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子拐了個彎兒,爲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先說出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來試探一下那人的反應。
他想起之前在追查他父母下落時,在旁人的手機中,看到的幾個陳建勳手下的人名,於是,他把那些名字給報了出來。
孔宮桐倒也敞亮,陳江話音剛落,他就命人把他要的人給推了出來,片刻也不遲疑。
陳江鬆了一口氣,想不到這傢伙如此配合,他也省了許多力氣。
他要的那兩個人被送出了門外,孔宮桐微笑着看着陳江。想到他這麼給自己面子,陳江心中還有點過意不去。
他正想給孔宮桐道個歉,這樣兩個人都有臺階下。
然而沒成想,一根骨刺突然從其中一人的口中竄了出來。那個人愣在原地,下一秒,無數根尖銳森白的骨刺從他後背上冒了出來。那個人踉蹌着栽倒,趴在地上死不瞑目。
陳江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發生,直接就懵了。還剩下一個人,那個人見他的同伴死的如此悽慘,嚇得屁滾尿流。他不知道該往哪兒跑了,無意間,他的目光和陳江對上。他眼中露出祈求的目光。
“救……”話音未落,他的身體驟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撕成兩半。
孔宮桐神色如常,陳江臉色鐵青。
二人氣氛由此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你在玩我?”陳江壓抑着胸膛裡翻滾的怒意。
“倒是你,無緣無故闖我道場,真當我孔宮桐好欺負嗎?”孔宮桐倏忽出現在陳江面前,一掌排出,一股沛然巨力朝陳江襲來。陳江擡起頭,子母連星鏡在這千分之一秒中放大數倍,孔宮桐的那一掌就打在了子母連星鏡上。
巨大的反震之力令他整條手臂痠麻無比,孔宮桐卻緊接着又打出一掌。那一掌在接觸到子母連星鏡的瞬間,驟然化作一顆猙獰的獸首,此獸,羊身人面,一口獠牙參差不齊。臨近陳江時發出一聲長吼,陳江被震的連連後退。
孔宮桐把手垂了下來,那隻手,又恢復了正常模樣。陳江嘴角溢出一絲血,面色有些病態的潮紅。
一頭傀儡獸人猛地衝了上去,攔腰將孔宮桐一把抱住。孔宮桐將手按在傀儡獸人頭上,傀儡獸人頓時被一團烈焰裹得嚴嚴實實,不消一會兒,那頭傀儡獸人就被燒成了灰燼。
孔宮桐笑了,以居高臨下的眼光看着陳潔。幽幽黑炎靈巧的從他掌心升起,緊接着就他全身裹纏了起來。
陳江擰起眉頭,他突然感覺裹纏在孔宮桐身上的火焰好似有磁力一般,他產生一種強烈的想要靠近它的慾望,好像那威力無窮的黑炎本身就是屬於他的。
“區區一無名小輩,就敢來打擾我黃泉聖主的清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孔宮桐仰天長嘯,熊熊怒焰拔地而起,接着以萬馬齊頭並進之勢朝兩側推進,陳江召喚而來的傀儡大軍瞬間葬身於萬頃火海里。
一個透明的罡氣罩將雛菊花客棧籠罩了起來,任憑火焰如何肆虐,雛菊花客棧都相安無事。
在火焰燃燒起來,陳江第一反應就是擡頭往客棧的方向望去。
還好客棧沒事,陳江提到嗓子的心好歹落了回去。這時,他轉移了注意力環顧四周,驚愕的發現自己已經被熊熊烈焰給圍了起來。
可奇怪的是,陳江卻感受不到火焰上的熱量,怎麼說呢,他就感覺包圍他的四面火牆是虛幻。
他壯着膽子將手伸進火焰裡,不出所料,那火焰對他像是溫順的寵物狗。
那種感覺更強烈了,他望着熊熊燃燒着的火焰,臉上露出癡癡的神情。他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絕美的珠寶,那樣認真,那樣專注。
就在他徵愣出神的當兒,這漫天火焰突然朝兩側分離。陳江略有所感,轉過身來。在他身後,赫然站着一個半獸半人的怪物。
“你吃過人肉嗎?”
孔宮桐邁開步子朝陳江走去,他故意走的很慢,臉上掛着貓戲老鼠那種戲謔的神情,好像陳江已經成了他案板上的一塊肉,任他宰割。
陳江本能後退,倒不是嚇得,而是覺得噁心。那傢伙可是個大男人,被個大男人用那樣色眯眯的眼神瞧着,他身上能不起雞皮疙瘩嗎?
陳江的性取向很正常,所以看着孔宮桐他很噁心,噁心的想罵娘!
“這人肉有千萬種做法,最簡潔的做法就是生吃,你聽說過二腳羊嗎?”
二腳羊?
陳江一愣,再看向孔宮桐時,他的神情中多了幾分古怪。
他對這個詞兒太熟了,饕餮成天在他耳朵根提這個詞兒。
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現在他都已經習慣了。
提到這個詞兒的時候,也能順暢的說出來。
他上下打量孔宮桐兩眼,禁不住把他和他想象中饕餮做比較。孔宮桐自顧自的講下去,把二腳羊這次詞的是怎麼來的娓娓道來。
陳江聽得煩了,猛地停下腳步。他正悄摸着蓄力,孔宮桐瞬間出現在他面前,探出利爪狠狠掐住陳江的脖子。
孔宮桐歪了歪頭,細細端詳陳江的面容,然後伸出分叉的舌頭,輕輕舔舐陳江的臉龐。
“你說,我應該怎麼吃你纔好呢?”
風掀動孔宮桐身上那件被撐裂的袍子,他胸口那個鮮紅色的紋身便在長袍的起伏間若隱若現。陳江的吸引力被那個紋身吸引了過去。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傢伙的胸口應該是紋了一頭饕餮。
由於他身子裡封印着饕餮的緣故,他對古書上任何帶有饕餮字樣的句段都尤爲敏感,更別說看到圖像了。
他擡頭望向孔宮桐,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腦海中產生。
“我說,你和饕餮是什麼關係?”
孔宮桐勃然大怒:“饕餮聖祖的名諱也是你能說叫就叫的嗎?”
穩了,今兒日個,是碰上一個饕餮的小迷弟了。
陳江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趕緊用意念呼喊饕餮,讓他出來看看他的迷弟長什麼樣。
還聖祖!
陳江要不是現在被掐着脖子,得樂的捧腹大笑。
孔宮桐三百年前本來是一放牛娃,不出意外,他得放一輩子的牛,然後娶個婆娘生個孩子,再讓他孩子繼續放牛,如此循環幾代人。
然而意外,還是出現了。機緣巧合之下,他撿到了一枚饕餮身上散落下來的鱗片,當時有個老道尋思拿他煉人蠱,故而助他煉化饕鬄的鱗片,使他和饕餮的鱗片合二爲一。
從此以後,他的人生際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靠着饕餮鱗片,他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這纔有了而今的身份地位。因此,他對饕餮的崇拜,已經上升到不可理喻的程度。
陳江嘲笑他的偶像,就是嘲笑他的青春,他的過往。這樣的人,不可饒恕!
孔宮桐瘋了,狠狠將陳江按在地上,另一隻手則如劍一般照着陳江的胸口插去。陳江也不是好欺負的,出手如電,抓住他那隻異化成利爪的手,孔宮桐那隻手瞬間懸停在陳江胸口上方,只差一釐米,然而卻寸步難進。
孔宮桐慌了,他瞪大他那熔金般核形豎睛,怔怔看着陳江。這時,陳江緩緩睜開雙眼,一對獰亮的眸子如電一般射在孔宮桐的那對招子上。
孔宮桐當時就兩眼發昏,幾欲暈倒。
“來,見見你偶像,我可事先提醒你了,別嚇尿了褲子。”陳江長笑着將饕餮放了出來,饕餮臨身的那一瞬間,一股霸絕無比的氣勢從他身上鋪泄而出。孔宮桐直接被震得噴出一大口血。
這是血統上的壓制!孔宮桐再怎麼朝着兇獸進化,哪裡又能趕得上饕餮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