說找不到動機,就算真的有動機,也不至於用這麼複雜的手段。
大家‘混’到這個地位,誰的手上不曾沾過血?
對付一個小孩子,再也簡單不過的事情,可秦銳,卻選擇了最蠢的方法。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眼前這個孩子不過是作爲引發這場事故的血引子罷了!
而且,這場事故蓄謀已久。
大家不由得回想起整件事情,有人反應較快,驚訝的道:“難道說,這個孩子受傷的目的,竟然是讓這場盛會無法按時結束?”
“秦銳他想幹什麼,先是利用一個小孩子,又極力阻止雲翼離開……”
衆人臉‘色’皆是一變,將目光投向雲翼。
大家多少都意識到,秦銳的真正目的,是阻止雲翼離開這裡。
“把孩子抱回去。”雲翼將目光投向秦銳。
秦銳在這一刻,終於能說出話來,拼命否認,“你收買了他對不對,你收買了他對不對!是你,是你想要對我們這些人不利,還妄想嫁禍給我!”
看着秦銳面‘色’扭曲的模樣,不少人搖了搖頭。
從一開始,就有一些人一言不發。
原因很見到,這些人不止一次參加過狩獵盛會,也不止一次和雲翼打‘交’道。
雲翼想要對付他們,根本不用繞這麼大一個彎兒,除非他腦子秀逗了。
這秦銳竟然和雲翼作對,而且還作的如此徹底,今晚恐怕又有好戲看了!
“你的不滿,都說完了?”雲翼站起身來,像是看死人一樣看着秦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