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筠神色很是憔悴,林鈺雖然是不粘鍋屬性的,看着也有些嘆息,語氣就好了幾分,帶着幾分安慰道。
“你也別太多想了,也算是造化弄人。”如果青青不是一步登天,其實林家也沒多少損失,也不會面對如今的境況了,這事,林鈺心裡還是很明白的,林家的選擇雖然很不厚道,但是誰人都沒有前後眼,從他們的角度上,並不算錯。
林筠還記得上兩次林鈺見他的時候態度都不太好,故此進門前很是忐忑,此時林鈺的態度和善了不少,他心裡倒是好受了不少,鼓起勇氣,擡頭道。
“那封信,你遞出去了嗎?我想要回來,不要自取其辱了。”他嘆息着說完自己的來意,又苦笑道,“現在想想,那時候,你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吧,知道她成爲了高不可攀的郡主!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也是知道我青青姐原本當過丫環,那時候義父想把這事給瞞住,希望把溫青青和宇文箐完全割裂開。”林鈺嘆息道,“那樣的情況下,我既然不確定你一定會保守秘密,當然不能告訴外人,便是宅子裡大部分下人也都不是很清楚。”
“也是,我那時候已經是外人了。”林筠苦笑道,“自作孽,又說什麼呢。”
“其實,你想看點吧,就算那時候你們沒主動退婚,一個郡主嫁給一個白衣這樣的事情還是比較少的,說不準也還是不成。陳家那三小姐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家沒娶她進門,已經算是高運道了,平地一個霹靂,在頭頂上擦過去,也算是毫髮無損。”林鈺勸慰道。
林筠聽的她話中有話。不由問道,“陳家小姐怎麼了,做了什麼?”
“咦,你不知道嗎?”林鈺便把那位原本打算和林筠訂婚的陳三小姐做的事情說了一番,這樣的事情畢竟還是很轟動的,如果沒有張婉兒和青青對上並且鬧出青青原來是鎮遠侯府丫環的事情,那事妥妥的京城頭條啊。
聽林鈺這般說,林筠的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原本以爲自己倒黴的更不能倒黴了,可是後來發現其實自己雖然境況不佳。可也還算幸運了,心情當然會好很多。不過,他還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想要追回那封信。
“真是很遺憾,她已經看過了。”林鈺搖頭道,“不過,只要你們別亂作興什麼,安生的生活。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青青姐也不會報復的。
林筠也知道過了那麼久,青青多半早就把那封信送回去了,此時心態又改變,心裡雖然有些失望,倒也不是特別難受。便點頭道。
“我會回頭告訴父母的,既然福分到身邊沒抓住,也只能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了。”林筠練練點頭。然後對林鈺告辭。
林鈺也不挽留,叫人送他出去,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林筠出去後,心情倒是好了許多,他雖然木訥些。倒也不是笨蛋,青青的事情雖然鬧的很大。目前卻沒有扯到他們家,只要他們家低調做人,爲了青青的名譽,齊王一般也不是不願意招惹出是非來。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想着怎麼勸說母親打消攀附的主義,不過他拐彎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林鈺家門口徘徊。
因那男人行跡可疑些,他未免多打量了兩眼。這回看的仔細些,是個穿着深紫色錦衣的年輕公子,相貌也極俊朗,絕對的白面書生。
“看着好像也是個富家子弟,難道是愛慕林家妹子的?因爲心裡猶疑畏懼,所以不敢上前?”林筠心裡有些好笑,不過他到底人品還算不壞,也不是那麼八卦的人,搖着頭走了。
其實這人還真不是林鈺的愛慕者,如果換了林鈺在這裡肯定能一眼認出這個人是誰,然後保準滿臉都是驚訝。出現在她門前的年輕俊俏公子,卻是殷素素的異母弟弟殷幸。她和殷幸的關係可不算很好,當然面上也不算很差,正是和乾姐姐的庶弟正常的關係,認識連熟人都算不上。
“說是把她騙出來,我和她素來沒什麼交情,連拜訪都找不到個好理由。”猶豫了好一陣,殷幸還是打了個退堂鼓,“不行,我做不到,林家那丫頭,雖然不是很精明,可也不是笨蛋,如果我找不到什麼好理由,打草驚蛇了就不好了,這法子可行不通。”
於是在林筠離開後沒多久,殷幸猶疑了一會兒也離開了,林鈺對這事可以說是毫無所覺,她怎麼想都想不到殷幸會跑到自己這邊。再說他跑來能幹什麼?林鈺和他素來都沒有什麼來往,眼下風氣再開放,殷幸突兀的跑到林鈺這裡拜訪,沒有個好理由也是說不過去的。
不過,殷幸跑到林鈺這裡,還算是有絕對理由的。世人汲汲營營,追求的無非財勢二字,殷幸也不例外。殷素素雖然給了他一千兩銀子,那花魁薛翠衣也友情贊助了他一些錢,並且抽機會和他私會,但是多半時候還要在倚翠樓裡相見。倚翠樓裡認錢不認人,一千兩銀子夠做什麼的?
沒幾天,殷幸身上銀子就花的差不多了,而且薛翠衣用高水平的洗腦技術抓緊時間對他進行洗腦,並且安排一些壞透了的紈絝和殷幸接觸。沒多久,殷幸便比原來壞上十倍,道德底線劇烈下降,三觀也被扭曲了不少。
昨兒晚上薛翠衣蹙着眉頭嘆氣,美人蹙眉,別提多有衝擊力了。殷幸自然了摟住她好生安慰,問她爲何心情不好。薛翠衣深深嘆了口氣,道。
“殷郎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銀子?如果沒了錢,別說替我贖身,豈不是相見的機會都沒有了?”薛翠衣的演技絕對很高超,說着晶瑩如水晶的淚珠就從她的眼睛裡滾落下來,從如玉面頰滑落到尖尖的下巴。
“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出火海的。”摟着佳人,殷幸深情保證道。
不過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他心裡並沒有什麼底,他身上可只有不到一百兩銀子了。而殷素素之前剛剛在他身上花了六七千兩銀子,萬不可能再借給他銀子的。而一提這事,只怕錢不但借不到,真個得一頓棍子回去。就像一個人身上揣着一千塊,在北京大飯店裡坐着,還帶着女朋友,那可絕對是沒有多少底氣的。
不過薛翠衣一直走的都是溫柔深情路線,自然不會去逼迫他,而是誘導着殷幸從偏門撈銀子,而且還是個挺有創意的計劃——綁架殷素素。
別笑,據薛翠衣分析,其實殷幸要動手參與此事的話,理論上成功率也是很大的,殷素素在怎麼防備,對自己親弟弟也不會有這麼大的防備心理。而且殷素素明顯是不會武功的,只要殷幸把她騙到偏僻的有埋伏的地方,自己這邊也是很有幾個高手的,自然就能抓住殷素素。
當然,對殷幸說的綁架殷素素勒索錢財只是表面理由,殷素素掌握多少秘密啊,多有價值的一個人啊,後面的事情還用說嗎?不過殷幸雖然道德觀敗壞了,明顯對殷素素還是有些畏懼的,不太願意。
薛翠衣便勸說道,殷素素有錢,肯定不會在乎那三萬五萬十萬八萬的銀子,又不一定會查到殷幸身上。就算倒時候真的查到他身上,他殷幸是唯一的殷家男丁,殷素素就算生氣,還能把他殺了不成,不過訓一頓,至多捱上一頓打。
殷幸本來就不是個意志堅韌的人,並薛翠衣這麼一說,美人枕頭風的威力本來就不小,加上那白花花的銀子也實在動他心,財色二字在上,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姐姐算什麼?
於是,在倚翠樓,薛翠衣牀上,殷幸答應了薛翠衣的計劃,會想法子把殷素素引到某個預定地點。但是薛翠衣倒是忘了一點,殷幸確實不是個意志堅毅的人,因此很好忽悠,可是這也代表在殷素素面前,他也會膽小,改變計劃。
面對着那個幾乎完美的,有着冰冷目光的絕色美人,殷幸那從薛翠衣牀上得來的勇氣立刻如冰雪般消失了。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自然不敢執行那個綁架計劃,殷素素事情多着呢。
“咱們的幸少爺又缺錢了?春薇陪着他去賬房領一百兩銀子,不過只此一次沒下次了,這個月你就是餓死了,我也不會再管你。對了,日後你要是沒有什麼要緊事,別來麻煩我了,我可沒有空閒老跟你打啞謎。”殷素素帶着一點嘲諷道。
殷幸畢竟是讀書人,還是有點禮義廉恥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而殷素素也沒猜錯,殷幸的確是缺錢了,可惜一百兩銀子雖然能買下一個京城裡位置一般的二進小院,卻遠遠不夠殷幸使用的。
可惜雖然說是富貴險中求,殷幸面對殷素素這樣的大殺器,實在是沒有膽子去面對那種極度的危險,在出了瀾苑後,別提他多垂頭喪氣了。雖然懊悔自己的退縮,可是心下也有些慶幸,更是打定主意不會對殷素素動手了。雖然說他是殷素素的法定繼承人,殷素素要是死了,一切還都是他的,可是他沒有那個膽量啊。
但他還是需要錢,大量的錢啊,而這時候瀾苑出來給林鈺送東西的下人提醒了他——還有一個幾乎被他忽略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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