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那不是白詩時嗎,不是明皇的白妃嗎?”
人羣裡,人頭攢動,小販時不時的交頭接耳,指着一輛狼狽的馬車。
這馬車是明扶溫看在白詩時是白國公主的份上,按照公主的禮遇安排的,是一輛四騎的馬車,駿馬上的鎏金的紅菱,分外的耀眼。
只是,因爲白詩時的落魄,路途中,隨行的人,便趁機哄搶了去。若不是白且隨擔心白詩時,會遭遇什麼不測,派人去接,怕是連最後的一匹瘸腿馬,也不會剩下。
“聽說她得罪了明皇,被休離回國,真是丟人。”小販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可不是嗎?原本還以爲她多風光,如今成這個模樣,要是我,我就不回來了。”另一個人附和着說。
“噓,小點聲,你不怕被她聽到,用什麼莫須有的罪名,讓你下跪?”人羣裡,一個稍微見過世面的女人,阻止着這羣口無遮攔的婦孺。
須臾,人羣裡噤若寒蟬,百姓們指指點點,道路以目。
白詩時整了整布維,想要阻隔外面對自己的嘲弄。
“閔想綰。”白詩時苦笑了一下,原本只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如今卻成了這般的模樣,爲什麼會這樣,她怎麼可以這麼的脆弱?
“你給我滾……”一想到大殿上,明扶溫一腳踢開自己,白詩時的眼淚莫名其妙的噴涌而出。
“伴君如伴虎。”白詩時呢喃着說,原本對自己的憐愛,竟然會在閔想綰下跪的那一刻,土崩瓦解。“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一言九鼎了,只是這一言九鼎,怕也是隻對閔想綰有用。”
想到這,白詩時竟然流下了眼淚,爲了掩藏自己的不安,她把自己整個身體,都蜷縮的攬在轎子的一角。
所有的委屈一股腦的充溢着白詩時的靈魂,自己的二八年華,就因此而淪喪在了明國,如今卻成爲這棄婦,讓她怎樣去接受,這麼大的落差。
白詩時抽泣着,一手伏在馬車轎子的欄杆上,思忖着在明國發生的一切,不覺間,白詩時竟然睡着了,睡夢裡白且隨站在自己的身邊,迎接自己。
兩旁的儀仗隊,在自己剛要下驕的時候,便開始了鳴鑼。想到這,白詩時竟然笑出聲來。
“到哪裡了?”白詩時期許着,她會繼續做着她的公主,享受着她的富貴榮華。
“到了。”白且隨派去的侍從,微蹙峨眉輕言回着這個不知悔改的女人。
“哦。”白詩時坐在轎子巋然不動,等待着鳴鑼後,侍從把她攙扶下來。
然而,些許的冷清,讓白詩時覺得異常的不安。她不知道接下來。白且隨會怎麼處置她這個公主,當初自己作爲睦民友好往來的目的,做了和親的公主,牽制着明扶溫,自己有功於白國。可是,如今自己落了難,明扶溫念及夫妻情分,準她回了白國,可是這樣的侮辱,白且隨會不會願意接納她。
“到了。”侍從再一次請示白詩時下驕。
“我知道了,催什麼催。”白詩時慍怒的瞪了一眼侍從,侍從怯怯的站到了一旁,畢竟能讓隨從去迎接的女人,怕是皇上在意的人。
“爺。”侍從見白且隨竟然從大殿走了出來,來到了馬車前,侍從安分的站在一角,等待着白且隨下一步的安排。
白且隨揮了揮手,示意侍從們都下去,自己來攙扶他這個他曾經最爲憐愛的妹子。
“皇兄,你看,這個蚱蜢好看嗎?”幼時的白詩時,一雙靈動的眼睛望着白且隨。
“好看。”白且隨很喜歡比自己小的這個妹妹,只是礙於他們的關係,而一直掩藏着自己心中的情愫。
“送給你。”白詩時稚嫩的小手,在編制這蚱蜢時,枯草劃破了她的雙手,手上竟然有了絲絲的痕跡。
“謝謝。”白且隨從接受白詩時的蚱蜢之後,便心裡暗生了其他的想法,“若是你不是我的妹妹該多好?”
……
“皇兄。”白詩時掩飾着內心的失落,慢慢的打開布維,預備走出這沉悶的轎子,卻看見白且隨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
“詩時。”白且隨隨手扶了一把白詩時,她還是那番的模樣,只是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她變得更加的淒涼了。要知道,白詩時素來都會是濃妝豔抹,只是這一次,她竟然如此的落魄——慘白的的面龐,沒有一絲的血色。
“坐吧。”白且隨安排侍女丫鬟,給白詩時上了糕點,“吃吧。”白且隨沒有言語太多,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無奈。
“謝謝。”狼狽不堪的白詩時早就飢腸轆轆了。
雖說明扶溫給她路上準備了點心,但是一個下堂婦,猶如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也怪她平素裡沒有善待別人,所以最後沒人打點,落得了個悽慘的下場。
一見到糕點,白詩時舔了舔嘴脣,在得到白且隨的首肯之後,便大口大口的享用。顯然像一個叫花子,偶爾吃上了叫花雞。
“咳咳……”白詩時由於吃的太快,險些把自己噎着。
“喝水。”白且隨失落的望着白詩時,她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她怎麼可以欣然的接受這麼大的落差。
“謝謝皇兄。”白詩時收拾了額前因爲撕扯而弄的凌亂。
“好了,吃完了,你就早些休息吧。”白且隨說着就打算離開這大殿這是他的妹妹,他怎麼願意親眼看着她如此的落魄。
“皇兄。”白詩時遲疑了一下,自己犯下的過錯,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白國的聲望,“我,對不起。”白詩時慚愧的低下了頭?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束兒以後你就專心的伺候公主,待公主用膳結束後,把她帶到安寧宮。”
白且隨交代着,離開了大殿。他要好好的想想怎麼面對明天朝堂上,大臣們的反應。
“皇兄。”白詩時放下手裡的糕點,感激涕零的望着白且隨。
“好了,別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好自爲之吧。”說完這句話,白且隨正準備離開了大殿。
要知道沉重的步伐,讓白且隨步履艱難,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女人,之前的她是如此的善良,而如今卻儼然的一個蛇蠍的婦人,這讓他很是失望,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面對這樣一個女人。
“皇兄,對不起。”白詩時方纔知道白且隨對自己那是真心實意的好,也爲自己的過分,感到喟然。
“好了,不要再說了。”白且隨揮手示意白詩時,別再回憶過去的一切,安心做她的公主就好了。
“可是,皇兄,我不配。”白詩時頓時潸然淚下。
“好了,傻丫頭,你本來就是白國的公主。”白且隨揉了揉白詩時凌亂的頭,示意她不要再胡思亂想,“事已至此,多說於事無補。”
“謝謝皇兄。”白詩時很感激她沒有受到白且隨的冷落,相反還得到了白且隨的禮遇,起身準備給白且隨施禮,卻被白且隨攔下。
“好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一會用膳結束後,你就回去吧。”白且隨憐愛的看了看白詩時。
楚楚可憐的的白詩時點了點頭,看着白且隨遠離而去。
卻說這白詩時,得了白且隨的恩准,忐忑不安的回到了安寧宮,準備好好的休息,等待着翌日公告天下。
“白詩時可曾回來?”容蓮的寢宮,容蓮繾綣的窩在藤椅上,享受着難得的溫存。
“回娘娘,回來了,這會正在安寧宮休息呢。”貼身的丫鬟一五一十的說着她情況。
“什麼?”容蓮鄙夷不屑的望着遠方,她不明白,白詩時怎麼可能得到白且隨的饒恕,要知道她對於白國不但沒有絲毫的用處,反而因爲她的過錯,讓白且隨,受到了明扶溫的苛責。
“回娘娘。確實如此。”貼身的丫鬟肯定的望着容蓮。“而且聽說,皇上依舊保存他的名諱,她依舊是白國的公主。”
貼身丫鬟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將白詩時從回來到回宮的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告訴她的主子。
“什麼?”容蓮不明所以,白詩時如今乃是罪臣的身份,爲什麼會得到這麼高的禮遇。
內心竟然對這白詩時萬分好奇,於是安排着,準備去安寧宮,準備看一看究竟,什麼樣的女人,會讓白且隨這番的模樣。
“我們……”容蓮衝丫鬟笑了一下,一個大膽的想法油然而生。
“似乎不太妥當吧。”貼身的丫鬟,彙報着白且隨貼心的安排,越是這番的關懷,越是讓容蓮好奇不已。
“放心吧,沒事的。”白詩時不過是白且隨的妹妹,而自己卻是白且隨的寵妃。想必白且隨不會因爲去看看白詩時,而譴責了自己吧。
璀璨的陽光撒在容蓮的身上,容蓮難掩對白詩時的好奇,疾步的向安寧宮走去。
卻說,這安寧宮裡,束兒手捧着白詩時換洗的衣物,站在一旁,隨時等待着伺候白詩時美人出浴。
“容嬪求見。”應門的侍從怯弱的站在那裡。
“容嬪??”白詩時很是疑惑,她會放下自己的架子,來看她?無非是來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竟然會讓白且隨對他如此的仁慈。
“公主。”束兒拿着衣服,預備給白詩時更衣,卻見這白詩時,依舊沉默不語。
“公主。”束兒不遺餘力的喚着白詩時,“畢竟門外來的是容嬪,正兒八經的一宮之主,怕是不好怠慢。”
“教她們偏殿等候吧。”白詩時探出了自己的腦袋,警覺的望着束兒,卻是考慮的周全,“你自說,我清了一身的鉛華,怕是會懈怠了容嬪娘娘。”
白詩時深知後宮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於是慌忙安排着束兒一定要答得周全,畢竟自己此刻是被遣送回來的公主,怕是懈怠了對方,難免會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