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輝說到連環殺人案殺人目的時,不說了,趕着要找一個人,作爲重要證言。
而這個人就是鄧老師!
有關學校裡流傳的那個撿到手機的事情,陳文輝相信是真的。
不然的話,就不會傳出曾經有人要撬604寢室的門了,以及有不明物質殘留在這個寢室的鎖眼上。
至於後來張馨對他說曾靜是嫌疑人,以及找曾靜談話,都說明了604寢室的確在發生命案之前,有過比較怪異,不同於正常同學生活的異常行爲。
現在是暑假快要來臨之際,南方醫科大,顧名思義,就是座落在南方的一所醫療科技大學,在這快要到七月份的時候,炎熱已經讓同學們燥熱難耐了,有誰還會把自己的房間關窗掩門的呢?
大學裡的學生宿舍又沒有空調,不打開窗來透透氣,那是說不過去的。
而且,這一層又是女生的宿舍,來來往往都是女生,也就無所謂遮不遮羞、避不避忌的問題了。
由此可見,604寢室的怪異行爲,必然是爲了掩飾某個重大秘密。
照常規推理,這個判斷是成立的。
但畢竟以上所說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流傳的流言以及正常思維的推理之下,而沒有真憑實據。
在李思婷生前,陳文輝有對她專門詢問過關於撿到手機的事,但當時得到的是模棱兩可的回答。
本來,陳文輝打算找604寢室的女生們進行詢問的,但第二個女生被殺事件出來後,這一忙,陳文輝就把這個事拖下來了。
現在,找鄧老師做證言,就顯得猶爲重要。
鄧老師三十好幾了,臉上有些微烏的斑點,人顯得比較落寞,通俗些說吧,就是面相沒有富貴樣,怎麼看着都是無所事成的那種人。
穿一件淡紫色的中袖衫,一條及膝的摺裙,看上去也算斯文,使她顯得沒有那麼難接受。
“鄧老師,我們又來打憂你了。”陳文輝見到鄧老師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有提醒鄧老師的意思,彼此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一個正在辦着連環殺人案的警察,第二次找上門來要和你談話,鄧老師當然會感到有壓力,所以,談話還沒有開始,鄧老師就表現得有些緊張。
“之前我們曾經找你瞭解過,有關604寢室女生撿到手機的事,你給我們打馬虎眼了。有誤導和隱瞞案情的行爲,這個事要認真起來,是很嚴重的。所以,今天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將你所知道的講出來。”
陳文輝和鄧老師的正式談話,一開始就給鄧老師施加壓力,免得她左右顧慮,到頭來又把真實情況掩蓋起來。
鄧老師當然感受得到陳文輝所給予她的壓力山大,所以她在微微地冒冷汗了,嚅囁了半天,也沒能回答陳文輝一言半語。
陳文輝知道她內心裡的思想鬥爭非常激烈,好象也快要到崩潰邊緣了,就加重敲擊力度,以期用此重錘把她的心理防線擊垮。
“都說世上無風不起浪。學校裡傳出一個撿到手機的事件,而你知道後,結果,學校專門爲你的職稱而召開班子討論會。你自己想想,這樣爲一個人職稱晉升而召開的班子會,那得要多麼大的貢獻和在學術上做出多麼驚天動地的事來,纔可能開這樣的一個會,是吧?”
“照你這樣子說,我的職稱就不能晉升啦?”鄧老師作負隅頑抗道。
“我沒有說你的職稱不能晉升,是可以在年度職稱名定工作上通過集體討論,給予聘任,那是可以理解的、正常的。但專門爲你的問題而召開一次班子計論會,你自己說,你具備了這種條件和能力了嗎?這裡面沒有重大的暗中交換籌碼,以林雄偉的勢利,他會爲了你一個人的職稱問題開一個會嗎?所以,我想,是時候把你知道的事情講出來了。”
“鄧老師,別隱瞞了。難道,現在你還認爲爲了手機的事而死的人還不夠多嗎?要再死人,你這個職稱可就是用衆多生命換來的了!這樣,即使你職稱上去了,工資提高了,可你的良心過得去嗎?足足四條人命哎!”巫世奇在一旁適時地加進來撼動鄧老師的心理防線。
顯然,鄧老師頂不住了!
巫世奇那句“足足四條人命哎!”太有衝擊力了,鄧老師當即就紅了眼,把頭側過一邊去,伸手扯了一段捲筒紙,在擦拭自己的眼淚。
陳文輝和巫世奇不哼聲了,知道鄧老師的心理防線已經垮掉,現在只是在作情緒上的調整,果然,當鄧老師擦乾淚水後,她緩緩地複述道:
“在甘小思寫論文的後期階段,甘小思整個人都坐臥不安,心事重重的樣子。我還以爲她失戀什麼的呢,就關心地問她,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心散得我說什麼,剛說她就忘記,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到底是怎麼了啦?我這樣問她,她不答,反而問我,你認識陳雪嗎?”
陳文輝和巫世奇聽到這個名字,知道有戲了,就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當時我一聽,頭都炸了。學校裡稍爲資深一點的老師,誰不知道陳雪事件呢?當年據林校長傳出來的版本就是,陳雪知道學校安排她去看守浸屍房後,精神受刺激太大了,發了瘋一樣地直奔舊校區而去。後來,雖然發動了全校師生去找,仍然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呵,陳雪這個事我們聽說過,確實也如你所說的差不多。”陳文輝說,有肯定鄧老師沒說假話的意思。
“可是,”鄧老師接着說道,“甘小思說,事情不是這樣的。因爲,她撿到了陳雪失落在舊校區的一部手機,手機上有錄音功能,記錄了林校長威脅陳雪,要麼做他的情人,要麼到浸屍房看屍體去。我一聽,傻眼了,原來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林校長對外說的那樣,而是另有隱情的!”
“但你沒有告發,而是權衡利弊之後,把604寢室女生撿到手機的事轉告了林雄偉,以此換取你多年評不上的職稱被評上?”陳文輝問道。
“是的。”鄧老師說着,羞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