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堂。
伙房門口的一株杏子樹下,蹲着李北牧和宋言。
宋言拿着個小鏟子,不停地往下挖着,一邊說道:“當年我小的時候,這棵杏子樹可甜了,每年我們都能美美地吃上一回。”
“再後來,我跟師父在外遊離了兩年,回來之後,這杏子樹就變算了。留下來看鋪子的大師兄跟我說,是因爲我不在,杏樹傷心了,流了很多淚,所以變酸了。”
“嘿,當時我還抱着這樹哭了很久。”
“後來才知道,是因爲大師兄不小心倒了點毒藥在這樹下,把原來那棵杏樹毒死了,這是他後來怕被我發現,重新種的一株。”
對於他大師兄,李北牧也聽張神醫提過一次。
是犯了某些門內的禁忌,被逐出師門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流浪。
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用毒的技巧,好多也都是大師兄教我的。”
宋言又提了一嘴。
嘴上雖然在說着話,手底下卻是沒停,挖了好一會,才挖出過約莫半米的小坑。
“日,不會是被師父發現了,把我的給丟了吧!”
“沒。已經挖到了。”
果不其然,李北牧剛一說完,宋言的鏟子就“咚”地一聲,碰到了個小方盒。
盞茶時間過後。
李北牧看着眼前這巴掌大的小方盒,宋言用油紙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裡頭是個用棉絮碎布包好的小瓶,完好無損。
“呼。”
宋言長舒了口氣,道:“這可是我目前最巔峰的作品了。”
說着他看了眼小師叔,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師叔不妨猜猜,這毒藥有多猛?”
“不知道。”
李北牧如實搖了搖頭。
宋言微微一挑眉,嘚瑟地說道:“只要一滴,毒死十個人,問題不大。”
“而且這毒藥還有個特性,那就是放的越久,藥性越強。”
李北牧失笑道:“那要是放個一萬年什麼的,只要一滴,就能毒死整個大楚了。”
“呃——”
宋言撓了撓頭,臉上帶着牛逼吹破的尷尬笑容,“小師叔要是這樣覺得,問題也不大。”
隨後兩人將其收好,又將其交給了李北牧。
忙完這些,兩人終於坐在亭中,開始喝茶。
“小師叔來了京城,放心來找我便是,保證把您安排地妥帖。”
李北牧不知道他這個妥帖二字,到底包含了幾層意思。
“那我到時候可就不客氣了。”
“嘿,客氣啥,到時要是遇到了什麼事,也可以報我宋言的名字,在京城,我宋言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說着他還拍了拍胸口,傲然道。
李北牧盯着他,眨了眨眼,這人,真的是大師兄的弟子,太醫署的太醫?
怎麼看着跟個該溜子一樣。
宋言也發覺了他的異常,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又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望,沒見到張神醫的身影,他才放下心來。
“其實當年我還小的時候,是這條街的老大哥。”
宋言朝李北牧挑了挑眉,露出個懂得都懂的表情。
嗯……這小師侄,有點意思。
這樣的人,在京城絕對也安生不了。
那句話咋說來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宋言兩個都佔了。
……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
李北牧仔細回憶着今天和這小師侄的會面。
首先可以斷定,這小師侄是個重感情,重詩教傳統的人。
其次,絕不是他表面上顯現出來的那麼單純。
恰恰相反,我敢肯定,他是個很腹黑,極度腹黑的一個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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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京城,肯定也絕不是個平平無奇的太醫這麼簡單。
如此一來,對於他所說的,他在京城還是有一點點人脈,這個一點點還是億點點,就很值得商榷了。
不過這也不急,現在京城那邊的星盤也已經開始搭建了。
到時讓他們調查一二便是了。
至少到時自己過去,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跟個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另外,李北牧也沒跟他詢問這次府試的事情。
而李北牧沒問,他也沒主動說。
單此一點,便知道他是個妙人。
在張神醫家吃的藥膳,又抱回了幾本醫書。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
李北牧先是把懷裡的毒藥放好,這東西絕不能讓小不點接觸到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什麼都敢往嘴裡塞。
隨後纔去到大廳等着開飯。
“大哥,靈兒說她過幾天就搬來我們家哦。”
李巧顏衝李北牧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我和她又沒什麼,你一邊玩去。”
李北牧躺在劉月如的軟椅上,翻了個身。
“嘁,我有沒說你們有什麼,大哥你急着承認幹嘛呢?”
李北牧不理。
“對了大哥,我今天也去了煙雨嫂子那,葉溪的事情……”
“放心,這事我會想辦法的。”
星盤估摸着已經派人過去了。
聊完了這些,李巧顏才哼着小曲回房去換衣服,走到門口了,她忽地又回頭,伏在門邊,狡黠道:“還有瑤瑤那邊,你要再不抽時間好好陪陪她,她可要生氣了。”
“知道了知道了。”
李北牧忽然覺得,未婚妻太多也是個麻煩。
還是秀兒好。
人美聲甜還乖巧。
所以李北牧情不自禁就握住了秀兒那給自己捏肩的小手。
“啊?”
正在想事情的秀兒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抽回,反應過來是自家公子之後,才放鬆下來。
李北牧又抽了抽她的小手,示意她彎腰。
隨後湊在她耳邊小聲提醒道:“晚上記得別鎖門。”
秀兒立即站直了身子,臉色羞紅。
不多時,李巧顏去而復返,見到小臉依舊通紅的秀兒,不由鄙夷地剜了自家大哥一眼。
李令先沒回來。
李北牧也知道,人口失蹤案基本上已經被好些人知道了,所以臨安城作爲調查的主要陣地。
這段時間他這個縣尉註定是別想輕鬆了。
當晚。
李北牧鬼鬼祟祟進了秀兒的房間。
知道他進去後,旁邊院子二樓的窗戶才小心翼翼地合上。
次日醒來。
便是放榜的日子了。
李北牧也早早起來,洗漱完畢,謝伏和周不語已經在大廳等候了。
哦,還有狗日的唐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