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他的一雙手是冰涼的,她沒有回頭,便已經知道是誰。
他將她一抱,抱到一塊平地上放下來。
佟書瑤一下地,就立刻站開了老遠,也沒有看他,似乎不想與他有過多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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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的那口氣還沒下去。
“你在找乾淨的水源?”
段子離沒在乎她的態度,似乎他並不覺得尷尬,或者是他選擇了片段性失憶。
想着現在是大家齊心協力救人的時候,不應該彆扭,佟書瑤吸了幾口氣,決定暫時放下心裡的不痛快,點頭回答了她。
“嗯,水災之後,瘟疫的發生率極大,不乾淨的水源也是最大的致病因,所以必須找到沒有污染過的水源,杜絕大家繼續有人被感染。”
段子離了然地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下面的水有可能已經被污染,而高處的水一定是乾淨的。”
佟書瑤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跟聰明人交流還真是毫不費力。
“對,讓幾個青風寨的兄弟們到這裡來取水吧。現在大家都需要這種乾淨的水。”
“好,你先回去吧,我來想辦法。”段子離道。
他能想什麼辦法呢?可是目前,除了他想辦法,佟書瑤自己還真是沒有別的辦法,她可沒有挑水的力氣,更何況是在這樣的山路。青風寨大把的人力這會兒不正好到了可以派上用場的時候了麼?
不管他想什麼辦法,總之,把水弄下去就得了。
“好,那我先走了。”佟書瑤轉身往山下走。
“路滑,小心點。”
剛走了幾步,只聽身後又囑咐了一句。
佟書瑤沒有回頭,只道,“好。”
回到青風寨,她找到了紅纓。
之前她讓她帶着青風寨的其他女人趕製幾件防護服,手套和口罩,還真是沒讓她失望,手套和口罩已經完成了好幾套了。
戴上手套和口罩,她挎上鄭大夫按照她的要求特別爲她準備的藥箱,往後山的隔離區走去。
後山除了向飛帶的人修木屋所發出的聲音,沒有人聲,那一聲聲的敲打聲顯得後山越發安靜,安靜到絕望,死一般的沉寂。
看着一個個心灰意冷,佟書瑤揚了個笑容,用輕快的語調招呼他們。
“大家都過來吧,我來給大家輪流檢查一下。”
看着她的特殊裝扮,他們將信將疑地走了過來。
“佟姑娘,我們的病真的可以治好嗎?”
“這瘟疫是天要收我們的命啊,我們怎麼鬥得過天呢?”
所有人都很消極。
佟書瑤放下藥箱,十分認真地看着他們。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請不要絕望,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會做百分的努力,也希望你們能夠拿出百分的信心來。”
“哎,死馬當活馬醫吧。”又一個人嘆了一聲。
佟書瑤知道,此刻的情形跟他們做心理疏導已經沒有用了,最切實的辦法就是儘快治好他們的病,或者是讓他們看見可以恢復的跡象,這樣,他們纔會有信心。
“你們放寬心吧,我一個一個給你們看。”
說完,她從藥箱裡拿出鍼灸包出來,開始輪流給他們作檢查,施鍼灸。
還好他們的病情沒有比她想象的更糟糕,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靈兒母女已經被安排在
了提前搭好的一間小木屋裡。
佟書瑤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好已經醒了。
“靈兒,你覺得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佟書瑤對她微微一笑,放柔了聲音問道。
她雖然戴着口罩,但靈兒看得見她眼底的笑意,便也回了她一個虛弱的笑。
“我只是覺得頭好痛,渾身都沒有力氣,姐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佟書瑤一隻手爲她把着脈,另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髮。
“當然不會,靈兒乖,有姐姐在,靈兒不會死,姐姐一定會救靈兒的。”
靈兒乖巧地點了點頭,“謝謝姐姐。”
“佟姑娘,這是從山上提下來的水,你先用着,兄弟們正在山上取。”
童喜將兩桶水放在她的面前。
“好,謝謝你們。”佟書瑤看着他道。
童喜咧嘴一笑,“不用謝,這都是爲了大家。”
盯着那兩桶水,佟書瑤卻並不輕鬆。
這兩桶水對於目前的他們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除了用來熬藥,根本做不了其他的。如果有足夠充足的乾淨水,最好是讓所有人洗個藥浴。
檢查,鍼灸,熬藥,這一切全部由佟書瑤一手完成,直到看着所有的人都吃下了藥。她才終於有時間坐下來歇一會兒。這纔想起餓這個字來。
忙了一天,她竟然都忘了吃飯了。
“佟姑娘,吃點東西吧。”
兩個饅頭遞到她的眼前,她擡頭一看,是童喜。
佟書瑤接過來,笑着對他說,“謝謝。”
“不用謝,那個什麼……”
他似是忘了臺詞,撓着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要想照顧好別人,首先得先照顧好自己,只有你自己保持足夠的體力,纔有力氣去救別人。”
聽着童喜背臺詞,佟書瑤笑了,只是笑容裡卻有幾分疲憊。
“三當家,謝謝你。”
“叫我童喜就好。”童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將兩個饅頭吃下,已經天黑了,佟書瑤又再觀察了一遍,才疲憊不堪地回到青風寨。
可能真是太累了,一躺下,就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佟書瑤使勁眨了眨疲憊的眼睛,才披上衣服,走下牀來去開門。
門一開,迎面是紅纓一張焦急的臉。
“佟姑娘,你看見段公子了嗎?”
佟書瑤搖搖頭,有些茫然。
“怎麼了?他不在寨子裡嗎?”
“段公子房間的燈一向都會通夜亮着,我半夜睡不着起來,卻無意發現他房間沒有亮燈,就去敲門,這才發現段公子不在房間裡。兄弟們已經找過了,也不在寨子裡。”
紅纓很是着急地說道。
佟書瑤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他自己的行動自由。”
紅纓蹙着眉搖搖頭,“如今山下發大水,段公子不可能下山,寨子裡又沒有人,我擔心他會出什麼事。”
佟書瑤想起,最後一次見他是今天早上在山上。
她一邊穿好衣服,一邊安撫紅纓。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出去看看。”
說完,便走了出去。
此時青風寨的兄弟們都舉着火
把在到處找人,看見孟寶和童喜,問道,“山上找了嗎?”
他們二人互看一眼,搖搖頭,孟寶看着她問。
“公子會去山上嗎?去山上做什麼?”
佟書瑤沒有回答,只是拿過另一個兄弟手裡的火把,徑直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
孟寶和童喜糾結了一下,也趕緊跟了上去。
“公子……”他們一路走一路喊。
佟書瑤只是舉着火把一路看。
孟寶和童喜畢竟是男人,腳力好,走得快,一直走在了她的前面。
突然,聽見孟寶大喊了一聲。
“公子在這裡,公子,你怎麼了?”
聞聲,佟書瑤趕緊跑了上去。
在火把的照耀下,她看見段子離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佟書瑤蹲下來,只看着他青黑的面色,心知不妙。
“火把照近些。”她沉聲道。
孟寶和童喜二人趕緊將火把舉近一些。
佟書瑤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下,在他的褲腿上,發現了血跡,撩起他的褲角,他腿上的傷處周圍已經青黑了一大片。
“公子被蛇咬了。”孟寶看出了問題。
佟書瑤點點頭,“是,還是一條毒蛇。”
“那怎麼辦?”童喜擔憂地問。
“段子離,醒醒。”佟書瑤搖晃着他。
段子離睫毛顫動了兩下,緩緩睜開了眼,模模糊糊看見眼前的一張臉,很像是一種幻覺。
“書瑤?”
“你被毒蛇咬了。”佟書瑤平靜地道。
聽着她沒有溫度的語氣,段子離終於相信這不是一種幻覺了。
他沒在意她下的結論,卻只是輕輕一笑,“我把水引下來了,你看這樣的方法好不好?”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佟書瑤看過去,正有竹筒做的水槽上嘩啦啦地流下去。順着往上看,一節節半邊竹筒相接,這儼然是一個簡易地導水管道。
他說他來想辦法,原來就想出了這樣的辦法。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絕妙的方法!省時省力!
“很好!”佟書瑤道。
聽罷,段子離鬆了口氣,臉上有了一抹輕鬆的微笑。
“我們還是先把公子帶回青風寨吧?”童喜有些着急,將段子離扶着坐了起來。
孟寶將段子離背在了背上,一行人往山下走。
回到山寨,將段子離放在牀上。
這會兒藉着房間的燈光,纔看出,段子離的面色已經較之前更加青黑了。
“段公子怎麼了?”紅纓嚇壞了,盈盈的大眼憋着眼淚。
“公子被毒蛇給咬了。”孟寶說出事實。
“啊?這可怎麼辦啊?”紅纓嚇得不輕,隨即看向佟書瑤。
她知道,現在只有她可以救他。
“佟姑娘,求求你救救段公子吧。”紅纓開口哀求。
佟書瑤悶着臉沒有說話,向飛從外面走了進來,認真地看着佟書瑤。
“佟姑娘,劫你回來的事是我們青風寨的兄弟私下裡自己乾的,段公子之前並不知情,如果姑娘要算帳,就算在我們頭上,與公子無關,還請姑娘救救公子。”
“向飛,”牀上傳來了段子離虛弱的聲音。
向飛幾個人立刻走到牀前去。
“你們先出去吧。”段子離輕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