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請看,這些便是隻有我們白國之地纔會產出的瓜果。”白詩時一邊介紹着,一邊吩咐婢女們把果盤端了上來,“自從來到明國,便很少有機會吃到這些東西了,離故國越遠,越是不方便,雖然母國經常會有使者前來,並帶來一些母國的吃食,但終究還是不行盡興的。”
閔想綰聞言看去,見那果實顆顆晶瑩剔透,顏色鮮亮,色澤飽滿,果然很是誘人,她禁不住誘惑嚐了一顆,讚道:“味道果然很好,只是我前段時間隨皇上去白國的時候也曾嘗過,果然與明國別有一番滋味,各有千秋。”
提起她前段時間陪同皇上去白國的話題,白詩時又不免一陣暗惱,上次出使她的母國,竟然沒有選擇她的陪同,反而選擇了閔想綰,這讓白詩時原本就惱怒的心情更添了幾把火。
皇上實在是太過於偏頗閔想綰這個賤人,時時刻刻要她陪同也就罷了,她許久纔有這麼一次回到母國的機會,居然還被閔想綰給搶去了,她心中不能不恨!更何況因爲此事,她被三宮六院的人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暗地裡明面上,她真是丟盡了臉面!
“說起這事兒來,還沒有問過妹妹,白國與萬水國相比,又有幾分計較?”白詩時暗自壓下心中嫉恨的怒火,露出一副溫和的模樣,笑意盈盈道。
閔想綰自然惦記着自己身子還未好全,不敢多吃那些瓜果,淡淡道:“姐姐說笑了,白國與萬水國各分一地,各有不同,各有優勢,妹妹見識淺薄,不敢胡言亂語。”
“是了,倒是姐姐唐突了。”白詩時掩嘴輕笑,“妹妹快嚐嚐這杯果子酒,味道醇美,即便是有身孕的人,也是可以喝的。”
閔想綰猶豫的接過雕刻精緻的琉璃杯,看了雀兒一眼,見雀兒暗自給自己遞了個眼神,便要把被子放回原處:“前幾日太醫正囑咐着不可貪吃涼物,這果子酒固然好,只是還是等以後有機會再品嚐吧。”
白詩時見閔想綰不喝,急忙站起身來攔住閔想綰,把酒杯往她嘴邊推去:“妹妹只管信我這一次,這果子酒只有對你好的,絕無半點害處,你放心便是,你肚子裡的孩兒可是皇上的龍種,我心疼還來不及的,怎會有那等歹意?”
閔想綰被她推搡着,但仍顧忌着自己的身子,皺眉拒絕道:“還是下次吧,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
“妹妹,你就嚐嚐嘛,味道的確很美,就嘗一小口,也不枉白來姐姐這裡一次......”白詩時哪裡肯放過閔想綰,兩人來回推搡着,白詩時又故意使了巧勁,讓她雕刻精緻的琉璃杯從閔想綰手中掉了下來,摔在地上。
清脆的一聲響,衆人皆愣愣的看着那破碎的杯子不知所措,白詩時斜睨了閔想綰一眼,見閔想綰面色怔愣,正不知作何反應,遂在別人都不注意自己的時候悄悄冷笑一聲,而後作出驚訝的樣子,喊道:“妹妹......你......你怎可如此?”
閔想綰略帶慌張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白詩時俯下身欲撿起那破碎的杯子,忙被身邊的婢女制止住,她心痛道:“這可是皇上御賜的紫砂芙蓉琉璃杯,平日裡都是好好收藏着的,今日妹妹前來做客,方纔拿出來給妹妹使用,不妨卻......妹妹你如何這樣待我?縱然不喜歡我,也不必把皇上御賜的琉璃杯摔在地上?這讓我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我沒有......”閔想綰由雀兒攙扶着,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地上的所謂御賜的琉璃杯,皇上御賜的?剛纔還好好的在手裡,怎麼就突然滑了出去?
白詩時不給閔想綰任何解釋的機會,她忽然變了一副面孔,指着閔想綰譴責道:“閔想綰,你居然敢摔了御賜的琉璃杯,可是在藐視明國的權威?藐視皇上?縱然你出身萬水國,兩國之間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你一個女子動手動腳,不管兩個國家將來處於何地,你都是皇上的女人,難不成還想着給你那所謂的萬水國出份心進份力?你不要忘了,這裡是明國,不是萬水國!”
閔想綰不妨一個小小的杯子居然被白詩時這般小題大做,她不如白詩時口舌如簧,只能無力的反駁她:“你含血噴人,無憑無據,你憑什麼說我藐視皇上,又怎敢說我爲萬水國做了傷害明國的事情?”
白詩時冷笑一聲,成竹在胸道:“你有沒有做什麼傷害明國傷害皇上的事情,我還沒有找到證據,不過你藐視皇上,藐視明國,這個摔碎的琉璃杯就是鐵一般的證據,你還想抵賴不成?”
“我......我不是故意......”
白詩時絲毫不再給閔想綰辯駁的機會,她一揚袖子,吩咐道:“來人,閔貴妃蔑視皇權,理應關進大牢,但念在她身懷龍種,便讓她跪在宮門口罷,沒有本宮的吩咐,不許她起來!”
閔想綰聞言臉色大變,看着身邊幾乎都是白詩時的人,而自己身邊只有一個雀兒......
“時貴妃娘娘,閔貴妃娘娘還有身孕啊,萬萬不可如此,況且閔貴妃也不是故意爲之......
雀兒忍不住替閔想綰求情,皇上不在宮中,這時貴妃飛揚跋扈慣了,閔貴妃性子又溫和,肯定是會吃大虧的!
“住嘴!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也敢和本宮頂嘴,方纔本宮說了,若不是看着她身懷有孕,早就將她先關進牢獄中了。既然你這麼忠心,就陪你的主子一起跪着去吧。”白詩時冷冷的看着閔想綰慘白的一張臉,閔想綰啊閔想綰,現在看誰還能救的了你!沒有皇上,看你還能做出什麼幺蛾子出來。
周圍都是凶神惡煞的嬤嬤,閔想綰身邊只有一個弱小的雀兒,無奈只得跪在了宮門口,可是她卻一直想不通,那個琉璃杯明明是兩人推搡之下才摔了出去,如今那時貴妃卻口口聲聲的咬住是她故意爲之,難不成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圈套?
都怪她太過於愚蠢。
雀兒心急的看着前方搖搖欲墜的身影,忍不住問道:“娘娘,您身子如何了?還撐得住嗎?”
閔想綰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了,她不知道白詩時打算讓她跪多久,她現在心心念唸的全是明扶溫的臉,他回來以後會不會責怪她?也會認爲是她藐視皇權嗎?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來人,快來人啊,閔貴妃暈倒了......”
閔想綰昏迷前,聽到的便是雀兒慌張的叫喊,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太醫,貴妃娘娘她怎麼樣了?”是雀兒哽咽的聲音。
太醫嘆了口氣:“老臣已經無能爲力了,雀兒姑娘,待娘娘醒來,便好好勸勸她吧,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一定要節哀啊!”
“太醫......”雀兒看着太醫遺憾離去的背影,心中也疼痛難當,皇上和娘娘多期盼這個孩子啊,如今卻......
“孩子......沒有了?”
雀兒一驚,回身見閔想綰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她臉色蒼白,雙眼空洞,顯然是聽見了兩人之前的對話。
“娘娘......”雀兒忍不住撲到閔想綰牀邊哭了起來。
“皇上呢?”閔想綰無力的看着上方,彷彿失去孩子的人不是她,而是雀兒。
雀兒抽泣道:“皇上已經得到消息了,應該很快就來了......”
“綰兒!”門外恰時傳來明扶溫的聲音,接着便是踏實有力的腳步聲,很快明扶溫便出現在閔想綰牀邊,明扶溫看着閔想綰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疼不已:“綰兒,朕回來了......”
方纔還如心死一般,在看到明扶溫之後,閔想綰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皇上,都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的錯。”
“綰兒?別哭,到底怎麼回事?”明扶溫把閔想綰摟緊懷中安慰着,最後一句卻是問向一旁的雀兒。
雀兒亦哭着答道:“今兒個時貴妃邀請娘娘去她宮中品嚐瓜果,又讓娘娘喝酒,娘娘顧忌自己身子不好不敢喝,時貴妃應是要娘娘喝上一杯,兩人推搡之間摔了被子,時貴妃竟然說娘娘藐視皇威,便讓娘娘跪在宮門口,誰知道因爲前些日子落水身子不好,娘娘竟然只是半個時辰就見紅了,就......就......”
“白詩時!”明扶溫眯起了狹長的鳳眸,“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傷害朕的孩兒!”
閔想綰仍在明扶溫懷中瑟瑟發抖的哭泣,他撫摸着閔想綰的後背,只覺得手下鉻人,她愈發的消瘦了。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人,也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這讓他第一次感到失敗和另一種無力感。
“來人,將白詩時貶爲庶人,即刻送回白國。這樣好的女人,朕可不敢要,還是還給他們白國罷。”
“是。”下人互換了個眼神,看樣子這時貴妃的好日子真的到頭了,往常被時貴妃下面的人壓迫的,也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明扶溫緊緊地摟住閔想綰,即便如此,他們的孩兒也沒有了,只是他發誓,絕對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否則他妄爲帝王,妄爲人夫,妄爲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