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如輝。
當蕭雲在迷糊中睜開眼的時候,納蘭葬花早已離開,只剩下牀單上的斑斑落紅絢爛如梅。
蕭雲伸出手去,輕輕撫摸着那一片聖潔的處女領地,那雙黑亮眸子神采飛揚,嘴角處的笑容沾沾自喜,那神情,就像一位君主在視察着本國所向披靡的軍隊一樣,世上還能有比這更值得驕傲的事情嗎?他已經記不清昨晚倆人做了多少次了,尤其當納蘭葬花在度過處女最痛的時刻之後,倆人簡直如同乾柴遇上烈火,只顧着不停地索要索要再索要,直到彈盡糧絕筋疲力盡聲嘶力竭,以至於一向準時早起練功調氣的蕭雲一睡方休。
簡單梳洗之後,蕭雲穿着整齊,準備要出門。
剛走到院子時,恰好碰到了納蘭葬花從房間出來,他想打個招呼,那妮子卻慌亂地跑開了。
蕭雲舉着手尷尬地愣在那,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好,眼睜睜看着納蘭葬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騰地跑進了後院。只不過幾個小時不見而已,這妮子怎麼又變得對自己避而不及了?原以爲昨晚的一夜纏綿可以使兩人的感情進展突飛猛進,現在看來,只是蕭雲的一廂情願而已。
唉,蕭雲摸了摸鼻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慢慢走了出去。
北京外國語大學。
清水小蟲站在大門口恢弘的紅色牌樓下,戴着一副細框眼鏡,身上穿着牌子並不明顯的外套,一條很悠閒質地卻上佳的牛仔褲,搭配那雙將她小腿曲線完美體現出來的漆黑尖頭高跟鞋,雖然打扮簡約,卻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標準的大學生範兒,與她在名流會時的濃妝豔抹南轅北轍。她身上也沒有過多累贅,沒有戴項鍊、耳環,甚至手錶都沒有,纖細雪嫩手腕上只是用紅色細繩繫着一塊墨玉,雕有菩薩。
此刻,她拿着一款蘋果手機,望穿秋水。
終於,那個男人不急不躁地出現在了她的視野,就像一杆沒有沾過墨水的毛筆,乾淨,空靈。
“沒遲到吧?”蕭雲微笑道,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準時得很,約了9點半,你還真就9點半纔到。”清水小蟲恨得牙癢癢。
“沒遲到就行。”蕭雲臉皮厚得令人髮指,要不然鳳凰也不會把他的遲到當成習慣了。
“八嘎。”清水小蟲用日語低聲罵了一句混蛋,然後看了一眼他身後,問道,“他們是?”
在蕭雲身後五米的距離,分散站着10個穿便裝的人,統一戴着墨鏡、耳麥,氣派十足。
“哦,他們是來保護我的。”蕭雲回頭,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黃江陵,下意識摸了摸鼻子。
“你派頭可夠大的。”清水小蟲的中文還是很過關的,一些偏詞也熟悉,連派頭也知道。
“沒辦法。”蕭雲扯起一個笑容,這是被餘承東、肖克和王箏幾個人逼迫的,不能單獨行動。
“走吧,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學校。”清水小蟲輕笑道。
“敢不從命。”蕭雲伸出手,很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清水小蟲抿嘴一笑,然後背起手,就帶着他進了北外,邊走邊介紹道:“北外前身是1941年成立於延安的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三分校俄文大隊,你們中國在49年成立後,就更名爲北京外國語學院,直到94年,才正式更名爲北京外國語大學。你知道爲什麼我們學校會被外界稱爲‘共和國外交官搖籃’的美譽嗎?”
“爲什麼?”蕭雲很配合地問道。
“因爲70多來年來,我們北外培養了1名諾貝爾獎得主、400餘名特命全權大使及1000餘名參贊,所以纔會有‘共和國外交官搖籃’的美譽。在我們的校園裡,還流傳着一句話:‘世界上凡是有五星紅旗飄揚的地方,就有北外人的身影’,雖然我是日本人,但我還是感覺到自豪。”清水小蟲雪白的臉龐綻放着由衷的笑意。
“恭喜你能來到這所學校留學。”蕭雲看着她的一顰一笑有點恍惚,日本娘們果然夠味道啊。
“我也覺得自己挺幸運的,嘻嘻。不過北外的校園環境就不能和北大清華比了,我們這裡很小的,就是根本用不着自行車的那種,而且分爲東西兩個院,被三環隔開了,主要的活動都在東院兒。食堂不值得稱道,超市還是不錯的,體育館需要贊一個,尤其是游泳池,非常棒,我很喜歡去那裡游泳。不過,我們校園的綠化很不錯,春天開花的時候很美。而且走在其中,我會覺得很溫馨,因爲能夠經常看見我熟悉的人。”清水小蟲吐了吐舌頭,巧笑倩兮。
“如果不是我對你的樣子還有點印象,我真懷疑名流會那個是不是你。”蕭雲輕笑道。
“變化很大嗎?”清水小蟲側頭望着他,一頭瀑布長髮也隨之傾側,盡顯柔順之美。
“非常大,在那裡,你像一朵妖豔的牡丹,在這裡,你卻是一朵清秀的水仙。”蕭雲評價道。
清水小蟲一怔,定定看了他幾眼,才擠出幾絲笑容,垂眉道:“謝謝你的誇獎,阿歷嘎多。”
“no阿歷嘎多。”蕭雲擺擺手道。
清水小蟲又是一愣,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不用謝,捂嘴咯咯笑了起來。
蕭雲摸摸鼻子,擡頭望了眼遠處的一個石碑,嘴裡隨口問道:“你一般什麼時候去名流會?”
“一般是晚上,白天要是沒課的話,偶爾也會去。”談起這個話題,清水小蟲神情淡了下來。
“你見過你們的大老闆麼?”蕭雲側頭看向她,看來他對名流會的幕後還不死心。
“當然見過,馬王爺,在北京城很有能耐的,不過就是頭髮少了點,嘻嘻。”清水小蟲笑道。
“你們能把中國會逼走,光靠馬王爺一個人,恐怕還不行吧?”蕭雲的試探不再躲躲藏藏。
“呃……我只是名流會的一個卒子,這些爾虞我詐,我怎麼會清楚?”清水小蟲扁着嘴道。
“要不這樣,小蟲,你幫我打聽一下馬王爺背後還有沒有人,我給你錢。”蕭雲提出了條件。
“你爲什麼非得打聽這個?難道你是警察?還是跟馬王爺一樣,是黑老大?”清水小蟲問道。
“這個遲點再跟你……”蕭雲還想往下說,手機就響了,擺擺手,“不好意思,我聽個電話。”
“沒事。”清水小蟲微笑道。
蕭雲走開兩步接聽,也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內容,他的眉頭驟然皺了起來,神色凝重如夜。
清水小蟲很好奇,剛想開口問怎麼了,就看到蕭雲跟她揮手再見後,帶着那幫保鏢飛奔離開。
“大公子,發生啥事了?”黃江陵也很納悶蕭雲的中途落跑,勉強能跟住他,喘着粗氣問道。
蕭雲雖然跑得很快,可呼吸還是非常平穩的,緩緩開口道:“謝小狐和納蘭小虎被綁架了。”
黃江陵霎時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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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街,方盛園衚衕外。
納蘭葬花坐立不安地在來回踱着步,手裡一直拿着手機,時不時望向衚衕口,似乎在等人。
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後,蕭雲才姍姍來遲,後頭依舊形影不離跟着那10個黃江陵保衛小組。
“你終於來了!”納蘭葬花見到蕭雲的出現,就象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焦急的情緒去了大半。
“彆着急,深呼吸,呼氣,深呼吸,呼氣……”蕭雲引導着她儘快平復下來。
納蘭葬花一一照做。
“情況怎麼樣?”蕭雲等她冷靜了一些,柔聲道,剛纔她在電話裡並沒有說清來龍去脈。
“今天早上九點半的時候,我在家正看報紙,結果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一開始我以爲是那些詐騙電話,就沒接,可那個號碼連續響了三遍,我就接了,結果對方就告訴我,小狐和小虎被綁架了,要我不許報警,一個人來到方盛園6號,不然就撕票。”納蘭葬花哽咽道,接完電話之後,她嚇得三魂不見了六魄,在兵荒馬亂了一陣子之後,她就開着那輛minicoope
直奔這裡而來,誰也沒有告訴,就只打電話給了蕭雲。
蕭雲聽完她的敘述,皺着眉頭,問道:“方盛園6號?我怎麼覺着這個門牌號有點熟悉?”
“就是上次你硬闖進去,溜達了半圈的那間房子。”納蘭葬花輕聲道。
“難怪。”蕭雲一拍額頭,猛然想起來了,思忖了一陣,又問道,“對方是男的女的?”
“男的,聽口音不像是北京本地的,倒像東三省那邊的。”納蘭葬花回憶道。
“對方沒提什麼要求?”蕭雲總覺着哪裡不對勁,可是具體的,他又說不上來。
“沒有。”納蘭葬花搖搖頭道。
“你試着撥一下那個陌生號碼。”蕭雲指了指她的手機。
“好。”納蘭葬花立即撥了那個號碼,可提示對方已經關機了。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蕭雲捏着眉心,連發三聲感慨。
“怎麼奇怪了?”納蘭葬花疑惑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救人要緊,江陵。”蕭雲回頭喊了一句。
“哎。”黃江陵立即從五米遠的地方跑步過來。
“現在我們的任務是救兩個被綁架的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只有8歲,女孩15歲,你讓弟兄們三人爲一組,待會兒接近目標區域的時候,分別守住左、右、後方,你跟着我從前面進去。你讓大家見機行事,看清楚屋裡的狀況,如果在能夠確保人質安全的情況下,可以採取行動,記住,前提是確保人質安全,聽明白了嗎?”蕭雲直截了當道。
“明白了。”黃江陵眼神堅定道。
“去吧。”蕭雲揮揮手。
“是。“黃江陵立即轉身,去將蕭雲的話原封不動地傳給了那9個保鏢。
“我也要跟你去。”納蘭葬花直視着蕭雲,此刻由於形勢所迫,她沒有了早上見他時的忸怩。
“別瞎胡鬧,對方很可能有槍,你去還不得壞事?”蕭雲拒絕道。
“對方點名要我一個人去的,如果我不出現,對方有所懷疑,怎麼辦?”納蘭葬花瞪着他道。
蕭雲思索了大概一分鐘,點點頭,輕聲道:“那行,你先去敲門,我在你後頭守着。”
“嗯。”納蘭葬花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恐懼感。
“要是看苗頭不對,一定要往後面跑,我會在第一時間迎上去的,記住了嗎?”蕭雲叮囑道。
“記住了。”納蘭葬花點頭道。
此時,黃江陵也交代完了,一切準備就緒。
蕭雲一揮手,一行人就作鳥獸散,納蘭葬花深呼吸了一口,走進了這條她很喜歡的衚衕。
窄窄的方盛園衚衕還是那樣的寂靜,地上散落着枯黃的樹葉,陽光照射在地面的方磚上。
方盛園6號,是衚衕南側一戶小小的院落,兩扇黑色的院門關閉着,讓人看不清裡面的環境。
納蘭葬花走到門口處,強作鎮定,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敲了敲門,問道:“有人嗎?”
蕭雲隱藏在她身後的一個拐角處,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那扇緊閉的大門,隨時準備飛躍過去。
可惜,院子裡鴉雀無聲。
“你好,有人嗎?”納蘭葬花又敲了一遍。
依然安靜如斯。
蕭雲不禁皺起了眉頭。
“大公子,是不是對方對我們的部署有所發現?”黃江陵在後面小聲道。
蕭雲怕的就是這個,萬一對方在屋子周圍安排了眼線,那就麻煩了,但他也十分清楚,這一次的綁架應該是衝着他來的,所以他並不擔心對方會慘無人道地撕票,他現在考慮更多的恐怕是對方究竟有多少人在裡面,應該採取智取,還是強攻,他摸了摸鼻子,輕聲道:“老黃,你問一下弟兄們有沒有什麼發現?”
“好。”黃江陵趕緊通過耳麥去聯繫其他三個方向的弟兄,一分鐘後,他忽然興奮了起來。
“有情況?”蕭雲揚起雙眉。
“嗯,藏在左邊的吉藤小組說看見了屋裡的兩個小孩,但沒見着其他任何人。”黃江陵說道。
“還活着嗎?”蕭雲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活着,蒙着眼睛捂着嘴綁着,據說在哭泣。”黃江陵給出了一個令人放心的答案。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蕭雲捏着眉心,再次發出了與剛纔一樣的三聲感慨。
“啊?”黃江陵撓着頭沒鬧明白,這倆小孩被綁架了,不哭難道笑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蕭雲也沒搭理他,冷靜道:“你讓右邊的小組佯攻,讓左邊的小組實功,後面小組掩護。”
“是。”黃江陵跟緊下了命令。
納蘭葬花還在門口那裡糾結對方爲什麼不開門,雖然天氣寒冷,可她的手心全是汗,緊張的。
三分鐘後,她卻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愕然看見門被打開了。
已然哭得雙眼浮腫的謝小狐和納蘭小虎被蕭雲的保鏢小組安然無恙地帶了出來。
“葬花姐姐!”“姑姑!”
擔驚受怕了一個上午的謝小狐和納蘭小虎在見到納蘭葬花的那一刻瞬間崩潰,嚎啕大哭。
“別怕,別怕,沒事了啊,都沒事了。”納蘭葬花也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不停安慰着倆小孩。
遭遇這種飛來橫禍,別說是倆未經世面的小孩了,就是倆大人也會杯弓蛇影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納蘭葬花現在看着倆小孩那如驚弓之鳥般的狀況,只有心疼,心如刀割般疼痛。
但是,已經慢慢走到她身後的蕭雲卻是另一番景象:眉頭緊鎖,眼神深邃,神情凜然。
(週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