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臣兄,這金融方面的事情,小弟雖然不太懂,但卻知道一條,這紙幣,可不能無限制的亂印亂髮啊!”唐朝善意地提醒道。
“哈哈哈!新華老弟,借你剛纔的話,你大可將心放肚裡。”楊增新開懷大悅地朗聲笑道:“我這都督府裡,金融方面的人才,還真不在少數。他們個個都曾經在英國和美國的洋人銀行裡學習和工作過多年,集累了豐富的經驗。
兩年前,他們就建議在新疆實行貨幣改革,只不過由於黃金和白銀儲備不足,是以只能暫且作罷。現在有了老弟你的支持,這項事關全疆經濟命脈的大事,終於可以啓動了,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俄國人盧布來控制新疆的經濟!”
“不錯不錯,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人士打理。”唐朝點頭笑道:“關於紙幣的印製,或許我還可以爲鼎臣兄提供一點幫助。”
“莫非你那唐家堡,還有那種精良的印刷機器?”楊增新老眼放亮地問道。
“正是。”唐朝非常肯定點頭答道:“我那裡不僅有一整套當今世界最先進的印刷設備,還有全套的造紙設備。印製紙幣的特殊紙張,我們可以自己生產,這樣就不會受制於洋夷。”
“好!好!真是太好了!”楊增新放聲大笑起來,“新華老弟,莫非你那唐家堡裡有個聚寶盆不成?哈哈哈!看來關於斷魂峽裡藏有無盡奇珍異寶這一傳說,還真是不假啊!”
“嘿嘿,奇珍異寶我沒發現,不過,那裡面有一條儲量不錯的黃金礦脈現在我手裡。”唐朝得意洋洋地說道:“據現在那裡開採黃金的高級工程師講,在未來的三年裡,這座金礦,每月能爲我們提供一百二十多公斤純金。”
“老弟啊老弟,從你嘴裡出來的驚喜,還真是一個接一個啊!”楊增新欣然笑道:“難怪你沒將洋人看在眼裡,難怪你一點都不爲軍費發愁,敢情你手裡掌握着一座實打實的金礦啊!”
“新疆的金礦,又豈止只有斷魂峽裡區區一座。”唐朝傲然說道:“待你我攜手將新疆的軍隊武裝起來,練出一支百戰雄師,還有好幾座更大更富的金礦,在等着我們去開採!”
“是啊是啊!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咱們腳底下踏着的這塊土地,可是一塊富得流油的實足寶地!”楊增新連連點頭,感慨不已。
“鼎臣兄,我建議你馬上着手起草一份關於禁止任何人或組織隨意在新疆境內勘測、開採礦產資源的法令。”唐朝收起笑容,肅然說道:“據我所知,英國人、日本人,還有俄國人,派了不少探礦隊伍在全疆各地到處勘探。這種現像必須立即制止,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軍隊強制執行!”
“是極是極!這事必須馬上就辦!”楊增新看起來比唐朝還要更爲重視,“以前我是不知道新疆的地底埋藏了這麼多的寶貝,現在知道了,哪還能再讓這些洋鬼子胡作妄爲佔便宜!”
“我還聽說,還有一些洋人打着探礦隊的旗號,近段時間在回疆各部王公之間竄來竄去的,居心叵測啊!鼎臣兄。”唐朝咬牙切齒地恨聲說道:“他們所圖的是什麼,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放心吧!新華老弟,我楊鼎臣這麼些年在新疆雖沒什麼大的建樹,但是在防止這些回疆各部王公造反謀亂這方面,還是很有心得的。”楊增新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我楊某人的眼皮子底下。新疆有我楊鼎臣在,它就亂不了!”
“好!”唐朝欣然拍桌叫好,“鼎臣兄,有你這話,小弟這心裡,可真是蹋實安穩太多了。鼎臣兄,小弟有一不情之請,想與鼎臣兄拜把子,結爲異姓兄弟,不知鼎臣兄意下如何?”
“哈哈哈!新華老弟,你這話,其實正是老朽心裡想說的,是謂固所願也,不敢請爾!”楊增新長身而起,下了暖炕,衝門外大笑着喊道:“來人!備香案!”
一位身材適中,年約三十多歲,身着新疆陸軍上校軍裝的中年軍官,從門外應聲而入,朝楊增新敬了個軍禮,恭聲問道:“大都督,您剛纔是說備香案?在哪備?是祭天,還是?”
楊增新心情愉悅地哈哈笑道:“沒錯沒錯,就是備香案,就擺在外面的院子裡。今天老夫要跟即將上任的蒙疆巡閱使唐新華唐老弟斬雞頭,喝血酒、磕頭拜把子,結爲兄弟!高副官,你趕緊去準備,越快越好!”
“是!大都督。”高副官衝楊增新敬了個禮,隨即又向讓朝畢恭畢敬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這才立正轉身,往外退去。
這位中年上校,既是楊增新的副官,也是楊增新的貼身保鏢,從雲南一直跟着楊增新到新疆,十多年來從沒離開過楊增新的身邊,是楊增新最信任的心腹高步雲。
“蒙疆巡閱使?唐將軍不是剛剛上任南疆鎮守使嗎?怎麼一下子又成了蒙疆巡閱使了?”高步雲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裡暗自嘀咕着。
在楊增新身邊呆了十多年來,高步雲對楊增新的瞭解那是非常之深。這麼多年來,他就沒見過楊大人跟什麼人拜個把子。別看楊大人平常的時候跟那些蒙古王爺稱兄道弟的,其實,楊大人打心眼裡就瞧不上這些沒落了的王公貴族。
對唐朝,高步雲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法看透此人。唐朝沒爲迪化之前,楊大人對這人是又怕又惱。唐朝到了迪化後,楊大人對他變得又敬又畏。
哪知道這才過了沒兩天,這二人的關係突然來了個大轉彎,竟然好到要拜把子結爲兄弟了。
這位唐新華唐大將軍,未免也太神了吧!
儘管心裡嘀咕個不停,但高步雲可不敢誤了楊大都督的大好事。蒙疆巡閱使,這可是新疆和蒙古兩省都督的頂頭上司。
一番忙亂下來,很快,雅室外面那個清靜幽雅的院子裡,對着明月升起的方向,已經擺上了一副成色已經有了些年頭的檀木香案。
香案的正中,一尊三尺高的武聖關雲長的神像昂然而立。
青銅鑄就的大香爐兩邊,是兩盞銀質燭臺,兩根粗壯的紅燭閃着暗紅的火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兩碟點心兩碟水果擺成的四色供品擺在香爐前,
右側,高步雲不知從哪捉來了一隻雄雞在左手拎着,右手提着一把寒光閃閃的牛耳尖刀。
高步雲的身旁,站在另一位着少校軍裝的高大魁武的壯年軍人,手中拿着一把高香。此人是楊增新的另一名貼身護衛,張書文。
楊增新和唐朝先是在香案各上三柱高香,然後雙雙並排跪在香案前。
“蒼天在上,關二爺在下,我楊增新,字鼎臣,今日願與唐新華結成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榮辱與共,同進同退,若有戲言,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蒼天在上,關二爺在下,我唐朝,字新華,今日願與楊鼎臣結成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某辱與共,同進同退,清心直言,絕無虛假,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死無全屍!”
二人對着蒼天和關公神像三叩首,然後起身在黃紙上寫下各自的誓言,相互交換。
接着,高步雲將雄雞頭一刀斬下,將雞血灑在楊增新和唐朝手中的黃紙上。二人同時用香燭燃着的火焰將黃紙點燃,在香爐中化成灰燼。
張書文這時將放在他身側的一罈老酒打開,在一個大酒碗中倒了一大碗,遞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給楊增新。
楊增新接過匕首,用刀尖在左手腕劃破一道口子,流出一溜腥紅的鮮血滴在酒碗內,再把匕首交給唐朝。
唐朝接過匕首,有樣學樣,也將左手手腕劃開讓血液滴在同一個酒碗內,將酒碗晃盪了一下,再把酒碗雙手端給楊增新。
楊增新雙手接過,仰頭猛喝一口,把餘下的酒用雙手交還到唐朝手中。
唐朝舉碗將碗中酒全部喝光,然後將酒碗朝地上用力一摔。
二人不顧左手腕部的鮮血還在流,兩隻左掌緊緊的扣在一起,相互深深地凝視着對方。
“賢弟!”
“大哥!”
“啪啪啪……”
“恭喜大都督,恭喜唐將軍!”一旁觀禮高步雲、張書文以及另外的護衛們這時不約而同鼓掌慶賀。
這個晚上,素來自律極嚴喝酒從沒醉過的楊增新,喝了個酩酊大醉。
從楊增新的深居內宅出來,唐朝身上除了酒味,沒有半絲酒意。儘管是在督府內部,但負責督府警衛工作的張書文還是親自帶着一票護衛,將唐朝送至東花園茂林軒。
看着唐朝被郎鷹等一干警衛人員迎了進去,張書文他們這才原路返回。
跟楊增新結拜,唐朝也是一時興起冒然提出來的,好在楊增新已經被他完全忽悠住了,沒有拒絕,不然的話,唐朝都不知道該如何下臺。
唐朝心裡很清楚,現在的新疆,根本離不開楊增新這位大都督。只要搞定了楊增新,將之發展成自己人,絕對是事半功倍,很多人事方面和政治層面的問題,都可以得以妥善解決,而不用一味地動用武力彈壓。
原本以爲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宴,沒成想會與楊增新越聊越投緣,到最後居然都拜把子了,這對唐朝接下來的一系列計劃,實在太有利了。
夜雖已深,但唐朝在外面應酬沒回來,郎鷹他們這些當警衛的哪個敢睡。
“我的那些孩子們都睡了沒?”唐朝一邊往裡走,一邊隨意地問道。
“早睡了。”郎鷹搶前兩步答道:“只有虎少爺因爲傷勢較重,睡得晚了些。”
“走,過去看看,腳下都輕點,別驚動了孩子們。”唐朝感覺自己現在沒什麼睡意,是以臨時起意往唐家虎他們這些個義子義女們安頓的那個小院,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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