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大鍋,你考中啦!”
“你考第一啦!”
李府門口。
小不點一從馬車上下來,便是急不可耐地揮舞着雙手,朝屋裡衝去。
其餘幾人見狀,也是忍不住欣喜發笑。
這事,本來就是個大喜的事。
但能做出這般童趣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一家人都進了屋,可卻並沒有見到李北牧的身影,這讓他們頗爲疑惑。
這府試放榜不去看就算了,怎麼在家還如此不心急,都不會在門口翹首以盼?
最後一大家子又進了他的院子,要急着把這好消息分享給他。
李北牧聽到動靜,急忙從牀上爬起來。
又安撫了一下把腦袋鑽進被窩裡頭的秀兒。
“沒事,有我呢,你安心躺着就是了。”
說完李北牧又隔着被子輕輕拍了拍她,這才前去開門。
一開門,見到一大家子。
李北牧閃身出來,又急忙關上。
“咦,大鍋,你牀上還有個人誒。”
就你眼尖,就你會說話,看我待會怎麼教你做人……衆人都看着,李北牧也不好隱瞞。
“咳咳,秀兒說她身體不太舒服,就在我這先休息會了。”
李巧顏聽了一陣臉紅。
這個細節讓李北牧很是在意,因爲這個妹妹……好像什麼都懂,自己調戲左瑤瑤和黃煙雨的時候也是。
很多黃腔,她倆都聽不懂,唯有她,明悟的最快。
劉月如也有些不好意思。
唯有李詩茵傻乎乎地點點頭,“喔,秀兒姐哪不舒服呢?”
李令先卻是絲毫不在意,大笑着拍了拍李北牧的肩頭,“不錯,沒給你叔丟臉,考了個第一。”
劉月如翻了個白眼。
“北牧考了第一。”
“和你有什麼關係?”
李巧顏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也不好意思多待,只是拉着想進屋看看的李詩茵往外頭走去。
“咳咳,別在這打擾到了秀兒休息,我們出去說。”
一家人都出去分享喜悅之後,劉月如又讓後廚做了些蔘湯,她親自端着送進了房,在裡頭和秀兒聊了很久纔出來。
……
九月二十二,府試第二場。
這第二場詩詞,考的是學生的才氣。
至於具體的考法……根據歷年來的經驗,通常是考一詩一詞,或是一詩一賦,或是一詞一賦。
詩一般是考五言律詩或是七言律詩,偶爾也考絕句。
詞的話,都會給出詞牌名,對調填詞便是。
這一次,李令先去了縣衙,也沒再送他。
李北牧也沒讓別人來,自己坐了輛馬車,揹着個書箱,熟門熟路地經過層層檢查後,終於進到了書院裡頭。
一進門。
就有眼尖地發現了他,大聲喊道:“狗賊來了!”
李北牧微微一愣。
狗賊?
唐安歌也進不來府試啊,怎麼還有人罵他。
更多看見的人也都跟上,大聲罵道:“狗賊!”
李北牧發現了,狗賊是在罵自己……不明所以,他只好拉着旁邊同是考第二場的學子問道:“這位仁兄,他們爲何無故罵我?”
被他拉着的人一愣,問道:“你是李北牧?”
他點點頭。
那人立馬掙脫,面紅耳赤地罵道:“你個狗賊!”
“賊你媽!”
李北牧怒了,擼起袖子就要給他來上一記喵喵拳,那人被嚇得急忙後退,同時說道:“第一場題目這麼多,就你一個人答完了,還是滿分,不是狗賊是什麼!”
“狗賊!”
“吾等羞與汝爲伍!”
看着那學子一邊跑還不忘回頭罵。
明白之後,李北牧頓時覺得他們的罵聲,也不是那麼難聽了。
畢竟學不過自己……也只能無能狂怒了。
聽着他們的罵聲,李北牧走到了臺階上,忽而回頭,嚇得那些無能狂怒的學子一跳。
李北牧卻是朗聲笑道:“今日你們罵我,不出十年,你們必會因爲今日,和我一同考試,而感到自豪!”
“說得好!”
院子外頭走進一個身穿深藍色官袍的男子,先是微笑,隨後臉色一變,對着那些學子痛斥道:“再喧譁者,取消考試資格。”
一衆學子只能灰溜溜地鑽進了自己的考房。
那名考官兇完,又對李北牧微微一笑。
李北牧回以微笑,也轉身進了自己的考房。
……
也不知等了多久。
外面響了肅清一切的銅鑼聲,不多時,便有人敲開了小窗,送來的卷子。
李北牧接過展開。
果然是一詩一詞,頓時心安。
“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
詩的題目,只有這一句。
考試多年,這府試的套路都被人摸透了。
從這兩句詩可以看出,這是要自己寫一首七言絕句。
絕句共四句,有嚴格的格律要求,要是有哪個學子將其寫成了五言絕句,七言律詩,那基本上就可以宣判死刑了。
其次,這是要自己寫一首詠梅詩。
李北牧腦中瞬間浮現出一首,不,準確地說是一句。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這句詩出自北宋林和靖,這世界沒有北宋,更沒有林和靖,可抄!
至於這首詩的地位與水平,只要是個上過高中,就算沒有,也肯定在很多地方見到過。
畢竟這兩句詩所寫出來的意境,實屬一絕。
也不帶遲疑,李北牧提筆便寫道:“衆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詩名《山園小梅》。
完美,有這首詩壓陣,不說整個大楚,至少這全揚州,自己應該是拔頭籌的。
果然,這成績出來之前,就提前能知道考試結果的人生,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
寫完之後,他便起身休息了一下,又吃了幾塊糕點。
不得不說,煙雨的手藝還是很好的,這糕點還有奶香……李北牧壓下心中的悸動。
這第二場,總共就兩道題目。
許多學生花上一整天時間,也不一定能想出一道。
寫詩這種事,本來就是靠靈感,有時候越緊張,反而越寫不出來。
李北牧沒再多想,因爲他準備回去吃午飯了。
第二首詞,就更簡單了。
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詞牌名。
《破陣子》。
看到這詞牌名……李北牧腦海裡頭,頓時便是浮現了一副場景。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