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聚齊歡慶

西元1915年12月13日。

大雪初晴,陽光普照。

迪化都督府,哈密王王府,乃至整個回疆各族王公貴族的府上,張燈結綵,黃旗飄揚,依然沉浸在爲袁大總統登基稱帝的歡慶喜悅之中。

正午時分,婼羌縣東南山地,一支長長的車馬駝隊,滿載着老少婦孺和各類生活物資日常用品,一種歡歌笑語,緩緩行進在神秘的斷魂峽中。

穆海林全副武裝,腰挎雙槍一騎當先,神情看起來相當輕鬆。

一身深褐色騎兵戰鬥裝束的穆海濤,右手舉着一支八成新的俄製莫辛納甘騎步槍扛在肩頭,騎着高頭大馬全神貫注如臨大敵,領着昨天跟他一塊來過的庫爾班、吾木爾、齊大魁等一行人馬,人人都是全副武裝,跟在大隊後面押陣警戒。

不知爲何,昨天還持反對意見的維族美女伊麗娜,居然也出現在這支馬隊中,就跟在穆海濤身後,時不時地還跟穆三哥開上幾句玩笑話。

早就收到消息的唐朝,自然早就讓小貓將城門大開,親自站在唐家堡山腳下,靜待着客人們的到來。

天空中,“唐家堡一號”赫然懸浮在五百米高度緩緩移動,座艙上掛着一條數十米長的鮮紅條幅,上面寫着碩大的“唐家堡歡迎您”六個金黃正槢大字。

顯然,唐朝把剛剛穿上人造生物皮膚的武裝機器人派上了用場,安排這些冷冰冰傢伙呆在飛艇上,既可以造勢,也可以起到監視作用。

爲了儘可能彰顯自己的光輝英武形像,唐朝一改昨天跟穆海林會面時的“西部牛仔”穿着打扮,讓小貓連夜替他趕製了一身北洋軍隊冬裝少將禮服。

還真別說,唐朝如今的身板,一米八五的身高,近九十公斤體重,穿上這種稍顯花梢的北洋將軍禮服,確實有那麼點人模人樣,三年多的玩命苦練,也使得唐朝渾身上隱透着一種職業軍人的剽悍氣勢。

若要說美中不足的是,唐朝身邊連一個兵也沒有,少了那麼點將軍應有的排場。

儘管小貓弄出來的武裝機器人換上了人造生物皮膚,但唐朝暫時還沒膽量讓這些足以驚世駭俗的傢伙在外人面前露面。

從城堡山腳廣場到第一、二兩道城門之間的路面,所有的積雪唐朝都讓小貓安排工程機器人連夜清掃乾淨,爲了給整個唐家堡迎來生機人氣,唐朝也算是用心良苦。

隨着穆海濤最後一個騎馬進入城內,唐家堡第一道關口那兩扇厚重的金屬城門重新關閉,暫時切斷了唐家堡與外界的聯繫。

高大堅實氣勢宏偉的城牆城樓和陡峭的峽壁完美的連成一體,堪稱鬼斧神工,讓所有看到這一切的老少爺們無不瞠目結舌驚歎不已。

一直跟在穆海濤身邊的伊麗娜,一邊四處觀望一邊驚呼不斷:“安拉在上,是什麼人有如此大的手筆,三哥,你快瞧,有機槍暗堡!就在兩側的城牆壁內,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個機槍射孔!天啦!整整八座重機槍暗堡,如果這些重機槍同時開火,呆在這座甕城裡的人絕沒有一個能逃出生天!這是什麼人設計的,簡直太惡毒了!”

“哈哈哈,對我們的敵人而言,確實有點惡毒!”穆海濤得意洋洋地大聲笑道:“伊麗娜,你記住,從今往後,這裡就是我們鐵騎盟所有兄弟的新家了!”

“嘿嘿,伊麗娜,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傳說中的那個千年惡咒了?”齊大魁在坐騎上回過頭望着伊麗娜打趣着笑道。

“你們都不怕,我爲什麼要怕!”伊麗娜沒好氣地瞪了齊大魁一眼。

很快,所有的車馬駝隊全部通過甕城,來到唐家堡山腳上的那個大廣場前。

這時,領頭的穆海林已策馬來到背手而立的唐朝面前,相隔十米遠便擡腿下馬,大步走近,然後立正站定,擡起右臂行了個北洋軍禮,扯着嗓門喊道:“老闆,穆家上下八十三口,另攜鐵騎盟三十九名兄弟,向您報到,請訓示!”

“呵呵,沒什麼訓示不訓示的,來了就好。”唐朝很隨意地給穆海林回了個軍禮,然後面帶微笑,舉步朝還沒完全整好隊的那羣老女男少泰然走去。

相隔三米左右,唐朝停下腳步,目光在衆人臉上掃視一圈,朗聲說道:“歡迎大家來到唐家堡,從今往後,這裡,將成爲我們大家共同的新家。我們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就不說二家話了,我想大家趕了這麼遠的路,一定都累了,我也不在多說廢話了,老穆,帶大夥上山,進堡!安家!”

穆海林從後面趕上,一邊用力鼓掌,一邊大聲笑道:“謝謝老闆!”

“謝謝老闆!”

“謝謝老闆!”

穆海濤、庫爾班、吾木爾、齊大魁等人跟着大笑着起鬨附和。

他們這一起鬨,所有的男女老少也跟着大聲喊“謝謝老闆”。

唐朝,穆海林領着大隊人馬沿着平整寬敞的水泥馬路有說有笑地往山上走,十多分鐘後,當這幫人第一次來到唐家堡主城堡前,目睹這座比之前他們看到的城牆城樓更爲氣勢雄偉的城堡,特別是有明眼人看到城堡上方隱藏的重炮堡壘工事羣,一個個驚得嘴巴張開足以吞下一枚雞蛋。

護城河上的吊橋,自然老早就已放下,唐朝將衆人領進城堡裡面後,就把安置事宜全都交給穆海林負責。反正以唐家堡現有規模,安排這一百多號人住下來綽綽有餘。

聽着城堡裡面鬧哄哄地叫喊聲,歡笑聲,甚至還有小孩子的哭鬧聲,唐朝的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覺。

來到這個時代三年多了,唐朝內心的孤獨和苦悶,是沒有人能夠理解得了的。

儘管擁有一座高科技人工智能基地,讓唐朝能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有了安身立命的資本,但唐朝怎麼也不能將自己融入到這個時代,總感覺自己是個局外人,也沒法去了解這個時代的人們處世爲人的原則和立場。

唐朝心裡很清楚,要想使自己內心不再感到孤獨,唯有儘快讓自己融入進這個時代,成爲民國社會的一份子,不然的話,唐朝可以肯定自己將會變得越來越漠視生命,心理也會慢慢扭曲變態,直到變成一個想把整個世界都毀滅了的瘋子!

孤獨,有時候會變成毒藥,一點點侵蝕着人的內心世界。

現在好了,終於可以過上正常人的日子了!看着眼前那兩個在接待用會客大廳裡追打嘻鬧的小孩,唐朝心裡感慨良多。

沒一會兒,穆海林、穆海濤陪着幾位白髮蒼蒼的長者從外面走了進來。

唐朝見狀,沒敢怠慢,連忙起身相迎。對於長輩,該盡的禮數還是該有。

“老闆,我跟您介紹一下。”穆海林扶着一雙年近花甲的老年夫婦向唐朝說道:“這是我父親,穆長青,這是我母親白秀珍。爹,娘,這就是我穆家的大恩人,唐朝唐老闆。”

“小子唐朝,見過兩位高堂!”唐朝抱拳朝兩位長輩深深鞠了躬。

“不敢當,不敢當。”穆長青上前兩步將唐朝托起,老眼中淚閃動,激動不已地說道:“一千多年了,籠罩在我們穆家頭上的惡咒終於去掉了,唐先生,我代穆家的列宗列祖,給您叩頭了!”

說着,老人家就欲向唐朝跪拜。

嚇得唐朝連忙上前伸出雙手一把將穆長青托住,“穆伯伯,小子何德,哪敢當您如此大禮!您這是要折小子的陽壽啊!”

“當得起,當得起。”穆長青連連說道:“唐先生,您不僅幫穆家破除了千年惡咒,而且還讓我們穆家人住進此等王公貴族都住不起的神仙府弟,讓我們穆家的後世子孫,從此有了一方與世無爭的人間樂土,禮當受老頭子一拜!”

“穆伯伯,海林早就替您老謝過了。”唐朝使勁地給穆海林打眼色,一邊打着哈哈說道:“穆伯伯,我說過,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什麼親人了,這從今往後,您和穆伯母就是我的親人了,日後肯定少不了會有麻煩您二老的地方。”

“孩子,令尊令堂都不在了?”聽得唐朝這麼一說,兩位老人都有點意外,白秀珍老眼頓顯慈祥關愛神色,關切地問道。

想起穿越前自己的父母雙親,唐朝禁不住有點傷感,黯然地點了點頭,“不在了,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了。”

廳內衆人聞言不由得一時無語,唐朝見氣氛不對,趕緊臉顯笑容,故作輕鬆地笑道:“老天爺是公平的,有所得就必有失,我能如此幸運的在此建立唐家堡,老天爺當然要收走一些屬於我的東西。親人沒了,我可以再找嘛,這不,現在這麼多人來到唐家堡,足以說明我跟你們穆家有緣,你們都可以算是我的親人。”

穆海林知道唐朝已經給他掙足了面子,內心的感動無以復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打着哈哈附和道:“就是就是,老闆說的對,我們穆家從今往後和老闆就是一家人。”

接下來,穆海林爲唐朝引見了穆家其他族人,計有穆海林的大姐穆海霞,及姐夫張登科,二弟穆海威,三弟穆海濤,大叔穆長河,三叔穆長遠,以及其他堂兄弟妹等十一人。

穆家來的這八十三口,直系親屬只有二十六人,餘者全是穆家的丫環僕傭,由此也看得出穆家也算得上是個人丁興旺的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一般都有帳房管家,穆家也不例外。很多事只需要唐朝和穆海林給出個大致範圍,老管家自然會把諸多瑣事這排得井井有條。

唐朝除了把自己起居所在的那層小樓六間房列爲內宅禁地,其餘房間院落全部交由穆海林去安排。

老穆家這次算是舉家搬遷,該帶的東西全帶來了,是以一時間整個唐家堡顯得熱鬧非凡,人氣高漲。

穆海林辦事也算細心,知道唐朝可能不喜被人打憂,臨時製作了一塊標寫着“內宅禁地,閒人免入”的警示牌,掛在那層那唐朝命名爲“新華樓”的小洋樓門口。並且特意交待了穆家所有人,任何人未經許可,一律嚴禁踏入新華樓,違者一律趕出唐家堡。

唐家堡如此大的一座城堡,多少有點秘密,也是情理之中,對此,穆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表示認同理解,就連伊麗娜、庫爾班、齊大魁等人也同樣覺得這才正常。

這個晚上,唐家堡裡開上了流水席,一隻只油香饞人的烤全羊,一盆盆手抓肉,讓所有人都胃口大開。

一罈罈陳年老窯搬上來,一衆豪爽的大漠漢子一個個都喝得醉態畢露,就連穆海林也有點喝高了,唯有唐朝一邊喝一邊鬱悶不已。因爲無論怎麼喝,身爲主人的唐朝都感覺不到半絲醉意,估計是那該死的體質在作怪,想好好放鬆醉一次都不行。

正鬱悶着的唐朝不知道,如此驚人的酒量,早把鐵騎盟的一衆好漢嚇壞了,連號稱喝酒從沒醉過的伊麗娜也變得收斂起來,不敢再在唐朝面前放肆。

難得高興,對這些大漠草原上的豪爽漢子們在酒桌上的輪番挑釁,唐朝並沒放在心上。真性情方顯大丈夫本色,唐朝就喜歡跟這類純爺們打交道,沒那麼彎彎道道。

對於酒桌上唯一的女性,唐朝也給予了相當的尊重,儘管這位風情萬般的維族美女像只穿花蝴蝶般在一衆大佬們當中飄來蕩去,媚眼如絲,打情罵俏,喜怒無常,有那麼點放浪形駭。

看着唐朝碗到酒幹,將鐵騎盟的一衆漢子們差不多都灌得或趴在桌上,或倒在地上,伊麗娜暗自震驚之餘,也激起了爭強好勝之心。

蓮步輕飄,纖腰輕扭,伊麗娜邊走邊給坐在主座上的唐朝飛了個媚眼,右手拎着一罈老酒,性感紅潤的芳脣間蕩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語,稍顯有點貴妃醉酒似的嬌態,再一次來到唐朝身邊,身子緊靠在唐朝的胳膊上,左手蘭花指輕輕點向唐朝的肚腹,咯咯笑道:“老闆,您這肚子到底是什麼做的,爲何能裝進那麼多的酒啊!我可在替您數了數,前後加起來您一共喝了九十四碗燒酒……哎喲喂……”

話沒說完,伊麗娜嬌呼一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腳步一滑,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唐朝下意識地伸臂一攬,摟在伊麗娜的柔若無骨的細腰上,伊麗娜就勢左手一探,勾住唐朝的頸脖,整個人擠進了唐朝的懷裡。

“老闆,謝謝。”伊麗娜在唐朝耳邊吐氣如蘭地低語道:“這些年您一個人呆在這麼大的城堡裡,難道您就不感到寂寞嗎?晚上想不想找個人來陪您?”

唐朝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地趕緊將伊麗娜推開,此情此景,唐朝可不敢招惑這位妖媚迷人的妖精,那樣勢必給鐵騎盟的大佬爺們留下笑柄不可。

“伊麗娜,我看你已經醉了,別喝了。”唐朝伸手將伊麗麗手中那壇酒拿過來,拎起仰頭直接對着壇口一陣海喝,一口氣喝了大半壇,方將酒罈放下,望着伊麗娜笑道:“你的酒,我替你喝了。”

“哈哈,騷狐狸,吃癟了吧!”齊大魁遠遠地指着伊麗娜,跟着雙手猛拍桌面,狂笑不已。

“哈哈哈,騷狐狸,你這一套也有不靈光的時候啊!”穆海濤藉着酒興隨聲附和,一邊拍桌打椅一邊哈哈大笑。

“滾蛋!老孃是實實在在地給老闆敬酒,沒你們想的那麼齷齪!”伊麗娜像個沒事人似的雙手叉腰,圓睜着一雙杏眼瞪着齊大魁和穆海濤等人一通笑罵。

看着伊麗娜又跟一衆漢子們調笑打鬧成一堆,唐朝不由得輕輕搖頭笑了笑。

“老闆,你別看她平時老是一副風騷放蕩的樣子,實際上,沒一個人敢對她動真格的。”穆海林不知何時來到唐朝身邊,低聲笑道:“聽我娘說,伊麗娜現在還是姑娘身子呢!”

“不是吧,就她這樣的,還是處女?”唐朝瞪大眼睛看着正坐在穆海濤腿上給穆海濤灌酒的伊麗娜,禁不住脫口失聲。

也許是太過意外,唐朝的聲音沒能壓住,使得在場清醒的幾位都能聽到。

坐在穆海濤腿上的伊麗娜,聞言轉過頭,衝着唐朝放浪地咯咯笑道:“想知道我是不是處子,老闆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嗯?”說着還眨巴着大眼睛飛了個媚眼。

“就是就是,老闆,試試!”齊大魁開始帶頭起鬨。

“老闆,試試!”穆海濤也跟着大聲嚷嚷。

“試試,老闆!”庫爾班用生硬的漢語大吼着助威。

“試試!”“呯呯呯!”

“試試!”“呯呯呯!”

“……”

在桌清醒的,半醒的漢子們一齊雙手有節湊地拍打着桌面,扯開嗓門替唐朝鼓勁助威。

“各位兄弟,你們還是饒了我吧!”唐朝臉紅耳赤的舉手告饒,沒管衆人是否答應,轉身落荒而逃。

這麼一來,鐵騎盟的漢子們叫得笑得更加放肆了。

“嘎嘎嘎,我敢肯定,老闆還是個雛!”

“沒錯沒錯,老闆沒準還真是隻童子雞!”

“這還了得!不行不行,咱們得想辦法給老闆弄個女人,讓他嚐嚐女人的滋味。”

“喂喂喂!你們這幫傢伙當着老孃面,這麼說老闆,是不是有點過份啊!”伊麗娜左腳曲膝踩在坐椅上,手裡拿了把削肉用的尖刀,在一隻空了的大湯碗邊不輕不重地敲擊着,大有替唐朝維護臉面的意思。

“騷狐狸,你不會真的看上老闆了吧?”穆海濤很意外地瞅着伊麗娜問道。

“那也得老闆能瞧上她才行啊!”齊大魁似乎一點也不悚氣勢洶洶的伊麗娜。

“以我說,也只有老闆才配上得伊麗娜!”吾木爾站起來替伊麗娜幫腔,“咱們維吾爾的鮮花,只有真正的雄鷹,才配採摘。”

“無聊!”伊麗娜將削肉尖刀往桌面重重一插,粉臉含霜地朝衆人瞪了一眼,徑自離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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