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守業點了點頭。
吃過一塊肉後，他微笑道：“確實不錯，內嫩外酥，刀工和火候都恰到好處。”
蘇芸笑道：“能夠讓客人滿意，我就滿足了。”
柯守業又吃了幾塊肉，道：“如果只是一個人能做到這地步，雖然驚豔但不足掛齒。但是你的人卻是每個都能達到這境界，我就是想不佩服也不可能啊！”
“柯先生太客氣了，待客之道在於殷勤，拿出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蘇芸一邊吃肉一邊道，“若是以此爲能力衡量，就有些——”
“……不錯，只是簡單的待客罷了。”柯守業微笑地說道，手指卻不自然地按了按掌心。
蘇芸看了眼夜君燃，男人於是舉杯道：“雨露蜜酒也是蠻荒世界的特產，貴客不想嘗一下嗎？”
“雨露蜜酒？甜的酒？”
古武族人好酒，對美酒一向來者不拒，但是甜酒就——
夜君燃道：“是不是甜的，嘗一口就知道了。”
柯守業將信將疑地端起酒杯，嚐了一口。
入口的甘甜差點讓他把口中的液體全部吐出，但是下一刻，他卻露出了心醉的神情。
這酒確實很美，甘甜中帶着絲絲冷冽，好像滑過舌尖的尖刀，讓人心戰卻又無法不心醉。
“雨露蜜酒是龍澤先生研藥的時候無意中造出的東西，初入口的時候確實很甜，但是回味卻異常的悠遠，難得的是即使喝高了也不用擔心醒來後頭痛鬧心，它只會讓你沉沉睡過去，享受一場真假摻半的美夢。”
蘇芸含笑介紹道，可惜她作爲孕婦，就算偷嘗一滴也會被明察秋毫的男人抓到現場。所以雨露蜜酒的好處她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但實際卻壓根沒有嘗過！
柯守業哪裡知道她的這份委屈，他只覺得入口的美酒甘甜絕世，勝過一切佳釀，忍不住就把整杯都喝完了。
“果然是好酒！好酒！”
“柯先生喜歡的話，就多喝一些吧。”龍澤含笑說道，他自己釀造的酒自己清楚，名爲蜜酒，其實比頂級的烈酒還要後勁十足。
喝下十罈子烈酒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強者，也未必能捱過雨露蜜酒的一小壇。
不過——
套情報這種事情本就是喝醉酒以後才更方便！
龍澤有心將他灌醉套情報，柯守業也存了類似的心思。
古武族人天生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凡是妄想用灌醉的手段套情報的人都註定要自取其辱！
正因爲如此自信，雖然一經發現雨露蜜酒的後勁非比尋常，柯守業還是豪爽地一杯接着一杯喝，好像倒入口中的不是酒，只是普通的水。
……
兩邊都是豪飲界的高手，一場比拼直鬧到月上中天酒罈都堆成了山，還沒有結束。
蘇芸因爲身孕的緣故，不能熬夜，見龍澤和柯守業都沒有停下的意思，於是在夜君燃的催促下，站起身，道：“我先失陪了，你們……慢慢喝！廚房那邊備了醒酒湯，隨時可以送來！”
半醉的龍澤搖着扇子道：“放心吧，我心裡清楚得很。”
柯守業也紅着眼睛道：“敢和我古武族人比酒量，你、厲害！”
蘇芸看他們都醉得舌頭髮直，無奈地看向相柳，後者微笑道：“放心吧，有我在現場，他們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當然，如果義父一定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我也會——”
說到這裡，風華絕代的嘴角露出了邪笑。
蘇芸看到這不含好意的笑，背脊也是一陣寒涼：“謝無衣？”
謝無衣溫柔道：“今天是月圓夜，是我出來的時候。”
蘇芸聞言，憐憫地看了眼龍澤，道：“你……別太過分，留點分寸，知道嗎！”
“我什麼時候沒有分寸了？”謝無衣微笑道，“真正不懂的分寸的明明是義父啊！”
“你們父子間的事情我不多管，也不想管。”
蘇芸客氣地說着，和夜君燃一起，離開了大廳。
……
蠟炬成灰，淚痕卻未乾。
蘇震放下兩份資料，眼中和心裡全是酸澀。
臉龐有些發緊，是淚水未乾的痕跡，但比起流淚的狼狽，更難取捨的卻是手中的兩份資料。
是做蘇震，還是做夢無漪？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蘇震和夢無漪的身上有很多的相似，長子，家族全滅，身上揹着巨大的仇恨和絕大的悲傷，卻因爲天資不堪，就算削肉重生也……
最重要的是，不論成爲誰，他都無法忘記另一個名字的背後那無數的悲傷和死亡……
“……我到底是誰？誰纔是真正的我？”
他抱着腦袋痛苦地想着，龍澤將紫靈引氣草種入他體內的時候固然痛苦，卻……不似現在，痛得好像心被一片片地活剮！
思來想去，想來思去，始終找不到答案。
正是迷惑的時候，門突然開了，陽光照進房間，照在滿是淚痕的面孔上。
他呆呆地看着前方，看着那介於夢幻和真實的人影。
“……你……芸兒……夢家……”
“大哥，”蘇芸走到蘇震面前，緩慢坐下，“想清楚自己是誰了嗎？”
男人搖了搖頭。
“我看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結論是……不管是做蘇震還是做夢無漪，都是對另一個身份的背叛和否定……我……我不知道我……”
“那就不要選擇了。”
蘇芸溫柔地說着，將桌上兩份情報拿起，手掌合十間，紙張碎開，翩翩飛舞，最終化爲火蝶彌散在空氣中。
這是一個非常過分的行爲，但是他卻沒有阻止。
他呆呆地看着蘇芸毀掉記錄了夢無漪和蘇震的過往的情報，心竟是一陣莫名的輕鬆。
“……你想做誰，就是誰。”
“可是……可是我……我必須做選擇，我……”
蘇芸聞言，微微一笑：“你錯了，你根本不需要做選擇。因爲不管哪個選擇，你都是我的大哥。你是蘇震，我就是蘇芸，我們一起穿越千難萬險將爺爺帶回家。你要做夢無漪，我也一樣是夢家的後代，同樣擔着復興夢家的責任。”
“……可是……”
男人有些踟躕，他覺得自己不該接受蘇芸的這份饋贈，聽起來好像是……被人養着一樣！
“沒有可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我的大哥，是我最親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