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着丫鬟說的話,明藥覺得此事並不是那麼的簡單,於是差人把丞相府的小姐帶了過來。
但見,這女子雙目緊閉,沒有絲毫的氣息。明藥蹲了下去,觸碰到她冰涼的身體,這刺骨的寒涼,讓明藥迅速的把手抽了回來。
望着明藥此番的狀況,在座的人篤信了,一個大活人就此殞命,惶恐和驚訝至極的表情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之前不到一刻鐘和他們接觸過的人,現在已然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丞相小姐的死相幾乎是安詳的,不難看出這位小姐生前對於看戲是多麼的高興與歡喜,可……白髮人送黑髮人,如此年輕居然死於非命。
“我的女兒啊!女兒……”丞相夫人踉踉蹌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兩眼翻白地幾乎要暈了過去,但是她的身份和終身的教養讓這位夫人不得不睜眼看着自己活生生的女兒變得冷冰冰,不再歡笑如舊。
在場的官家小姐皆以廣袖掩面而泣,看似悲傷,實則並沒有帶着什麼情感。畢竟死的人,跟她們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甚至有些曾經看不慣丞相小姐的,都用手帕掩住了嘴角的微笑。
“夫人節哀……”
管事的下人帶着悲愴的語氣對丞相夫人說道,丞相夫人立馬抓住了他吼道:“一定是有人害死了我的女兒!到底是誰那麼大得膽子?她可是丞相府的嫡女!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允許發生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丞相夫人的話慢慢的由大到小,摻雜着悲痛和不可置信,癱軟的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望着眼前這些個衣着光鮮的人。丞相夫人有些瘋狂,什麼看戲什麼晚宴,都比不上她的女兒!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管事的人有些害怕,丞相嫡女的身份確實夠來頭。且不說現在的情況,若是他日白且隨登基,丞相勢必會請了白且隨,給他女兒些名分,如今她卻在太子府殞命,怕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若是處理不好,怕是自己小命都難保了。
掌事的下人想到這,不安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對一直沉着冷淡的明藥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明藥皺了皺秀眉,嘆了口氣。只要她掛着白且隨的太子妃這個名號一天,她的麻煩就好像無窮無盡一樣。
況且今日如果她不出面說些什麼,怕是就要被牽扯進去這爾虞我詐了,果然她本就不應該回到這白國京城,不過白且隨怕是會難做吧……這樣明藥有些無奈,但又必須處理好眼前的一切。
於是明藥上前風淡雲輕地大手一揮說:“封鎖西上閣,莫要讓歹人逃逸了去。在唱戲前後到過西上閣的人,也帶上來!”
“丞相夫人節哀罷,人死不能復生。”
明藥轉身扶起已經泣不成聲的丞相夫人,並讓人安排了座位。
卻見,丞相夫人怒瞪着雙眼,望着絲毫沒有難過之色的明藥,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好似顧忌着不敢說出口。
要知道明藥現在是太子妃,白且隨在先皇駕崩後,就是下一任的皇上,誰知道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明藥是不是就是皇后。
“太子妃,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丞相夫人一想到這,雙手緊箍着明藥的胳膊,似乎想要爲女兒做些什麼,但又怕得罪了她,無奈的鬆開了明藥。
明藥苦笑了一下,知道丞相夫人心裡想的。這倒是誤會了她,明藥本就不在意死人的面相,更無忌諱之說,而且這太子妃之位是她爲了白且隨的面子才扛下,如若不然,早已經一走了之了。
侍衛有條不紊地將一個又一個人帶了過來,而此時明藥的冷靜都讓別人似乎看到了一個影子,明扶溫,那個明國百年不遇的仁政君王。
明藥的裙襬隨着晚風搖盪飄零,精緻的面容讓不少女子都自慚形穢,更別說那明藥這番沉着的命令與處理早已讓多少太子府裡的人心中服從。
何等睿智的女子!絕色的容貌和超絕的智慧何人不爲之傾倒?難怪太子殿下對這個太子妃念念不忘,原來的寵妃都不要了,原來是這樣。
容蓮看到明藥這般模樣,幾乎要咬碎了牙,調度太子府的侍衛這般權力,簡直就是無時無刻地在說她明藥纔是這後院的主人!
不過,過了今天,她容蓮就將是掌管這一切的人。
容蓮姣好的容貌瞬間變得猙獰,這些日子裝腔作勢的溫柔賢惠早已煙消雲散,害怕別人察覺到什麼,容蓮立馬調整好表情,一副悲慼哀傷的模樣彷彿死的人是她的女兒似的。
明藥毫不忌諱地看着屍體,覺得屍體的狀態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破不對勁在哪裡。
還沒等她繼續尋思,就被周圍嘈雜的聲音湮沒,原來是侍衛將所有接觸過丞相小姐的人全部都尋來了。
此時一道略微尖銳的聲音響起:“封鎖?太子妃……這封鎖西上閣怕是不太妥當吧?且現在已經日落西山了,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只見一個身份較爲高貴的官家嫡女站出來對明藥說着,自己背後的家族勢力讓她在這羣小姐們更具有地位,看着明藥的眼神也略帶敵意。
太子登基必然在國內大選秀女,她作爲嫡女自然也不例外,對於明藥這個即將可能成爲皇后的人她哪裡會有好感?
明藥卻沒有閒工夫去理會她,而是對着侍衛的頭頸命令道:“繼續查。看下什麼不妥的地方,必要時遇到歹人,可徹底斬殺!”那個“斬殺”一詞說得尤爲沉重,明藥看似嬌俏可人的模樣卻讓人意識到明藥此女非池中之物的感覺。
明藥有些煩躁,卻又不得不解決眼前的問題,她如果今天不給丞相一個說法,怕是明國都會被她牽連。
她就算是在萬水國和閔蕭邪對峙談判都沒有這麼煩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滋味她果然感受到了。只要她還頂着明國公主以及白國太子妃的身份,她的生活就不會逃離權力的包裹。
可丞相夫人覺得明藥這個做法簡直是不可理喻,兇手明明白白地就是西上閣的人,她居然還查那些莫須有的“歹人”!顯然丞相夫人已經認定明藥就是害死她女兒的兇手了。
“歹人一定在西上閣內!太子妃你居然還下令徹查閣外……你……”
丞相夫人不敢繼續說下去,明藥的身份確實讓她有些心怵,可是死去的女兒的模樣彷彿就在她的眼前,這讓她怎麼甘心自己的女兒死不瞑目?
如果今日就這麼不了了之,她就讓丞相上書給白且隨,就算犧牲了全府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她就不信自己女兒的公道討不回來!
“稟太子妃,府內共有四十又五人與丞相小姐接觸過,全部已經安置在閣內。”侍衛長抱手成拳,對明藥畢恭畢敬地說。
明藥那冰潔宛若雪花之色的在燭光下有些昏黃,讓人只覺有些恍惚,她看了看周圍的衆人,吩咐道:“西上閣內的客房全部打掃乾淨,讓諸位官家小姐們歇息。不想歇息的人就在這西上閣的前閣吧。”
明藥的這番話安撫了一下衆人,但一些下人都也只能自認倒黴,在前閣侯着。
望着遠去的官宦家眷,明藥蹙了蹙眉頭,望着眼前已然殞命的小姐。
“你倒是任性,索性把這些個爛攤子交給了我。”
明藥苦笑了一下,若是丞相小姐活着,怕是在白且隨登基後,也會有個名分,只是這皇宮內院,遠不如丞相府逍遙自在。
“姐姐,可有眉目?”
一旁沉寂半晌的容蓮,面帶愁容的望着明藥,心裡難掩的竊喜,讓容蓮的表情,顯得越發的不正常了。
她倒要看看這明藥,把這些個勞什子留下,她怎麼應對,怎麼可能從這四十多個人裡找到蛛絲馬跡?到時候,看她明藥拿什麼給丞相大人交代,白且隨又如何保全她,若是把她打入了冷宮,那便是更好了。
“妹妹倒是有心了,也多虧的妹妹了。”
明藥話裡有話的說着,若不是容蓮,這些個事,也不會發生。
“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丞相夫人警覺的聽着明藥他們的對話,不過是彼此對惡行的推脫之詞罷了。
明藥一國的太子妃,她臆測自己的女兒會取代了她,所以趁換衣服的功夫,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如今卻還在這西上閣裡,惺惺作態,這般模樣令人髮指。
然而,丞相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明藥是白且隨的心頭肉,就算是有朝一日查出跟明藥有關,怕是皇室也會有所遮掩,找了人抵了罪過。
丞相夫人想到這,騰地站了起來,徑直向容蓮走去。
容蓮被丞相夫人的模樣着實嚇了一跳,緊張不安的抓着丞相夫人的胳膊。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兒就不會死,你陪我女兒。”
丞相夫人一把推開容蓮的胳膊,大聲咆哮着,“我的女兒那麼的可愛,爲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夫人,你冷靜些。”
容蓮掙脫開丞相夫人的束縛,言之鑿鑿的說道,“我好心好意的請你們來看戲,我怎麼可能就是兇手呢?丞相夫人如此的血口噴人,怕是會中了歹人的奸計吧。”
容蓮強掩着內心的不安,故作鎮定的分析着,若是她真的對丞相府小姐有什麼顧忌,怕是也不會帶到太子府,引火燒身吧。
“好了。”
明藥面對聒噪的二人,知道她們話裡有話,把矛頭指向自己,但礙於沒有證據,也不好說些什麼。
面對明藥的怒吼,二人噤若寒蟬,慍怒的望着彼此
“可有結果?”
明藥詢問已經查探清楚的仵作。
“回太子妃,怕是小姐死於中毒。”
仵作誠惶誠恐的說着。明藥的腦子飛快的轉動着,誰會對她下了毒手,而此刻的容蓮,嘴角卻漾起一絲邪惡的笑容,“看你太子妃怎麼解釋。”
“中毒?”
堂堂太子府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這讓明藥很是吃驚。
“正是,只是這毒無色無味,屬下也不清楚是什麼毒。”
仵作輕聲的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