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留意到什麼異常,蘇蘇還在殷勤地催促兩個妹妹趕緊吃飯。
舞語仙緩緩收回目光,將桌布悄悄放下,用怪異的目光看了看對面的兩個小丫頭,隨即也參與到催吃的隊伍之中。
“蘇蘇說的對,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尤其是臘月,可得多吃點啊。”
說着,她動手將每一種菜都夾起一些,放在臘月面前的小盤裡。
“謝小姐,不用了,謝小姐,謝……”
冬梅看了看二人,終於放開了些,舉筷子自己動手,開始夾菜:“小姐、蘇蘇姐姐,奴婢自己動手就行。”
蘇蘇讚歎道:“這纔對嘛,以後日子還長,你們總不能天天不吃飯,就站着看啊。”
剛顯得伶牙俐齒的臘月,此刻突然拘謹起來,看着一碟子菜遲遲不敢動手。
“快吃啊。”舞語仙又催促道。
臘月這才舉起彷彿千斤重筷子,將碟子裡的菜送進嘴裡,嚼也不嚼就生生嚥了下去。
蘇蘇看她終於吃了,這纔拿起自己的筷子,正要張嘴,舞語仙卻突然扶着頭,很是難受的模樣。
“蘇蘇……”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扔了筷子,蘇蘇趕緊過來扶着她。
“還是好睏,估計救治世子耗神太過,我不想吃了,你扶我去躺下吧。”
蘇蘇不禁抱怨道:“可不是,不僅如此啊,您今天還出去勞累了一番呢。不吃就不吃吧,養足精神要緊。”
說着,她轉頭吩咐兩個起身無措的丫頭:“你們把飯菜移到樓下,我們一會出去吃!”
臘月有些焦急:“我來幫忙吧。”
說着就要過來攙扶。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你幫着冬梅把飯菜拿出去。”
雖然同情,雖然勉強接納,可是近身伺候的活,蘇蘇還是不想假手他人的。
舞語仙緩緩躺下,眼角卻看着收拾飯桌的二人。
“蘇蘇,今天臘月出去過嗎?”
二人出去之後,舞語仙突然坐起身來問道。
被驟然抓住自己的小姐嚇了一跳,但是蘇蘇隨即便答道:“小臘月!?當然沒有了,小姐爲什麼這麼問。”
偏頭看了看門口處,確定沒人之後,舞語仙又問:“那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進來過?”
“奇怪的人!?”蘇蘇乾脆坐在牀邊仔細回憶了一下,“有不少病人來過,這算嗎?”
“算,這裡面有沒有讓你覺得有些古怪的,不論男女老幼,你仔細想想。”舞語仙又問。
見小姐這般嚴肅,蘇蘇只能將一整天進來過的,在腦子裡篩了一遍,但是依舊毫無頭緒。
“基本上都是問您的,說您不在就走了,沒什麼奇怪的啊。”蘇蘇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最後突然笑了,“不過,倒是有個特別可笑的,是老頭子,耳朵背的厲害,你說什麼他都瞎接茬。和他說您出去了,他居然聽成您在後院等,非要去後院看看。人老了真的是……”
蘇蘇說着搖頭嘆氣。
“冬梅和臘月住在後院吧?”舞語仙問道。
蘇蘇點點頭:“是啊,就是以前送菜小哥住的地方。不過您放心,都通風薰香過了,已經……”
“那個老者進去的時候,冬梅和臘月看見他了嗎?”舞語仙又問道。
“當時他一直大聲問,舞坐館在哪,所以她們倆出來看了一眼。到底怎麼了啊,小姐,這個老頭有什麼不對嗎?”蘇蘇被問得發毛,終於忍不住問道。
“不對,是不對……”喃喃自語了兩聲,舞語仙聽見門外有腳步聲,突然躺下,衝着蘇蘇搖了搖頭。
一陣冷汗從蘇蘇脊背上爬起,她假裝給舞語仙蓋被子,目光卻忍不住向那兩個丫頭身上飄。
“蘇蘇姐姐,要不要給小姐留點菜啊。”臘月突然問道。
這丫頭,吃飯的時候連嘴都不敢張開,如今怎麼這麼多話?
看了看燈下笑靨甜甜的小姑娘,蘇蘇實在不敢想她會有什麼問題:“不用了,小姐已經睡了,你們先下去,我給小姐擦把臉就出來。”
“是!”臘月端着飯菜走了出去。
蘇蘇緊張的問道:“小姐,是這個臘月有什麼問題嗎?”
“你也看出來了。”舞語仙見她還不算蠢,稍稍放下心來,“我也是覺得這小丫頭不對勁,但是和她一起的冬梅是什麼情況,我也不能確定。飯菜都先別吃了,一定看住她們。”
“是,小姐你放心,要是她倆敢出什麼幺蛾子,我一定讓打的她們屁股開花!您安心歇着吧,我就在門口守着。不過,小姐,您是怎麼看出臘月有問題的?”
舞語仙緩緩垂下眸子,方纔起來的時候,她一直覺得視線裡有什麼東西很是彆扭,之前一直沒有捕捉到,直到她們坐下吃飯,她才從撅起來的褲管下看見臘月那雙與身形極其不搭配的大腳。
有了趙功德這個先例,她自然立刻懷疑,這個臘月並不是她從晉王府裡救出來的那個苦命丫頭,而是另一個人喬裝改扮的。
但是舞語仙目前也只是懷疑,不能將實情告訴蘇蘇,免得這丫頭吃驚之餘,露出端倪來。
況且,她現在也無法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趙功德,是不是晉王府裡的那個暗衛。
“就是覺得她變化有點大,上午的時候還大氣都不敢喘,這會兒便這麼伶牙俐齒的。”舞語仙避重就輕。
蘇蘇立刻一拍手:“奴婢也是這麼覺得,果然,跟在小姐身邊久了,我都變聰明瞭!”
無力吐槽地瞥了她一眼,舞語仙吩咐道:“你先出去穩住她們,可別被看出來什麼。”
“奴婢去了,您好好休息吧。”蘇蘇說着,像是被賦予什麼神聖使命一般,堅定地一點頭,轉身便出去了。
見所有人都出去了,舞語仙走到桌邊,拿出僅存的兩顆藥丸,猶豫片刻還是將其中一顆拿了出來,用研磨碗將藥丸碾碎,細細研究起來。
用了各種方法,她只能確定裡面多數常見的解毒藥劑,黃連、金銀花之類的。可有一味藥劑卻從未見過,不像是任何一種草藥。
不是藥草,還能是什麼……
舞語仙正在冥思苦想,門突然一動,竟是臘月託着一碟茶點走了進來。
“你?!怎麼進來了!”舞語仙眼睛迅速向門外掃去,“蘇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