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直到一聲不知名的蟲鳴聲響起,纔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沉靜。
“剛剛,真是抱歉了,不管殿下信不信,若茵純屬無心之舉,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殿下多多包涵!”禮貌中無不透着疏離。
南宮瑾卻是依舊閉口不言,怔怔的看着林若茵,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不曾將林若茵真正看清過。那個在他面前,一向柔弱的,順從的,爲了他甘願做盡一切的林若茵,以爲現在這個倨傲的、帶刺的、就算喜歡也不會聽他任他的林若茵,真真是一個人麼?
而他自己,可還是原來那個他?
要知道換了平時,膽敢這麼對他的人,恐怕早已經掉了腦袋。可是如今對着林若茵,非但毫無責備,就連生氣也只是短暫一刻,簡直讓人想不通了。
“殿下?三皇子?南宮瑾?”
見南宮瑾久久不回話,林若茵也是鬱悶,連連小聲吆喊道,末了又不放心地探出手去輕輕戳了戳他,心想難道被她一巴掌打傻了?不至於吧?
“南宮瑾?南宮瑾?”再次忍不住地喚了兩聲。倒不是有多關心,只是心頭琢磨着要是堂堂的三皇子,在她這裡出了什麼意外,那就算她有一百張嘴,也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恩?我沒事,你怎麼了。”好在南宮瑾這次終於回過神來,可說出來的話,卻怎麼聽都顯得語無倫次。不過只要人沒問題,剩下的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嗯,那就請殿下回去吧,時候不早了,若茵想休息了。”眨眼間又是極淡的神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着真叫人牙癢癢的,恨不得上去將那白嫩的小臉揉個稀巴爛,只是迄今爲止,儘管有好幾個人都抱有相同的想法,卻沒有一個人膽敢做出來。
“哦。”南宮瑾木訥迴應,剛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又看到林若茵眼底明明白白寫着的“慢走不送!”只好生
生忍下,不鹹不淡地來了句“好好休息”,便三步兩步消失在了月色中。
直到確定那人不會再突然殺個回馬槍,林若茵才真正地緩了口氣,而後猛然意識到,剛剛只顧着和南宮瑾置氣,卻忘了想辦法先套一套話,確認一下白天的種種到底是誰所爲。
也罷,畢竟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改變,也就只有見招拆招了。
於此同時,相距甚遠的另一處營帳內,憋了一肚子委屈的薛貴妃,本就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又聽得王妃重新得寵的消息,就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別說睡覺,就連坐着都覺得屁股上長滿了釘子,難受的緊。
好不容易熬到有了些睏意,偏偏又聽得帳外一陣騷動,隱約中好似有女子的哭聲,卻又夾雜的不時的低咒,不由得更加覺得煩躁,想也不想便披了衣服走出去。
“什麼情況!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睡了!”開口就是一通亂罵,音還未落,周圍便立馬安靜下來。
薛貴妃這才稍稍平靜,卻還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隨便指了離得最近的一個人接着道,“你,說說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鬧什麼鬧!”
聞言那人下意識一顫,連連將身子伏的極地,唯唯諾諾地應聲道,“回娘娘,都是這個人,突然闖了進來,死活非要見娘娘,奴才們攔不住,這才驚擾了娘娘,還望娘娘恕罪。”說着,毫不猶豫的擡起手來指向了人羣的中央。
薛貴妃不自覺的擡起眼去看,這才發現,竟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出來。披頭散髮,很是狼狽的樣子,只是看上去,怎麼還頗有些眼熟。
“你,給本宮擡起頭來!”她不緊不慢的說道,眉眼不怒自威,作爲貴妃應有的氣勢瞬間就彰顯了出來。然而等看清了那人的臉,卻是猛地一怔,放大的瞳孔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你!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說話間卻還有
些輕微的顫抖。
末了又像是想到什麼,不等那人開口,又連連說道,“好了,你且跟本宮進來,其他人等,就散了吧。不過這件事情,還望大家徹底地爛在肚子裡,否則別怪本宮不念情意。”言罷,便自顧自地轉身回了房間。
那人見狀,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而其他人也都默默裝作沒事一般,各自回到應有的崗位,繼續與這漫漫長夜作陪。
營帳內,薛貴妃少有的臉色凝重,偏偏眼底又是難以抑制地,透露着一種不知名的興奮。
“我記得你叫春英是吧,你可真是大膽,竟然敢跑到這裡來,就不怕本宮命人抓了你,然後上交給太后麼?”言語間,略帶幾分威脅的味道。
只是,能躲得過太后的重重搜查,還能毫髮無傷的站到這裡的,又豈會是簡單人物。
“回娘娘,春英既然來找娘娘,定是相信娘娘能夠幫到奴婢,不瞞娘娘,奴婢之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謀求一條生路,原因無他,就是不小心懷孕了而已,至於孩子的爹,也就只能是皇上了。”分明是極淡的口氣,卻總讓人覺得各種不舒服,可又不得不欽佩其乾脆利落的風格。
“呵呵。”薛貴妃驟然一笑,天生含情的雙目不自覺的眯起,竟像是全然換了個人似的,渾身上下散發着令人下意識想要臣服的氣勢,就好像,就好似是太后附體一般,銳利而又老氣橫秋。
春英下意識的一凜,本能的想要開口求饒,轉念一想,既然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在開口求饒,難保不會一屍兩命,倒不如險中取勝,搏上一搏沒準還有成功的機會。
“娘娘也不必驚慌,若是娘娘可保春英一命,日後待春英產下皇子,自願轉到娘娘名下,而且春英相貌平平,遠不如娘娘生的花容月貌,更不用擔心日後爭寵。其實春英的想法很簡單,只求留下一命,能夠順利產子即可,還望娘娘成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