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不提還好。

一提, 隱隱約約的,許棠舟記起來自己醉酒之後好像是講過這麼沒用的話。

在他愣神之際,凌澈大概誤會了。

他沒再怎麼說話, 等帶着許棠舟上車後, 他也只是講了一句:“繫好安全帶。”

發動車子, 打方向盤, 轉向, 凌澈都做得很熟練。

這還是許棠舟第一次見到凌澈開車,而且還是他自己的跑車,以前凌澈去哪都有小安, 他只管一上車就靠在後座睡覺。

“小安呢?”許棠舟沒話找話。

“放假。”凌澈本目視前方,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爲我的助理不放假的?”

許棠舟:“……”他真的那麼以爲!

凌澈這個人, 雖然很A是沒錯啦, 但是看上去就很嬌氣,是脾氣不太好的那種大少爺。網上黑粉都描寫他身爲豪門繼承人, 不僅有Omega歧視,還有窮人歧視,有次被拍到助理小安形容憔悴地跟在他後面打瞌睡,紛紛猜測他是折磨人不讓人睡覺。

總之人一旦火到了一定程度,就有永遠也取之不盡的素材供人聯想。

許棠舟給自己灌輸凌澈“很容易攻略”的思想, 他告訴自己大明星也是人, 凌澈除了藝人這個身份, 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正想着, 司徒雅的名字就投影在中控臺上。

凌澈按了方向盤上的按鈕接聽。

司徒雅的語氣不太好:“凌澈, 你在哪裡?”

凌澈:“高架橋。”

司徒雅提高聲音:“三更半夜的,你跑去高架橋幹什麼?嫌你的跑車聲浪不夠大, 要給狗仔表演一個飄移甩尾是不是?”

許棠舟:“……”

私底下的雅姐這麼剛的嗎?!

司徒雅完全不知道車上還有一個人,劈頭蓋臉道:“我就一晚上沒盯着你,你就管不住自己了?你開車經過哪裡、去了哪裡的照片都發到我手機上來了,要不是我壓着,明天還得對外解釋你凌晨一個人在外面幹什麼!他們會亂寫你不是不知道,搞不好說你酒駕Du駕,誰會相信你出門是因爲發噩夢——”

許棠舟神情微變,凌澈果然被拍到了?

還有,凌澈出門是因爲做噩夢?

爲什麼會做噩夢啊?

凌澈大概是覺得沒面子,很快冷冷地打斷了司徒雅:“我和許棠舟在一起。”

司徒雅的唸叨戛然而止,方纔的氣勢全無,一切都偃旗息鼓。

她瞬間平靜,只說:“許棠舟在你車上?”

凌澈:“嗯,在我旁邊。”

被迫聽完雅姐發飆,偏偏自己拋不開關係的許棠舟覺得很尷尬,只好打了個招呼:“雅姐好。”

司徒雅:“……”

兩秒後,她才問:“你們現在去哪裡?”

凌澈回答:“當然是睡覺了,不然還能去哪裡?”

司徒雅再次沉默了:“……”

許棠舟更尷尬了!什麼睡覺!

一個Alpha一個Omega,異性半夜還在一起已經很引人浮想聯翩了,再加司徒雅知道他們以前的關係,被凌澈這麼一說搞得像他們馬上就要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一樣!

“雅姐你不要誤會,是我要搬家了,家裡很亂,就去凌澈家借住一晚!”

許棠舟說完又懊惱起來。

凌澈家只有一張牀,難道司徒雅會不知道嗎?!

這不是更像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日!

司徒雅卻根本沒在意許棠舟的解釋。

短短時間內,她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冷靜幹練,簡短道:“兩個要求。一,不要被拍,你們兩個人私底下、單獨、半夜見面要是被拍到了,神仙也壓不下來。二,……”

她怪異地停頓了一下,“不要違章。”

許棠舟忙不迭答應:“好的!”

那頭司徒雅已經掛斷了。

不知道爲什麼,許棠舟覺得她比之前更氣了。

無能爲力的那種氣。

駛入輔道的時候,凌澈只淡淡地對他說了句:“她知道我們的事,你不用特意解釋。”

許棠舟:“……”

這句話要怎麼理解啊?是指司徒雅知道他們以前的事,還是包括知道“咬脖子”的事?

要是知道“咬脖子”的事,那以後見面的時候司徒雅會不會特別注意他?

又會怎麼看待他呢?

許棠舟的臉漸漸發熱了。

凌晨的首都依舊繁華,但車流量小了很多,他們一路暢通無阻,也沒撞見什麼狗仔,不一會兒就開到了凌澈所住的房子。

將車子駛入車庫,凌澈先下了車。

許棠舟一下車就被閃瞎了眼,這私人車庫光是跑車就有三四臺,另外還有兩臺越野、一臺商務車,一臺重型機車。

這機車型號許棠舟認識,他父親許尉的店裡有客人曾訂過一臺,足足排了兩個月的隊纔拿到手。他知道它價值不菲,光是一臺就能頂得上這車庫裡的兩臺跑車。

可凌澈這一臺顏色完全不同,從不同角度看去,藍紫漸變色車漆在燈光下流光溢彩,好像絢麗璀璨的銀河。它只是靜靜矗立在毫不起眼的角落裡,就輕而易舉吸取了所有的注意力。

許棠舟忍不住向它走了幾步:“這是魅影嗎?”

凌澈“嗯”了一聲。

他似乎對於許棠舟能認出機車型號這件事一點都不奇怪。

許棠舟摸了一下,豔羨道:“我不知道魅影還有這個顏色。”

“去年代言的時候送的。”凌澈不以爲意地說,“是什麼特別定製款,他們叫它星空,全球僅此一臺。”

對了,凌澈的確是這個品牌的代言人。

星空——這個名字一聽就是送給凌澈的量身定做款。

凌澈身上頂尖奢侈品資源不少,經統計,去年全球藝人收入排行榜前十位,凌澈榜上有名,的大約並沒有把這輛車當回事。

許棠舟覺得凌澈不太喜歡它的樣子。

果然,凌澈嫌棄道:“太騷氣了,特別定製給應宸還差不多。偏偏有什麼條款寫明瞭不能送人,擺着佔地方。”

許棠舟:“……”

你醒醒!

你駕馭它保證帥得飛起好嗎?!

應宸什麼的在你面前都是渣渣!

驚鴻一瞥,許棠舟便跟着凌澈上了私人電梯,門一打開就直接是客廳。

頂級明星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許棠舟終於實打實見識到了,他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站在足有一兩百個平方的客廳裡,心裡想着凌澈果然沒有騙人。

住在這裡的人,每天早上從五百個平方米的牀上醒來什麼的,不是太正常了嗎?!

“我一個人住。”凌澈這樣說了一句,“你穿我的鞋。”

說完,他已經打着光腳進屋了。

許棠舟穿上凌澈的拖鞋,對方是一米九高的人,拖鞋對他來說足足長了好幾公分。

可是他仔細一看這拖鞋的模樣,腦中小燈泡叮的亮起。

這雙拖鞋不是和凌澈送他那雙一模一樣嗎?!

別說款式和材質了,就是連顏色都是一樣的,不管怎麼看都僅僅只有一個大號一個小號的區別!

“怎麼了?”

見他站在門口沒動,凌澈站住腳步,微微蹙着眉。

許棠舟指着拖鞋道:“情侶款?!”

他總算知道凌澈爲什麼送他拖鞋了!!

要不要這麼幸福?!

凌澈不太自然地“嗯”了下,說:“你不是很羨慕別人?”

“啊?”許棠舟沒反應過來。

直到凌澈走開了,他才慢慢記起來——在蘇里蘭的時候,夏月突然出事,他們的小木屋讓給了陸承安和米非,不得已只好去住了陸承安他們的房子。那時候他發現陸承安他們什麼都是情侶款,包括但不僅限於生活物品,其中就有拖鞋這一項!

他說過羨慕,凌澈的回覆卻是“肉麻”。

但是現在……

許棠舟睡意全無,整個人都變得有點雀躍。

他去找凌澈,大房子裡格局通透,空間劃分得乾淨利落,倒是很容易就在衣帽間找到對方了:“我還沒有送過東西給你。”

他低頭看着拖鞋,“你喜歡什麼樣的杯子?”

許棠舟一旦開竅,舉手投足間就都有點讓人受不了,但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

凌澈找出睡袍和新毛巾,讓他先去洗漱準備洗澡:“你要給我送杯子?”

許棠舟點點頭:“其它的也可以。”

凌澈纔不會開口要禮物。

這人上次說要對他負責,就這是在負責了。

他低頭捏了下許棠舟的後頸,不在意道:“你確定現在還要聊這個?時間已經不早了。”

*

許棠舟洗完澡出來,發現凌澈已經站在牀的一側。

凌澈顯然在其它浴室洗過澡了,正穿着睡袍用一塊寬大的毛巾擦頭髮,動作間能隱約看見胸肌與結實的小腿。聽到聲音,他把手裡的毛巾扔開,問了句:“頭髮吹乾了?”

“吹乾了。”

許棠舟到了這個時候,心才猛烈地跳了起來。

天知道,任他在夢裡如何經驗豐富老道,現實中也實打實的第一次面對這麼曖昧的場面。

他沒失憶前還沒分化,他們應該還沒真的睡過吧?

“那你站着幹什麼?”凌澈道。

許棠舟沒動。

凌澈:“怕了?”

許棠舟:“不是!!”

凌澈似乎笑了下,竟難得有點痞:“不是就好,反正我不會把牀讓給你自己去睡沙發。”

許棠舟:“……”直A癌。

牀是真的很大,雖然肯定沒有五百個平方米那麼誇張,但也不至於有凌澈說的打兩個滾都碰不到的那麼大。

即使AO有別,兩個人也都是男生,躺在這樣一張牀上,要想碰到對方還是很容易的。

許棠舟的睡相算得上不錯,但記憶中也沒和別人同牀共枕過。

他一躺下,就立刻拉上被子閉上了眼睛。

緊接着,他察覺到牀墊另一側往下陷,是凌澈也躺了上來。

兩人一個靠左側躺,一個靠右側躺,中間隔着還能睡兩個人的距離。

牀頭燈滅了。

許棠舟心裡“汪”了一聲。

朋友一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

仇音,對不起,許爸爸我說不定今晚要成就人生巔峰了!

然而,意想中的靠近並沒有來臨,房間裡隨着凌澈上牀的動作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絕對安靜中,除了兩人的呼吸聲,似乎針落可聞。

在許棠舟忐忑不安、又隱隱有些失落之際,凌澈的聲音忽然響起。

“許棠舟。”

“嗯?!”

“你在緊張。”

“……我沒有!”

“你確定這樣真的睡得着?”

“……”

幾秒後。

牀墊忽然傳來往下陷的震動感,緊接着Alpha靠過來的動作讓被子掀起了小小氣流,也掀起了許棠舟的額發。

他驀地渾身僵硬,心跳快得不像是自己的。

凌澈這是要幹什麼?!

沐浴露與體溫,混合和烈日氣息,將凌澈從他身後抱過來的動作渲染得強烈又清晰。

被這樣擁入懷中,許棠舟身上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他應該轉過身去抱住凌澈嗎?!

怎麼辦?!

“你知不知道司徒雅說的不要違章是什麼意思?”

Alpha的聲音在凌晨比平常稍微喑啞一點,從近在咫尺的身後傳來,落入許棠舟的耳中,性感極了。

“???”

許棠舟勉強思考,這是什麼魔鬼問題?

難道不是要遵守交通規則,注意安全的意思?!

等等,現在是聊這個的時候嗎?!

凌澈卻揭曉了答案:“就是……不能比這樣更多的意思。”

話音剛落,溼熱的觸感就落在了後頸。

一下一下的,已經痊癒的腺體被柔軟的舌頭溫柔舔過了。

電流竄過脊椎,許棠舟整個人瞬間就軟了,低低地發出了一聲他自己都沒聽過的聲音:“唔……”

聽見他有這樣的反應,凌澈惡劣地用牙齒咬了一下他的後頸,狠狠的,卻沒有捨得刺破皮膚。

許棠舟被輕微的疼痛刺激得稍微清醒了一點,不可言說地發生了夢裡有過的變化。爲了不讓凌澈發現,他死死地咬住了嘴脣,不肯再泄露半分。

他察覺凌澈離開了他的後頸,聽見凌澈問:“懂了?”

許棠舟緊緊抓着牀單:“……”

不懂!

蛇精病啊!

光挑撥不幹人事!

凌澈捉弄夠了,聲音比之前更沉。

在許棠舟察覺到他的身體反應之前,他早已鬆開了懷裡的人。

兩人重新恢復了方纔的距離。

最後凌澈冷淡地說出結論:“所以你不用緊張……現在給我認真睡覺。”

房間裡再次陷入了寂靜。

好像他只是提醒許棠舟他不會亂來,今晚只是來這裡借宿。

片刻後,許棠舟卻轉過身來面對着他,用有點顫抖的聲音喊了聲:“凌澈。”

凌澈似乎睡着了。

黑暗中他的輪廓硬朗了不少,許棠舟只能看清他的側影。

又過了很久,許棠舟小聲道:“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