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李楠和小索因卡漸漸取得上風,一邊打球,一邊斷斷續續聊起了天。
你是北部的豪薩族,還是西部的約魯巴族?女孩顯然十分內行。
乖乖,小索因卡驚叫,你可真行,連歐巴馬這小子都不知道的事兒,你卻知道。
我研究過你們尼日利亞。李楠打出一個好球說。
是該好好研究了,我們非洲除了埃及金字塔,還有兩千多年前就存在的黑非文化,非我們尼日利亞莫屬,聽說過桑海帝國嗎?
怎麼沒聽說過?叱吒風雲了整整兩個世紀,是薩赫勒地區的黑人土著大帝國。
鏖戰正酣,海青中學校友羅志剛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驚羨萬分地看完比賽。等球手們都休息時,他跑過來告訴兩位小學妹,肖劍準備在明晚舉辦海青中學校友茶話會,全部針對學生,老師那裡只邀請了蔡鬆波,希望大家準時參加。
不會有其他人吧?毛慧琳忍不住問。
肖劍一個人來。羅志剛一語中的,打消了女孩的顧慮。
茶話會當晚,全校的海青學子都聚會在肖劍和蔡鬆波安排的教師食堂裡,桌上擺滿了茶水、椰子、香蕉、蘋果、橘子、花生、葵花籽、奶糖和巧克力等。一條紅色橫幅醒目的大字:海青桃李遍天下,歡歌笑語訴衷腸。音箱裡放着美國電影《畢業生》中的插曲。由於除了蔡鬆波以外均是學生,氣氛格外的歡騰活躍,無拘無束,一言一句離不開海青中學對自己的教誨和啓迪。
高原承擔着話劇社交給他的一項特殊使命,就是寫一部反映海青中學的獨幕劇,所以被樂平安排,由肖家兄妹引薦,特意來參加茶話會體驗生活。他看見老相識李楠和毛慧琳在互相調侃,則上前湊熱鬧。
千重子,快來。李楠朝一位小夥伴喊道。
被叫做千重子的女生小跑步過來。
李楠給高原介紹說,她叫許利潔,外語系日語專業八五級學生,曾是自己海青中學的同班同學。高原疑惑不解,同班同學應該是法語出身。李楠說,法語是不錯,但由於她父母都學日語,從小打下了基礎,高考之前臨時改變主意,報考了日語專業。
我們都叫她千重子,看過川端康成的《雪國· 千鶴· 古都》嗎?毛慧琳對高原說。
爲什麼不叫雪子呢?高原不僅看過,而且記憶猶新。
看來高原君不喜歡《古都》,而是喜歡《千鶴》?許利潔心領神會說。
誰都知道高原同學的口味,《千鶴》裡的太田夫人?李楠玩笑開大了。
胡說八道,太田夫人比菊治大二十多歲,人家高原同學盼望着跟姐姐約會,又不是跟媽媽。毛慧琳反駁道。
跟媽媽約會有什麼不好?要知道,兒子可是媽媽情人裡年齡最小的那一個,也是爸爸最容易原諒的敵人。許利潔說得更邪乎。
李楠對毛慧琳和許利潔說,還記得上學期,我們仨集體背過稻村小姐的片段嗎?來,一、二、三。
在圓覺寺的茶會上,千花子爲了讓菊治端詳雪子,特意叫她點茶。雪子點茶,手法樸素,流品高雅,新葉的影子映在紙格子門上,她穿一身長袖和服,肩膀和衣袖,甚至連頭髮,輝映之下,都顯得光亮起來,這印象都還珍藏在菊治心底。可是,雪子的容貌,菊治卻怎麼都記不起來。當時她用的小紅茶巾,以及去寺廟後院茶室的路上,手上提着的那隻桃紅縐綢上印着千隻白鶴的包袱等等,此刻又全都鮮明地兜上他的意識。
三人背完,高原和在場的幾個男生一起鼓掌喝彩,叫好不迭。
謝謝你,高原君,許利潔甜滋滋地說,從今天開始,我不叫千重子,我叫雪子,稻村雪子。
茶話會上,海青校友們奮勇當先,搶着表演自己最拿手的文藝節目,發起人肖劍和蔡鬆波老師合作了一個相聲,事先彩排不到兩小時,可說起來還算馬馬虎虎。接着羅志剛的俄語詩朗誦,李楠的法語歌唱,還有跳舞、快板書、小品等等。當然,自由聊天佔據了大部分時間,到了結束的時候,肖劍鼓動大家合唱《畢業歌》。
臨近散場,許利潔頑皮地問高原,以後我會經常來你宿舍,歡迎嗎?
第一次見女孩如此主動,高原瞠目結舌,不知說什麼好。
無聲就是默許,是嗎?高原君。女孩借用了電影《佐羅》裡的一句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