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謹慎無大錯

在唐朝爲自己地盤上的人口發愁頭痛的時候,蒼龍嶺鐵騎盟總寨裡面,一衆鐵騎盟的頭領齊聚於總寨“忠義堂”大廳,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見,就大當家穆海林今日隻身獨闖斷魂峽安全歸來之事闡明各自的看法。

絕大多數的頭領都認同大當家穆海林的觀點,因爲他們都知道關於斷魂峽的傳說,都聽老人們講過斷魂峽裡面有着無盡的寶藏和肥沃的土地。

除此之外,一衆頭領們都覺得斷魂峽的地形比蒼龍嶺更爲險要,如果能將鐵騎盟總寨遷到斷魂峽,無疑比現在的蒼龍嶺更有安全保障。

聽得兄弟們都聊得差不多了,坐在穆海林左側下首的師爺曹明禮輕撫着下巴稀鬆的花白山羊鬍,輕咳兩聲,示意堂下衆人安靜。

“對斷魂峽裡橫空出世的唐家堡,其具體情況大當家的說得很清楚,如果真能確認斷魂峽裡的千年惡咒的確消失了,稱唐家堡爲世外桃源也一點不爲過。”曹明禮似笑非笑地用眼光掃視了堂下兩側的二十四位大小頭領,老謀深算地接着說道:

“但是,據老夫所知,被斷魂峽死亡惡咒詛咒過的人,大多數都挺過了三十六時辰之後方斷氣。在此,我先聲明,老朽並非是咒大當家的死,而是爲鐵騎盟上上下下八百七十九名男女老少的身家性命着想,老朽覺得,大當家明天就帶大夥進斷魂峽,有點操之過急。”

“我認爲曹師爺的擔心並不爲過。”坐在堂下右排第三個座位上的是名穿着打扮顯得相當妖媚豔麗的維吾爾族美女,她一邊拿着柄鋒利的牛耳尖刀輕削着左手纖長的指甲,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大當家的,不是小妹信不過你,而是此事確實太大,事關全寨幾百號人的生死,還是謹慎點爲妙。斷魂峽如果那麼好闖,千百年來也不會一直是無主之地。”

“呯”的一聲響,坐在這名維族美女對面的穆海濤將手中酒碗重重地砸在面前長條木桌上,虎眼圓睜怒視着對方,“伊麗娜,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大哥會害大家不成!”

“穆三哥,你可別亂說。”伊麗娜擡腿將尖耳插入鹿皮長靴,連忙解釋道:“小妹絕沒你說的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穆海濤拍桌而起,轉身擡手指着上首的曹明禮,沉着臉說道:“還有你,曹師爺,你有擔心沒有錯,但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大哥是帶領兄弟們以身犯險老子絕不答應!我,還有庫爾班、吾木爾、齊大魁,親眼看着我大哥乘坐飛艇從斷魂峽飛出來,而且我們四十多號弟兄在斷魂峽口清清楚楚地聽到裡面有大口徑要塞炮進行齊射,最起碼打了上百發重炮炮彈,如果詛咒還在,怎麼可能會有人在裡面建有重炮陣地,而且還修築了可比軍事要塞的城堡!”

坐在穆海濤下首的兩名絡腮鬍維族大漢,以及另一名高大魁偉的光頭漢子在穆海濤說完後不約而同連連點頭證明穆三哥說的是事實。

“斷魂峽已經是有主之地這是不爭的事實。”一直四平八穩端坐在首座上沒說話的穆海林開口說話了,揮手示意穆海濤坐下,一雙鷹目炯炯有神地在在座所有人臉上挨個掃了一遍,語氣顯得很是平靜地說道:

“曹師爺和伊麗娜所擔心的沒有錯,確實是我操之過急了。在座的沒有外人,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本就爲商量大事,有不同意件很正常,鐵騎盟現在雖然是我當家,但我穆海林也不是聽不進逆耳忠言之獨夫。搬遷之事暫且擱置,三天之後如果我穆海林還能活蹦亂跳地活着,到時候大家再議。今天就這樣,大夥都散了吧!曹師爺留下。”

在衆人的紛紛告退聲裡,寬敞的聚義大廳在兩壁數十支松明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空蕩。

穆海林從虎皮交椅走下來,在曹明禮身側的一張高背太師椅坐下,伸出左手,望着曹明禮淡然笑道:“師爺,我知道你精通醫理,麻煩你替我號號脈,幫我看看我這身體可有異樣。”

曹明禮也沒跟穆海林客套,探手伸指搭在穆海林左手脈門上,老眼輕閉着,不言不語。

良久,曹明禮眼簾忽睜,眼中精光一閃而沒,正容說道:“大當家的,從脈象上看,你的身體龍精虎猛,好得很!跟傳說中的只要進了斷魂峽,出來的人沒有不身染怪症脈象雜亂完全不同。”

“因爲安拉真神保佑我穆海林,穆家子弟從此不用再被那該死的千年惡咒纏身!”穆海林宏聲笑道:“師爺,凡是中過斷魂峽惡咒的人會出現什麼樣的症狀,我相信我比你更清楚,因爲我們穆家祖上每一代都有詳細記錄。”

“大當家歷來行事小心謹慎,老朽當然知道。”曹明禮頷首說道:“按說,大當家的決定,老朽自當無條件支持。只不過,老朽聽大當家的講了進入斷魂峽的詳細經過,心中有一事琢磨不透。”

“請說!”穆海林右手虛引,很客氣地說道。

“按大當家的所言,唐家堡那麼浩大的工程,爲何只有那位神秘的唐朝唐先生獨居此中?參與修建此項工程的人,全無蹤影,是被唐朝殺人滅口,還是真的全部撤離,這件事沒弄清楚之前,我建議大當家的多留個心眼!”曹明禮憂心忡忡地說道:

“蒼龍嶺扼守着前往斷魂峽的必經之路,這些年,我們何曾見過有人進入斷魂峽?建造那麼大的工程勢必動用無數的人工和設備,這些工人和設備要想瞞過我們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斷魂峽,根本就不可能!因此,大當家的,你難道不覺得此事處處透着詭異?太過匪夷所思了!”

穆海林濃眉深皺着思量了一會兒,跟着雙眉舒展,“只要多動用幾艘大型飛艇,藉着夜色從空中直接進入斷魂峽,無論多少人和設備都能運進去。師爺,我看你這份擔心有點多餘,等有機會讓你親自乘上飛艇在空中轉幾圈,你就明白了。”

“你說的飛艇真有這麼神奇?”曹明禮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今天所乘的那艘飛艇,聽唐先生講,只不過是最小型號,而那種大型飛艇,光艇身就有一百五十餘米長,一次就可搭載運輸乘員貨物一百多噸!”穆海林一本正經地說道:“師爺,有件事我沒跟大夥講,唐先生,是袁大總統的人!”

“噝!”曹明禮聞言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此話當真?”

“當真!”穆海林鄭重地點了點頭。

“照這麼說,有些事就能解釋得通了。”曹明禮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就連當今天子也盯上斷魂峽裡傳說中埋藏的無盡寶藏!”

“是不是真有寶藏我不確定,但可以肯定,那裡面有座大金礦。”穆海林微笑着說道:“唐先生就是專門爲袁大總統鎮守金礦的,唐家堡,實際上是袁大總統的秘密金庫。”

曹明禮張着嘴呆了呆,很快便恢復鎮定,臉顯憂慮地說道:“大當家的,如果真是這樣,咱們跟這等天大的皇家秘密沾了邊,難保將來不會被人滅口啊!”

如果這時候唐朝能聽到他撒的這個彌天大謊,居然讓曹師爺浮想聯聯,也不知唐朝是該笑還是該哭。

不得不說,唐朝之所以能用如此拙劣的藉口取得穆海林的深信,跟當今新疆督楊增新大力提倡“封建迷信神鬼之說”有着莫大的關係。

楊增新非常信奉封建傳統那一套,而且大力倡導和扶持宗教信仰。新疆在他的獨裁治理下,推行的是閉關自守理念和愚民政策。先進的科學理論和激進的革命思想在這個時候的新疆根本就沒生存土壤。

袁世凱想稱帝的風聲刮到新疆的時候,楊增新是極力附和的。而且新疆的各族王公也都支持袁世凱稱帝。可以說,皇權思想,在這個時代的新疆,非常有市場。

其實唐朝也沒想到,今天一時心血來潮鳴禮炮慶賀基地一期工程順利駿工,竟然巧合地跟袁世凱登基稱帝是同一天。

一個謊言,往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就不知道唐朝的謊言,什麼時候會被人拆穿。

不過,讓唐朝值得慶幸的是,穆海林從始至終也沒認爲唐朝在騙他。

因爲在穆海林心目中,天大地大,也沒有幫老穆家擺脫斷魂峽千年惡咒大!

面對曹明禮的擔憂,穆海林不以爲然地擺手笑道:“放心吧,師爺,我自認這雙眼睛還有那麼點識人之明,唐先生絕非那種寡毒薄情之人。我可以非常負責地跟你講,不管唐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他都是我們穆家從今往後世世代代追隨的恩主!哪怕鐵騎盟就此散夥,也在所不惜!”

“呵呵,大當家的,你們穆家都不怕,我這把老骨頭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曹明禮笑呵呵地說道:“既然大當家的把話說透了,老朽以爲,搬遷,宜早不宜遲。要知道,一旦風聲外傳,想打斷魂峽主意的絕對大有人在!”

“嗯!”穆海林點頭說道:“我也是因爲有此擔心,所以才急着把大夥都召集過來。這樣,明天我穆家的人先行一步,其他兄弟及家屬,三天後再動身,這樣也可以讓不知內情的人都將心放肚裡。”

“如此甚妥。”曹明禮撫須點頭笑道:“大當家的,看來,老穆家和鐵騎盟一飛沖天的機會,來了!”

“哈哈哈!”穆海林志得意滿地仰天大笑,“這樣,師爺,你替我把革命黨派來的那什麼使者給打發走人,然後再麻煩師爺親自跑一趟迪化,請楊大都督派人前來商量收編整編的具體事宜。”

“大當家的英明!我早就說過,那些所謂的革命黨全都是一羣烏合之衆,根本成不了事。”曹明禮老懷舒悅地讚道:“借新皇登基之機,接受官府招安,將來勢必能爲鐵騎盟所有兄弟謀得一份好前程。”

“唐先生說過,有槍就是草頭王!”穆海林滿臉敬仰之情地擡手朝唐家堡所在方向拱了拱手,“唐先生還說,袁大總統登基稱帝,不得人心,根基不穩,天下大亂將起,手裡有兵有槍,方是我輩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錢。”

“大當家,你覺得唐先生能鬥得過楊大都督?”曹明禮若有所思地問道。

穆海林深沉地笑了笑,“我有一種直覺,用不多久,新疆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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