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煩你的事夠多了。”林璐臉上突然有些燥熱，“挺羞恥的其實，讓你看到我這麼不堪的一面。”
“會出大事的。”陳江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知道了。”林璐面露頹色。
“欠了多少？”
“三十萬。”頓了頓，林璐補充道：“這筆錢我可一分都沒見，都被······”
“我幫你還。”陳江道。
“我們有這麼多錢嗎？”林璐遲疑了會兒，問道。
陳江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渣男那塊手機，屏是摔碎了，但是還能用。林璐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這是何意。
“就算有錢，我也不想把咱們的錢花在這地方。”陳江點開那個渣男的微信，給那個備註是豹哥的人發去一條信息。
—得手了，我去哪兒找你？
過了會兒，豹哥發來一條信息。
—錦龍ktv，203號包廂。
陳江笑了，把渣男那塊手機遞到楊璐面前，楊璐看着陳江假借那個渣男的名義和豹哥的對話，還是一頭霧水。
“走，我帶你去打扮打扮，今晚，咱們就來個逞兇除惡！”
陳江的笑容變得越發危險起來。
期待？興奮？更多的是忐忑吧。
林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在她身旁小睡的陳江，他明明就坐在哪裡，然而林璐卻覺得他是那麼的不真實。
網上最近流行一部網劇，講述的是一個女大學生患有精神分裂，和自己幻想出來的男人愛得死去活來的故事。
林璐腦海中鬼使神差的浮現出這麼一個念頭：萬一，自己也像那個女大學生一樣，患有精神分裂症呢？萬一，面前這個男人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人物呢？就算是這麼想，她心中還有一分希冀，因爲這個突然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人太美好了，她感覺反而陳江是虛假的，這個男人才能長久的留在她身邊。
比起這個卑微的不值一提的願望，陳江若是真實的，更能填補她空虛的內心。
她想靠近又想遠離，想陳江是虛假的又想他是真實的。
如此糾結的心意化成一種想要觸碰他的衝動。
遲疑了會兒，林璐終究還是擡起手，像觸碰露珠似的輕輕觸碰陳江的面龐。
觸感是真實的，莫名地，楊璐竟鬆了口氣。她不敢再繼續下去了，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膽怯。
就在她打算把手縮回去的時候，陳江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楊璐嚇得縮起肩膀，臉上露出怯弱的神情。
“又在擔心我會突然跑掉嗎？”
隔了會兒，陳江才睜開眼睛。
“原來你沒睡啊。”楊璐乾笑道。
陳江把她手拿下來，放在自己膝蓋上，像是把玩一件玉器似的，輕輕*她的手背。
“害怕了？”陳江問道。
“有點。”楊璐把頭靠在了陳江肩上，兩側街道霓虹閃爍，人潮熙攘，街上車水馬龍，唯獨車裡靜悄悄的。
這個城市的五光十色到了這兒，就變成了單調的黑暗。
蜷縮在黑暗裡，楊璐內心感到一陣久違的平靜與安謐。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着實過於血腥暴力。
陳江以爲她是在怕這個，他現在腦子亂哄哄的，也想不出什麼討人喜的話兒來安慰楊璐，他無奈笑笑，把手按在楊璐的膝蓋上。
“能不能別丟下我？”
天知道，楊璐是把自己放得多卑微才說出這樣的話。
陳江愣住了，楊璐索性閉上眼，既怕陳江干脆的回答她，又怕陳江不言不語，反正內心糾結萬分。
其實此刻陳江內心對她最大的感觸就是心疼。
“我也是個爛人，沒你想的那麼好。”陳江瞥了眼楊璐，楊璐微微睜開眼睛，眼睛盯着自己的腳。這一刻，她忽然產生一種靈魂脫殼的錯覺。
“你這就算回答我了嗎？”楊璐低聲問道。
“算是吧。”陳江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你不是個爛人。”楊璐鬧小脾氣似得委委巴巴的說道。
陳江驚愕的看着她，他沒想到楊璐會是這樣回覆他。
該說她傻嗎？不，她很敏感，也很聰明。她不可能領會不了自己是在委婉的表達無法爲她負責。
她都把自己的尊嚴放得這麼低了，自己還······
陳江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恥。
“那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哪怕多一分鐘，多一秒鐘也好。”
不得不說，楊璐現在耍她的小心機了。什麼叫多？這是個量詞，根本封不了頂的。多一分鐘，多一秒種，那更加是沒數了。
陳江笑了，擡手揉了揉楊璐的頭髮。
楊璐也在笑，眼睛藏在黑暗裡，悄悄泛着淚光。
“你這就訛上我了唄？”陳江打趣的說道。
楊璐用力點點頭，“就是，就是。”
“那就留在我身邊吧，真受不了你。”
“可以嗎？”
“你認真的？”陳江反問道。他破天荒的臉色無比認真，目光沉甸甸的，有種*人心的力量。楊璐默默的握住他的手，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陳江安心的笑了。
錦龍ktv
這年頭，經濟怎麼不景氣，曾經盛極一時的錦龍KTV，現如今也淪落到門前寥落的境地。
夜幕降臨，錦龍KTV照例打開招牌上纏繞着的霓虹燈。
塑料袋在風中打着旋兒，從KTV門前經過，倏忽又遠去了。
大堂經理懶洋洋的從KTV裡走出來，雙手插兜，駐足遠眺，似是在等待着什麼。一個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的走上前來，兩眼直勾勾的盯着大堂經理。
大堂經理被他給瞧得煩了，一腳將他踹出去老遠，呵斥道：“滾遠點，今晚沒貨。”
那個中年男子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遊魂兒似得走了。沒過一會兒，一輛黑色奔馳轎車緩緩停在KTV門前的停車位上。
大堂經理趕忙兒換了個臉色，一溜小跑過去開門。
一個年齡逾二十五歲上下的青年走下車來。
他穿了件米白色的亨利衫，配了一件剪裁合身的西裝褲，髮型清爽，面容乾淨，目光沉穩。給人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很好相處。
“豹哥，你可算是來了。203包廂已經給你備好了，姑娘也是咱們這兒最好的。”
那個被喚作豹哥的年輕人擺擺手，“都說了多少遍了，還叫我豹哥？多難聽。叫我李煌吧。算命的說，我命中缺火，起了這個名，我整個人的氣運就一下子盤起來了。”
“李煌，這個名好聽。別站外面了，快裡面請。”
豹哥很是受用，邁開步子，跟着大堂經理上了樓。到了門口，他突然想起今天預備的這節目，他趕忙按住大堂經理的肩膀。
“對了，今天就不叫小姐了，讓她們都回去。”
“咋的了？豹哥。”大堂經理一頭霧水。
“有生意。”豹哥委婉的說道，大堂經理立馬心領神會。
“豹哥，要不我再給您找幾個羣衆演員？”
“年齡別太大，不要那種咋咋呼呼的，一看就掉檔次。”豹哥囑託道。
“得嘞，您就等好吧。”大堂經理推開門，對在包廂裡等着的那些小姐使了個眼色。在這行混的，哪個不會察言觀色？不知誰起了個頭，一衆小姐魚貫而出。
豹哥靠在牆上，掏出手機，給楊璐前男友發了條消息。
—我已經到了，就等你了。
陳江翻出那渣男的手機，一條來自豹哥的微信消息闖進他的眼簾。陳江擡起頭，錦龍KTV就在不遠處，寂寥的亮着霓虹燈。
—我也快到了，今晚這事就全仰仗豹哥了。
陳江把手機揣進兜裡，伸手將楊璐摟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