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牧問道:“他們被嚇唬到了嗎?”
一號笑着搖搖頭,“不愧是公子。”
說着豎起根大拇指。
李北牧翻了個白眼,再度看向了門外,“活人總不能被死人嚇死,走,一塊出去看看。”
“好嘞。”
一號說着從地面的火盆裡頭抽出一塊燃燒着的松木充當火把,率先朝着門外走去。
其餘幾人取了火把跟上。
李北牧夾雜其中,出了山神廟。
屋外風吹涼。
月兒當空隱藏在雲層之內,散發着黯淡的白光,在這黑夜之中氤氳,顯得愈發滲人。
聲音傳來的方向,並不是李北牧他們上山的那條路,而是另一邊。
山路崎嶇,只有靠近山神廟的近處,有人擺了幾塊青石鋪路,更遠處,則全是一片泥濘。
此刻,月色下,泥濘路遠邊,依稀可見瀰漫着一股山霧。
朦朧,又像是炊煙。
怪叫聲正是從那迷霧之中傳來的。
但不見人影。
WWW ¤Tтkǎ n ¤c o
更不見鬼怪。
“裝神弄鬼。”
六號冷冷一笑,從背後取出一把長弓,取箭拉弓一氣呵成。
“嗖——”
火光之中,李北牧瞧見一隻長矢沒入了遠方的迷霧,消失不見。
箭矢過後。
迷霧之中似乎有所動靜。
“來了。”
一號輕聲給衆人提點道。
“什麼……”
不等大柱問完。
李北牧就眯着雙眼,瞧見那迷霧之中,依稀出現了一個身影,身材高大壯碩。
手上似乎還提着一把巨大的鐮刀。
“嘶,山神老爺來了!”
大柱忍不住驚呼出聲。
遠方那身影也終於露出全樣,和那端坐在神龕上的模樣,似乎沒什麼兩樣。
無頭,赤裸着上身。
更加高大魁梧。
也更加滲人。
遠遠看去,竟要比兩米來高的大柱還要高大。
而六號射出去的箭矢,正紮在他的胸口,洞穿,但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麼感覺。
“大柱,瞧見了嗎?要不要過去和這山神老爺比試比試?”
自從這山神出現後,一號就好似穩操勝券一般,不僅將手中的火把丟給了旁人,更是雙手攏袖。
“不敢不敢,這可是山神老爺。”
大柱急忙擺手。
又看了眼李北牧,臉色有些難看,掙扎了幾個呼吸,最終還是說道:“公子,要不咱們還是快跑吧,俺娘說了,不能得罪山神老爺的。”
對面。
那身材宛如一座小山的山神終於走到了近處,站定。
右手緩緩擡起。
手中的鐮刀掃過路邊的枯草,斬落一片。
同時,一道威嚴的聲音竟是從那山神身上傳出,“汝等凡人,竟敢忤逆本神。”
大柱已經徹底慌了神。
打小就是生活在村子裡,靠着吃山長大的他,對於這能親眼看見的山神,顯然是極其畏懼的。
他想說話,但是並沒有人理。
急得他團團轉。
“大柱,你還沒見識過咱公子的實力吧?”
一號沒來由地說了句。
大柱愣了會,點頭。
“沒有啊。”
“呵呵,那今天公子就讓你開開眼,好讓你知道,他爲何會是我們的公子。”
一號說完,恭敬地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李北牧。
後者無奈地嘆了口氣。
“到頭來,還得當公子的給你們打生打死,該罰該罰。”
李北牧說着話,手上卻是已然拔出了一號腰間的狹刀。
一號反手托住了李北牧的腰際,也不見如何發力。
李北牧便已然騰躍而起。
雙手緊握狹刀。
山神慌了神,斥聲道:“爾等莫非是找死不成!”
李北牧用實際行動回答了他,雙手持刀斬落。
山神急忙揚起手中的鐮刀去擋。
狹刀斬斷刀柄。
緊接着更是從他那斷首之間斬落劃下,將其一分爲二從中間分開。
沒有紅色的鮮血,更沒有別的什麼傳說中的金色血液,也沒五臟六腑。
開膛破肚之後,掉落的是一堆雜草。
“山神”往後一仰,倒地,隨後便瞧見一個小小的黑影從背後跳下,朝着旁邊的密林跑去。
“想跑?”
一號的聲音響起。
“嗖——”
破空聲從李北牧耳邊響起,便見到那黑影“哎喲”一聲,倒在了草堆中。
星盤幾人持着火把快速走了過來。
一號和六號守在了李北牧旁邊,其餘幾人到那草堆叢中,用腳將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踢了出來。
李北牧隨手將狹刀還給了一號。
也纔看清,那圓滾滾的東西,是個抱着縮成一團的小孩。
不,不是小孩。
是個侏儒!
他臉上的皺紋,暴露了他的年齡。
“就你在裝神弄鬼?”
一號冷冷笑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侏儒似乎認命,急忙跪地求饒。
旁邊的六號見狀,忍不住嗤笑道:“我們可不是大人,我們是天上的神仙。”
“神仙老爺饒命啊,神仙老爺饒命啊。”
侏儒叩首,把這泥土地面叩的悶響。
“你就是山神啊。”
大柱終於反應過來,舉着火把,小跑到了跟前。
侏儒忍不住瞧瞧擡頭看了一眼,只覺是一堵牆站在了自己面前,再往上看去,瞧見一張怒目圓睜的黑臉。
而這黑臉旁邊。
火光照耀之下。
是一個身穿錦袍,面容冷漠,長相身姿比仙人還像仙人的年輕男子。
侏儒好似以爲真的遇到了天上的仙神,雙眼一瞪,昏了過去。
“嗯?這山神該不會是被俺嚇死了吧?”大柱用腳踢了踢。
沒反應。
一號說道:“沒死,拎回廟裡面來。”
見識了真正的山神老爺是什麼模樣,李北牧也就沒了興趣。
雖然也不算出乎意料,但瞧見那山神的真實模樣之後,還是禁不住有些失落。
這山神的模樣……實在是不敢恭維。
於是進了廟宇之後。
再擡頭看那神像,都似乎成了那侏儒的模樣。
大柱拎着侏儒走在最後,路過那倒地的“山神”老爺時,還用腳扒開那堆乾草,看了看。
發現裡面只是個空架子。
雙腿是高蹺撐起,渾身是不知用什麼動物皮製成,胸口處還開了兩個小孔,用來看路。
要不是離得近些,在黑夜裡頭還真是極難辨清。
“呸——”
大柱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又看了看手中的侏儒,愈發鄙夷。
於是走起路來,都神氣了許多。
好似比那山神更像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