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五)倪傲蘭(五)

倪傲蘭瞠大雙目!

一手立刻抓.住他的手, 她的指甲陷進他的肉裡,她咬得嘴脣發白,牙齒都在打戰, 哆嗦着看着凌海鉞:“你、你不能這樣!”

她嘶吼:“凌海鉞!這也是你的孩子!”

“你怎麼會想要對他下手!”

凌海鉞笑了, 可是他放在她腹部上的手依舊沒有離開, 倪傲蘭在他的笑裡看不出一點開心:“倪傲蘭, 你是要我好好對待那個情.婦生的孩子?”

“呵, 那你是不是應該拿出一個交換條件吶?”

“你說呢,嗯?”

聽起來頗爲輕.鬆的語氣,甚至還有微微上揚的悠揚, 但是聽在倪傲蘭的耳裡卻覺得分外寒冷,窗外壓住紅梅的雪都不及他一分寒冷刺骨!“什、什麼條件?”

他勾起脣, 湊近她, 看着她驚慌失措血色盡無的面孔, 突然笑了起來:“倪傲蘭,我不需要那麼多的孩子, 如果想讓我好好對待他,就只有讓凌家只有這一個孩子,我纔會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到他的身上。”

他的話宛如來自地獄的召喚,她霎時怔住:“你……什麼意思?”

他嘲諷地笑:“聰明如你,怎會聽不懂?”

“倪傲蘭, 要是讓我好好對待凌墨城, 那就別讓你肚子裡的孩子出來!”

“你!”

倪傲蘭難以置信地瞪着他:“爲什麼!凌海鉞, 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連你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他不置可否, 鬆開放在她腹部的手, 看她踉蹌地退後一步,說:“倪傲蘭, 凌家要的是人才,而不是會使凌家陷於危難的罪人。爲了避免這種可能性,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凌家的後人上壓減數量,纔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凌家分.裂。”

當初凌家的分.裂就是因爲凌海鉞的幾個叔父之間的爭鬥,凌海鉞是壓.制這件事的人,也是見證這件事的最主要的人,所以,最痛心的人也是他,他比誰都不希望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凌家就像一個王朝,一個剛剛平復剛剛從風雨飄搖中走過的王朝,現在是改.革的必要時間,古時君與世族共治天下,君要禮讓世族三分,這就造成了世族的勢力愈發強盛,也是後來國.家分.裂的主要原因,所以,凌家要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就要實施專.制,這不是古時的君主專.制,而是在公.司改.革過程中不給其他居心不良的人機會,避免結黨營私,同時,又有其他股東的壓.制,也不會造成古時的專斷從而是凌家走向另一個毀滅。

凌海鉞承認,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心善的人,孩子一個就夠了,好好培養,不需要再多一個來爭奪凌家家主的位置。

“你說個,凌墨城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我也看出來了,所以,只有交給我,纔不會浪費他的天賦,如何,倪傲蘭?”

他問她。

倪傲蘭緊緊.咬着下脣,額上冷汗涔.涔,她知道,他在等她回答。

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哪個母親忍心拿掉自己的孩子啊,可是今天,她卻要爲了另外一個孩子,一個她的丈夫出軌留下的孩子,而殺死自己的孩子,怎麼甘心啊!

淚水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掉了下來。

怎麼甘心啊,那是她的孩子啊,他還沒有看這個世界一眼,怎麼可以被他的父母親手扼.殺?

他如果知道,會傷心的,會不會哭着怪她,爸爸媽媽不要我了,爲什麼不要我了……

“凌海鉞,我可以帶這個孩子走,從此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好不好,你別殺他,好不好?”

她哭着求他,沒有一絲的尊嚴,這是她能爲自己的孩子想到的唯一的一個保全他的方法了。

可是在看見他搖頭的時候,她幾近崩潰!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逼我……?”

她淚眼朦朧地盯着他,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嵌在肉裡,一直疼到心底。

“凌海鉞……我怎麼會喜歡你啊,怎麼會……”

“你爲什麼……會變成我不認識的模樣啊……”

一聲聲哭訴,都在聲討他的冷血,那聲嘶力竭的控.訴讓他有些微的出神。

爲什麼呢,似乎從凌家分.裂的時候他就變了,那個時候他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接手已經接近滅.亡岌岌可危的凌家,殺伐果斷,剷除各方勢力毫不手軟,後來聯姻,娶倪傲蘭,開拓東南亞市場,步步爲營,沒有失敗過,一切,都是爲了凌家,可是現在他變成什麼樣子呢,他不知道,他連他以前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她哭得久了,突然擡起頭來,眼裡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漠:“凌海鉞,我想好了——”

“我不會打掉他的!”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隻未眠的麻雀突然衝向緊閉的窗戶,“砰”的一聲撞在玻璃上,霎時羽毛四散,在漆黑的冬夜裡分外清晰。

倪傲蘭嘴脣發白,她瞪着他,一字一句重複剛纔的話:“我,絕對不會,打掉孩子的!絕對不會!”

凌海鉞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似是早已明瞭她的決定,那種似看透一切的眼神讓她從心底發出陣陣寒意。

“好,好。”他說:“倪傲蘭,那就別再妄想我會給這個孩子一絲一毫的關心,包括你肚子裡的這個,他們——本就不該來。”

他摔門而去。

倪傲蘭頹廢地倚在門邊,倚着牆緩緩地跌坐在地上。室內全天供着暖,室溫至少也有二十五度,她卻覺得格外寒冷,冷的身心都在發.顫,沒有一絲一毫再掙扎下去的勇氣。

捂着臉,突然哭了起來。

她曾經愛過的人,他哪去了?

那年櫻花滿枝頭,陌上人如玉,他的清逸,世無雙。那個一笑就讓她傾覆的人,一舉一動都讓她沉淪的人,那個她心心念念那麼久的人,那個會在慌亂中給她安定的人,他,哪去了,世界這麼大,她要在哪裡找到他?誰曾見過他,告訴他,世界這麼大,還有她在牽掛?

春日遊,

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