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長老同時凌空躍起,打出一黑一白兩道光芒,頭頂平靜的池面頓時分開,呈現出一隻門戶的形狀。
黑白二長老化作黑白兩道神光,糾纏着衝向羅生門。
曲長老與宇長老相對而立,絲毫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一黑一白兩道光芒忽然碰撞交融,在羅生門前,白光生生壓制住了黑光。
混同爲一道白光之後,白光轟然轉向,飛回了祭臺之上。
收了法相,白長老左手提着黑長老的腦袋,右手揪着他頗爲肥大的屍身。
他停止了雙腿的顫抖,嘿嘿冷笑:“老黑,忘了告訴你,我也瘋了……”
話聲中黑長老的屍身轟然崩碎,頭顱中的一縷黑氣衝入了祭臺上的鯤鵬雕像之中。
曲長老微微對白長老點了點頭,他又咳嗽了兩聲:“還是……不夠啊……”以手捂嘴,黑血從指縫中溢出。
咳嗽聲似乎成爲了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白長老與宇長老四目相對,彷彿兩頭爲爭奪母獅而角鬥的雄獅。
曲長老微微頷首,似乎很滿意這個局面。
兩位長老相互戒備,卻不敢對曲長老有任何念頭。
曲長老忽然發話:“宇長老,你殺了蛟天王?”
宇長老鎮定的神情忽然變得一臉惶恐:“我……那小子想要與曲長老爭奪鯤鵬爐鼎之位……”
“老白,動手!”曲長老仍沒有出手的意思。
白長老化作白練,身子拉成成銀蛇般纏裹向宇長老。
宇長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但那嘆息聲似乎不像是爲了自己而發,只因爲其中滿含嘲弄。
化作白練的那一瞬,白長老的背後已完全暴露在曲長老之前。
他相信曲長老不會對他出手。但是他本不應該相信任何人的,就像黑長老不應該相信他一樣……
曲長老奄奄一息的生命彷彿在那一剎那爆發開來,璀璨的生命凝聚一擊,手中已多出一把玄冰寶刃,灌注浩瀚功力,脫手飛出,毒蛇般貼上白長老的身子。
白長老的身子被豎劈爲兩半,長蛇般的內臟蠕動而出,一團白色霧氣鑽入祭臺上的雕像之中。
雕像渾身寶光流轉十三次之後,緊閉的眼竟然緩緩睜開,眼睛開闔間煞氣收放,令人從頭頂涼到了腳跟。
雖然身形只有數丈長短,但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已經蔓延。
純金的軀體睜開的卻是一雙與之格格不入的黑洞洞的眼,其氣息就如同是火山口的鷹眼一般。
宇長老深籲一口氣:“魂力總算是足夠了,要不然,你肯定連我也不會放過!”
曲長老又變回了病懨懨的樣子,聲音也有氣無力,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中掐斷:“是啊,多可惜……殺了你對帝君也沒有好處了……”
剛說到“可惜”時,曲長老的口中忽然射出一隻精光閃閃的暴風氣旋,真氣化劍,醞釀已久,真氣氣旋劍直取宇長老胸口。
宇長老已避不開,但所幸他背在背後的手也早已
開始了動作,一拳一掌浩力凝聚,真氣猛壓凝練,左掌【撼山掌】,右拳【開山拳】,實是宇長老生平絕學之所在,況且是關乎性命的全力一擊!
他早有心誅殺曲長老,是以他的出手一點不比曲長老慢!
但是撼天動地的拳掌雙絕竟然接不住曲長老一擊,暴風氣旋破之如同切菜,直接對穿宇長老前胸後背。
凌冽氣旋劍正要撞在祭臺之上,其勢足以毀滅整個祭臺,掘地三百丈,引發海中地震,驚天海嘯!
不過曲長老卻舉重若輕,張口輕吸,暴風氣旋如同羚羊掛角般順理成章的回了曲長老的腹中。
“看來老頭的本事還未能隨心所欲!”是獨孤敗的聲音。
——如果曲長老真的將強悍的真氣掌握得隨心所欲,剛剛擊殺宇長老的氣旋應該在破掉拳掌洞穿身體之後便已力竭,消失於無形。
“但你能將氣旋吸回,無疑還是很能幹了!”
——吸回氣旋,避免不必要的損害和保留自身的真氣。
祭臺正下方一個已經“死去”的“鮫人族子民”緩緩爬起,揭開面上的面具,獨孤敗露出了三分笑意與七分壞意並存的臉。
宇長老似乎不關心獨孤敗的出現,彌留之際的他還有疑問:“你……爲何還要殺我?”
曲長老又咳嗽了數聲,以手捂嘴,黑血已沾滿了領口袖口:“你殺了蛟天王,他不僅是我徒兒,還是我唯一的兒子……”
“原來是……兒子……”宇長老疑團得釋,生命便即消逝,身前的血洞擴展,血肉轟然爆碎。
祭臺上的鯤鵬雕像空洞的眼中多了兩分血光,顯是對殺人的場面十分敏感。
獨孤敗:“末學後進獨孤敗見過鮫人族曲長老!曲長老一定很奇怪我怎麼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這裡。”
曲長老咳嗽了一聲,他似乎只願意咳嗽,不願意說話。
或許他覺得咳嗽比說話更具有殺傷力和神秘感。
——一個首領,在下屬面前不能保持神秘感,自己絕對的威信就不能長此保存。
神秘感消除的那一天,距離背叛也就不遠了。因爲人們對未知的一切總會懷有一絲疑懼與尊崇,就像芸芸衆生對神的感覺一般。
獨孤敗:“你應該猜到了是敖遊給我指路的,不過你應該沒有想到八俊也被我救出了。”
彷彿是迴應獨孤敗的話一般,地面上死去的八名鮫人族子弟緩緩爬起,揭開臉上面具,正是中原八俊。
楚玉萱走至獨孤敗面前,手持明珠,嗔怒道:“大騙子,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這顆夜明珠是跟我哥哥的聯絡法寶?害得我擔心死了!”她又轉向楚玉龍,“哥哥,你怎麼也有一顆珠子,你什麼時候跟大騙子這麼熟的,竟然聯合他欺騙自己的妹妹!”
守在楚玉龍身邊的李玉蘭嫣然一笑:“我知道,我的玉龍和你的‘大騙子’還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已經是好朋友了!”
楚玉萱囁嚅道:“什麼叫你的玉龍和我的大騙子……”她用餘光瞟向獨孤敗,卻
見他笑吟吟的,似乎什麼都沒聽見。
楚玉萱不禁急得跺腳,又衝回到了哥哥身後。
獨孤敗:“曲長老,你該明白我怎麼救出八俊的了?”
曲長老:“救了他們你就該帶他們走,留下來又是何苦……老頭子實在不忍心看到年輕美好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唉!唉!唉!”
每一聲“唉”虛空中就破開一道門戶,從中現身出千名勁裝結束的鮫人族鐵甲戰士,將獨孤敗等圍在垓心。
獨孤敗:“你不該小看我,也不該小瞧乘龍學院……唉!”
獨孤敗只“唉”了一聲,但池面的一層水鏡轟然破碎,天池一陣劇烈震盪,跟着再也不是“鏡花水月”的形勢,衆人變成正常的處在池底——仍然是無水的池底。
池面四周,卻已出現了數千名生力軍——屠龍大會未受傷或是輕傷的近百人守禦包圍在南面,段飛自也在其中,與獨孤敗相視一笑。
其餘三面的人皆是身穿學院院服,額頭裹紅頭巾,上書“乘龍”二字,柳思思赫然在其中,而帶隊的赫然是院長蕭凡本人。
這一次曲長老難得保持了緘默,沒有咳嗽。
獨孤敗:“話還得從我認識你兒子之時說起。初次見面他說他是沿海鮫人一族就令我起了疑,因爲橫看豎看他都是水中的生物。當然更令我起疑的是他深深地隱藏了自己的實力。而且,他不顧身份要向淨雲庵的小尼姑索取交給阿飛的信,信中之事偏偏跟屠龍有關。”
楚玉萱忍不住又到了獨孤敗面前,問道:“這些又能說明什麼?”
獨孤敗微微一笑:“至少說明蛟天王跟屠龍一事有關,而且他不想惹人注意。”
楚玉萱:“你怎麼又發現他跟鯤鵬一事有關的?”
“跟蛟天王交手後,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三日不散神仙粉’,之後我便讓阿飛一直跟蹤他。阿飛跟他交手三次,敗了三場,所幸他機敏過人才逃得昇天。同時他帶回消息,蛟天王在火山口,也就是鷹眼,似乎有着什麼重大圖謀。”
楚玉萱:“所以你纔跟我哥哥商量好,屠龍大會時由他帶領我們八俊埋伏在鷹眼,實際上不是爲了屠龍,而是探出蛟天王的圖謀!”
獨孤敗露出讚許的目光:“你簡直比你哥哥都要聰明!”
楚玉萱嫣然一笑,道:“但是你沒料到我們中原八俊聯手也對付不了蛟天王,你也沒料到妖龍敖遊竟然是爲了吸引高手的注意才大肆擾亂北海的。”
李玉蘭:“何以見得?我覺得‘大騙子’高深莫測,總令人看不透,或許有其他的用意。”
楚玉萱:“如果他早知道,他就會將主力用來對付蛟天王,而不是對付妖龍敖遊!”
獨孤敗笑道:“看來我以後要對你刮目相看了,萱萱!”
“哼,萱萱也是你叫的麼?大騙子!”楚玉萱做了一個鬼臉。
獨孤敗淡淡一笑:“不過蕭院長顯然很夠意思,也很有遠見,屠龍大會進行到一半,他就親自帶領學院的人馬前來助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