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湖小區,貴族的樂園。
這個小區位於新港區,在寧州的東邊,靠近海,瞑起目來,濤聲漣漣,遙遙可聞,頗有“怒聲洶洶勢悠悠,羅剎江邊地欲浮”的意境。這裡不是你有錢就能住進去的,必須邁過很高的門檻,例如社會地位的拔尖,社會聲望的崇高等,文化涵養也極其重要,購房時還有中華歷史問答知識,正確率要在80%以上才能入住,不然你拿着一億現金,售樓小姐也未必會正視你一眼,令人不禁生出“蜀道難,難以上青天”的感嘆。
這就是古道房地產公司的魄力,實力。
古道集團是寧州房地產界的龍頭老大,昊天集團下屬的子公司,擁有着別的公司無法比擬的先天優勢,名聲,資金鍊,政治資源,在十幾年前,寧州房地產初初興起繁榮時,投資購地建房的公司層出不窮,但好景不長,在華麗的房地產泡沫破滅後,大部分企業獨木難支,紛紛以倒閉破產告終,而撐到最後的只有兩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古道是其中之一,神駿集團旗下的伯樂公司是另外一個幸運兒。
新月湖小區環境優美寧靜,裡面都是花大價錢移植來的花草樹木、奇嶙怪石,一個典型的江南園林。主車道寬敞明亮,沿路種植着高大的喬木。整個小區都是清一色的別墅,鵝卵石鋪的小徑將每棟別墅聯在一起。兩棟別墅之間相距數十米,保證每棟單體別墅有足夠的單獨空間與隱私。小區中央的一個形狀貌似新月般的小湖是最大的亮點,仿似天上掉下來的一塊翠綠寶玉,鑲嵌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
角落裡有一排翠竹,隱藏在翠竹深處,有一幢毫不起眼的別墅,一樓的一個房間。
房間裝飾得古色盎然,金窗玉檻,香屑布地,簾卷蝦鬚,毯鋪魚獺。
屋角兩隻青銅雲獸香鼎線條雄奇,一望可知必是大有來歷之物,無來由生出一股壓迫感。
堂中垂一襲竹簾,透過竹簾,隱約可見簾後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年婦人。
老太太已經很老了,滿頭華髮,可腰板還是那麼挺直,似乎這輩子都沒有什麼能令她彎下腰的,此刻正閉着眼睛,跪坐在一個金黃色的軟墊上,右手捻着一串典雅深遂的摩尼子佛珠,動作舒緩平穩,嘴脣微動,唸經誦佛,顯得十分虔誠,身前的五柱檀香嫋嫋而起,香味淡淡飄渺。
在她身後,有兩名保姆模樣的婦人侍候着,眉目間全是小意與剋制。
而兩個保姆的後邊不遠處,還站着一個人畜無害的老人,佝僂着身子,靜靜而立。他不知道多少歲了,面容蒼老,眼睛似乎很是疲憊,半睜半閉的,兩道銀眉也像一叢霜降後的雜草,了無生趣,可那雙手卻依舊年輕,也不知他用什麼保養的,沒有半條皺紋或雀斑,光滑如鏡。
“他來了嗎?”老太太閉着眼睛,忽然開口問道,聲音有一絲嘶啞。
“在門外等了兩個小時。”其中一個留着齊眉短髮的保姆低下頭去,輕聲應道。
“讓他進來。”老太太吩咐道,關節微凸的手指一顆一顆緩緩捻着佛珠。
短髮保姆垂目退了出去。
半晌,一箇中年男子從房外敲門而進,畢恭畢敬地踱步到老太太的身邊,腳步很輕,如履薄冰般,顯得極其謹慎,眼角餘光還不時地帶着無限懼意偷瞄着那個看着對誰都不會構成威脅的佝僂老人,好像生怕那個老人會有什麼細微動作,下一秒自己就會永遠地合上雙眼。
“老太君。”那個中年男子輕輕呼了一聲,十分恭敬。
“嗯。”老太太仍然閉着眼睛,卻停下了手中捻佛珠的動作。
“她有消息傳回來了。”中年男子輕聲道,這姿態,像極了李蓮英叩見老佛爺。
“哦?”老太君蒼白的蛾蠶眉揚了揚,顯然被中年男子的這句話提起了興趣。
有外人在場,他剛想開口,就被老太君揚手打斷,已到喉嚨的話語又生生嚥了下去。
老太君放下那串佛珠,輕聲對兩個保姆吩咐道,“你們兩個先下去。”
“是。”兩個保姆都低着頭退了出去,腳尖踮着,全程所有動作沒有半點風吹草動。
老太君閉目養了會兒神,手裡剝了一顆南國妃子笑荔枝吃,輕聲道:“你繼續說。”
中年男子似乎膽戰心驚,喉結上下咕嚕了一下,低聲道:“那個年輕人確實回來了。”
老太君一顫,只是動作過於細微,沒人看得出來,半晌才緩緩道:“確認是他?”
“確認,她說,他胸前的確佩戴着那塊‘上弦月’白玉。”中年男子沒敢隱瞞半分。
老太君吐出荔枝核,握在手心,睜開雙眼,微微嘆了口氣,輕聲道:“天意難違呀,這孩子福大命大,沒想到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也罷也罷,能熬過這麼多劫難,也算是他自己的修行,就由他去吧。端木子路是個不可多得的商業天才,就算我送他的禮物,希望他能好好用上,也不枉我費了這麼大的勁,纔將端木子路從北京弄到寧州來。”
中年男子趨炎附勢地輕笑,心裡頭卻在琢磨着老太君嘴裡頭的孩子與她到底有什麼關係。
那個佝僂老人依舊半閉着眼睛,束手肅立,就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一樣。
令人吃驚的是,老太君跪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但也不會覺得累,這個年齡段不容易。
“你還有事?”老太君凝望着縷縷香菸,感覺到身後的中年男子還不走,蹙蹙眉頭,開口平靜說道,但誰都可以聽出其中趕客的弦外之音,側過身去,將那顆精緻無比的荔枝核放到一個錦盒子裡,那裡已經積累了不少,大小不一。
“我叔他……”中年男子欲說還休,兩隻手不斷地揉搓着,汗水沾滿了手心。
“我不是將他從副鎮長提到副市長了嗎?怎麼,他還不滿足?”老太君眉頭冷冷一挑。
中年男子被老太君的那股寒意嚇得渾身一哆嗦,急忙道:“不是不是,老太君,您別誤會,我叔他只是想把孩子送出國,要我來徵求一下您的意見。那孩子自從被端木子路捅了一刀、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怕生,不愛說話,老是做噩夢,無法入睡,整個人瘋瘋癲癲的,都快到崩潰邊緣了,我叔他想讓孩子換個環境。”
“廢物!不成器的庸才!被刀捅了一次就崩潰了,如果讓他從小就開始經歷暗殺,那他不早就成了殘杯冷炙?”老太君隱隱有些怒意,不知是爲了那個庸才,還是爲了什麼,隨意揮揮手,“這樣的小事不必問我,你看着辦吧。”
“是。”中年男子凜然,這樣的心理歷程就像走鐵索橋,總得留意一失足成千古恨。
“還有。”老太君枯老的手剛剛放下,又舉向了空中。
“是。”中年男子還沒放鬆幾秒的神經,又一次緊緊繃起。
“她年齡也不小了,告訴她,如果郎情妾意,就應該把天窗拉上,以免夜長夢多。端木子路是個好男人,讓她找個時間跟他把結婚證領了,也好讓他全身心地幫着孩子做事。孩子苦了這麼多年,也夠了。”老太君淡淡說道。
“是。”中年男子不敢冒出第二個字來。
“我累了,你走吧。”老太君順手拿起了那串放在矮桌的佛珠。
“是。”還是這個字,中年男子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
屋內恢復了安靜,香菸瀰漫。
老太君重新捻起手中的佛珠,輕闔雙目,輕聲道:“鬼谷子,還真是被你說中了,他到底還是回來了。蘇東坡曾雲:‘人生到處知何似,恰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這人的一生中的一切,難道不就像是泥上偶然留下的爪印嗎?人總要往前走,日子總要過下去,你又有什麼辦法?能夠留住那曾經的一切嗎?壞會過去,好也會過去,迷會過去,悟也會過去,正像那些不知飛到哪裡的飛鴻。這首偈語我直到今天才參悟透,晚嘍,晚嘍。天不遂人願,人能耐天何?”
身後的那個佝僂老人沒有答話,只是冰冷的脣角竟然綻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詭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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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電小區,三樓屋內。
西沉的夕陽在作着最後的掙扎,柔和的餘光透過窗櫺灑進屋裡,金色滿堂。
角落裡的那盆萬年青翠綠得愈發精神,嬌豔欲滴,似乎在和這美麗的夕陽作一番比較。
一個青年正坐在大廳的藤椅上,手裡捧着一本英漢詞典在認真地揹着,神情極其專注,眉宇間透着少許的冷峻孤傲。儘管他現在的口語發音很不標準,但滴水穿石,他堅信,終有一天會像瘋狂英語的掌門人李陽那樣,一口流利標準的英文脫口而出。
許子衿不施粉黛,而顏色卻如朝霞映雪,像秋水一般幽遠清澈的眸子透着無端的靈氣,正坐在紅木沙發上修着精美指甲,與這個苦練英語基本功的青年相安無事,河水不犯井水,晶瑩小巧的耳朵上戴着耳麥,桌子上的二手手提電腦依舊播着腦殘韓劇。
天色漸暗,她擡頭看了一下牆上時鐘,拿下耳麥,輕聲道:“薛子,別看了。”
薛子充耳不聞。
許子衿眼神透着些許難言憂色,輕聲道:“你去找找小七哥吧,這已經六點多了。”
“我不去,雲少叮囑我今天要背夠一百個單詞的,我還差五個,你就安靜會兒,讓我把任務完成。”薛子並沒有擡頭,依舊看着英漢詞典,一副哪怕你玉皇大帝親臨也高高掛起的樣子,偏執到近乎囂張的田地。
許子衿輕哼了一聲,探過身去,把手提電腦給關掉,蓮步輕移走到窗邊,凝望着那一抹淡紅色的夕陽晚照,美眸忽然一轉,露出個小狐狸笑容,轉身輕聲道:“那要不這樣吧,你告訴我小七哥去哪了,我就教你速背單詞的訣竅,你看怎麼樣?”
薛子露出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笑容,兩排整齊的牙齒像豆腐般潔白,擡頭望了她一眼,似乎有點動搖,但旋即搖了搖頭,輕聲道:“不行,雲少說,做學問沒有捷徑可走,必須一個蘿蔔一個坑,我不能聽你的。”
“哎呀,你個死腦筋。”許子衿兩隻小手氣惱地捶打了幾下空氣。
薛子比起蕭雲來,更加沒有憐香惜玉的習慣,逍遙自在地揹着單詞,死豬不怕開水燙。
許子衿並沒有扔出一堆陳詞濫調,眨了眨眼睛,笑着問道,“薛子,你有沒有女朋友呀?”
“沒有,你問這幹嘛?”薛子警惕地望着她,就差沒舉着牌子說我不信任你了。
“嘻嘻,要不要我做紅娘,幫你介紹一個呀?我手裡的資源可多了,可不是什麼狐朋狗友,個個都是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喔,不光如此,個個都很有內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許子衿小手負在身後,眼睛笑得眯起一個兵不厭詐的角度。
“真的?”薛子有點喜出望外,不由得一躍而起。
“當然是真的,我從來都是一諾千金的。”許子衿點着頭,微笑道。
“有那種正宗S型,胸挺臀翹,笑起來時,眼睛會放電的類型嗎?”薛子兩眼放光問道。
許子衿給了他一個超級大白眼:“有,只要你告訴我小七哥去哪兒了,我就給你介紹。”
“喔,那還是算了吧。”薛子學過川劇變臉,那絲慾望立即消失殆盡,低頭繼續看着單詞。
“你!”許子衿氣得俏臉粉紅,像一朵經霜的小桃花,纖指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薛子臉皮多厚呀?管你是紅臉關公要忠義,還是黑臉包拯要公道,我自巋然不動屹立不倒。
唯美的夕陽終於燃盡了最後一線光芒,沉下了那道淺淺的卻又是望不到邊的地平線。
然而,地平線的上空依然還是很明亮,在被黑夜吞噬之前,堅守着光明的信念。
天色越來越暗,那眸象牙白新月終於耐不住寂寞,悄悄爬上了柳梢頭。
它把清麗的餘輝鋪灑開來,給大地披上了一層輕紗,透出溫馨、寧靜、夢幻般的美。
許子衿伸出雙手,朝着天空構架了一個長方形框子,凝望着遠端的月牙苦思良策,沉靜如水的臉龐愈發淡雅脫俗,百般難描,沉默了片刻後,決定還是使出女孩的三件法寶之一,撒嬌大法,走到薛子身旁,搖着他的手臂,嬌聲膩膩道:“薛子哥,你就行行好吧,告訴我行嗎?”
“不行,我答應過雲少,絕不透露他的行蹤。”薛子義正言辭。
“那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一個人在這裡坐着,對着那盆萬年青自言自語,我呢,就躲到一邊偷聽,這樣的話,就不算你告訴我了,而是我無意中聽到你在自言自語,才知道小七哥去哪的,他就不會怪你了。”許子衿退了一大步,說出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
“……”薛子無語,冷汗了一下,“這也行?”
“當然行了,薛子哥,你最好了,你就答應我吧。”許子衿加大了搖動他手臂的幅度。
“不行,我答應過承諾,就一定要履行,哪怕是一盆植物也不能知道。”薛子刀槍不入。
“你個木頭,大木頭,不會轉彎的大木頭!氣死姑奶奶了!”許子衿雙手叉腰,氣惱道。
“許丫頭,你就省省吧,雲少特地跟我說過你詭計多端,要我小心提防你,就你這些伎倆,還不夠我瞧的呢,哈哈!”薛子全然不理會她的義憤填膺,怡然自得地翹着二郎腿,繼續揹着英語單詞,屋裡的燈已經亮起,映在他臉上,照射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爲虎作倀。”許子衿杏目恨恨瞪着他,嗔罵了一句。
薛子滿不在乎,吹着口哨,那是一份不需要任何東西來裝飾的灑脫和孤傲。
不知什麼時候,陣陣的蟬鳴漸漸起奏,徐徐的涼風輕輕來訪,愜意隆重登場。
許子衿雙手抱胸,一手託着香腮,細眯起秋水長眸,靜靜審視着一絲不苟地揹着單詞的薛子,似乎想猜透他的真實想法,外露的手臂粉白如雪,倏然,嬌美的紅脣微微上翹,露出一個生花妙筆般的笑容,旋即恢復平靜,輕聲道:“薛子,你通過我的測試了。”
薛子一怔,停了下來,不明所以地擡頭望着她:“測試?什麼測試?”
“對小七哥忠誠的測試。這是我要求的,小七哥在出門的時候也同意了,因爲我還是不放心你留在他身邊。你也知道,人都是僞裝高手,揮金如土的貪官可以僞裝成反腐倡廉的清官,任人魚肉的婊子可以僞裝成高雅脫俗的閨秀,我很愛小七哥,我不希望任何人傷害到他,這點,我希望你能理解。”許子衿輕聲道,神色沒有懊悔,沒有悲慟。
薛子瞠目結舌,沒想到她的用心會是這般意義深遠,仰頭,恰好能看到她的下巴,精緻圓潤,像極了一小枚剔透的玉髓瑪瑙,放下詞典,肅然道:“許丫頭,你放一百個心,我對雲少絕對忠心耿耿,我說過服他就是服他,別人的話我當作耳邊風,我更不會讓別人傷害他。”
許子衿點點頭,輕笑道:“我一開始還是不信任你的,總覺得你是心懷叵測,你想想這個道理,怎麼一個人被別人傷了,反過來投靠他呢?這背後肯定有陰謀。但通過剛纔的測試我才明白,世界上真的有這樣忠誠的人。薛子,我信你了。”
薛子傻笑一聲,撓撓頭,輕聲道:“剛纔不好意思,我誤會你了。”
“沒關係,我能理解的,反正我已經知道小七哥去哪兒了。”許子衿輕聲道,重新坐回沙發。
“你知道了?”薛子有些發懵,狐疑地看着她。
“當然,我可是他最親近的人,他都告訴你了,能不告訴我嗎?”許子衿微笑道。
“可是,他跟我說過,不想讓你知道的呀。”薛子有些始料未及。
“那是他爲了配合我剛纔的演戲,才故意那麼說的。”許子衿把兩隻俏生生的小腳伸到桌面。
“哦,原來是這樣。”薛子恍然大悟,諾諾點着頭。
“薛子,你說小七哥爲什麼會去那種地方呀?他就不怕我傷心難過的嗎?”許子衿唉聲嘆氣,神情黯淡,秀美眸子裡的淚水頃刻間決堤,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像是一個不知受了多大委屈的大家閨秀,我見猶憐。
薛子眼珠子都瞪大了,不知這丫頭怎麼突然就梨花帶雨,有點手足無措,雖然蕭雲左叮囑右交待要他提防着這小丫頭,可是她畢竟是雲少最關心的人,如果讓她流淚那可不好了,忐忑不安道:“那個,許丫頭,你不要哭了,雲少去那裡也是爲了工作。”
“工作?去髮廊是爲了工作?”許子衿哭着道,更顯美麗無端,“哪個男人去髮廊是爲了工作的?都是去風花雪月的!哼,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現在恨死他了!”
“髮廊?”薛子腦子嗡的一聲,空白一片,下意識道,“雲少不是去髮廊!”
“就是!就是!”許子衿撅着小嘴道,清麗無倫的臉龐讓淚水給迷糊了一大片,“他走之前就告訴我的,我一開始還以爲他要去剪髮,就沒說什麼。你看,這一去就去了一整天,不是去風花雪月,那還是去幹嘛?我恨死他了!”
薛子一聽可不幹了,蕭雲在他心目中那可是頂天立地的人物,大聲辯解道:“你胡說!雲少肯定不會去那些地方的!我敢保證!”
“哼,你敢保證?你都只是聽他的話,當然爲他作辯護了!助桀爲虐,你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許子衿指着薛子的鼻子,帶着哭腔道。
“不許你罵雲少!他是去了丹青巷,絕對不會去你說的那些不乾淨的地方!”薛子得理不饒人,反過來指着許子衿的鼻子大聲道。
安靜,許久的安靜。
倏然,許子衿破涕爲笑,饒有趣味地看着薛子,意味深長地道:“丹青巷?”
薛子愣在原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明白上了這丫頭的賊船了,內心後悔不迭,看着許子衿那張美若天仙的臉龐越來越多的笑意,更是氣惱地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明知道少主說過這丫頭鬼靈異常,連少主自己也沒少上當,自己怎麼就那麼疏忽呢?
正當這兩人一個大笑而起、一個懊惱不已之際,吱呀,房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