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路上,普高西不停朝師兄梅若卡奇抱怨,說江小呆如何用心險惡,此人不除,將來會是番邦國的心腹大患。

對於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梅若卡奇自然心知肚明,努了努嘴巴,淡然笑道:“你爲番邦國立下了汗馬功勞,王爺心中有數。”

布達默德聞言側目道:“本王欣賞人才,若無法爲己所用,必毀之。”

隨即放緩腳步,指了指前方不遠處飄揚的酒旗,露出一抹笑容,普高西會意,心思瞬間活泛起來。

接到在前方客棧休整的指令,蘇汐汐的心往下一沉,經驗告訴她,都是一羣豺狼虎豹,絕非吃飯休息這麼簡單,弄不好恐怕要交待在這裡了。何菱也有同感,兩個女人一合計,決定找個機會逃離。

不過江小呆卻一臉從容,這個王爺看中他是個人才,所以自己是安全的,至於你們兩個女人,就送給普高西和梅若卡奇了。

何菱強忍住想掐死他的衝動,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馬不停歇走了一夜,已接近晌午,正值飢腸轆轆,江小呆下了馬車,擡頭看見柳樹梢頭挑着一面招旗在門前,上頭寫着四個大字:酒香萬里。

布達默德問:“什麼酒能香飄萬里?”

番邦國衆人自然無人知曉,江小呆也不知道,但已經有了主意,領着衆人到裡面住下,腳蹺在長凳上,叫道:“主人家,好酒好菜儘管上!”

店主人也不出來,只在裡屋叫道:“打烊了,且明日再來。”

江小呆砸了一下桌子,喝道:“豔陽高照,如何打烊了?怕我沒銀子給麼?再不上酒,砸了你的店!”

話落,隨即甩出一張千兩銀票來。

“死鬼,哪有敞着門不做生意的?來了來了……”

一個婦人如母雞下蛋似的笑聲從簾子後飄了過來。只是她才一露頭,看見了衆多的番邦國人,笑容立刻凝固在她臉上。

只見那婦人滿頭釵環,一臉胭脂,眉橫殺氣,胸脯大敞,左手端菜,右手持碗,頭頂一罈酒,腳下生風,走的是又快又穩。

她繃着臉徑直來到江小呆面前:“客官,打多少酒?”

江小呆喝道:“好酒好肉,儘管上!招待好了,小爺重重有賞,若有半點不周,拆了你的店,扒了你的皮!”

那婦人冷冷一笑,從裡屋提了一大桶酒,又切了牛肉來,衆人正覺飢餓,大碗吃酒,大口吃肉。

見江小呆沒動筷,蘇汐汐和何菱儘管也是飢腸轆轆,也跟着不動筷,藉故上茅房。

普高西聞言也要跟着同去,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何菱面色一繃,雙拳緊握,正要發難,蘇汐汐暗使眼色,衝着對江小呆氣道:“他想佔便宜,你怎的無動於衷?”

這女人真毒,明明自己有兩把刷子的,非要難爲他一個不懂拳腳的人。動手吧?自己肯定打不過,不動手吧?明面上她倆是自己的老婆。

可江小呆終究是江小呆,打不過便偷。

偷啥?偷普高西的褲腰帶。

“女人嘛,不就是那點搞頭麼!你說是不是,普二哥?”

江小呆的一句話惹得衆人捧腹大笑。

蘇汐汐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若不是顧忌這麼多人,要將他碎屍萬段了。

卻聽江小呆緊接着說道:“所以呢,沒啥好看的,倒不如看看這位番邦國的普高西那玩意兒有多重?”

話音才落,但見普高西的褲子“嘩啦”一下掉了下去,突然而至讓普高西防不勝防,想要遮掩已是來不及。

衆人突然爆發出一陣鬨笑。

普高西顏面盡失,頓時勃然大怒!

然而事情遠未如此簡單,身形閃處,也不見江小呆有多大動作,只一瞬間,普高西的衣服便被他統統抓在手裡。他猶如一隻拔了毛的公雞,呆呆地站在那裡。

這一刻,就連布達默德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賈志誠,我要剁了你的手!”普高西何曾受到這般羞辱,當場就要翻臉。

“沐羅國的男人有好欺負的,也有不怕死的!我告訴過你,誰欺負我老婆,我就要弄死誰!”

江小呆毫不示弱,拍案而起。

眼看着就要打起來,江小呆也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布達默德和梅若卡奇趕緊來勸架。看在王爺份上,普高西強忍下了這口怒氣,但江小呆知道,這樑子算是結下了,必須想辦法儘快解決。他轉頭想找蘇汐汐商量對策,可那倆虎娘們早已趁亂從後屋溜之大吉。

什麼事情都得靠自己,這是他三十年來唯一信奉的準則。

江小呆將酒噴在地上,怒道:“什麼尿這麼難喝!店家,莫要誆我,拿好酒來!”

那婦人冷笑道:“好酒自然有,只是怕你付不起賬!”

江小呆問:“天底下還沒有我付不起賬的!儘管拿來!”

那婦人叫道:“一兩一千!”

布達默德驚道:“這還是酒麼?怎這麼貴?”

江小呆笑道:“正是如此,才配得上王爺。我去看看,莫要被她兌了水賺了銀子又得了便宜。”

布達默德點點頭,瞥了一眼梅若卡奇。

梅若卡奇立即會意,起身跟着江小呆進了裡屋。

那婦人在裡屋正要往酒罈裡下藥,一摸身上,藥沒了,正想着要從臥室去拿,江小呆突然殺到,嚇得她差點跌跤。

江小呆指着一罈酒問:“是好酒麼?”

那婦人點點頭。

江小呆拍開封泥,頓時香氣撲鼻而來,搶着淺嘗一口,只覺渾身舒暢,大叫一聲:“好酒!”

話落,倒了一碗給梅若卡奇。

梅若卡奇猶豫着不肯喝,江小呆嗤笑道:“王爺叫你來不就是讓你看看有沒有下毒麼!”

說完,也不囉唣,一口氣將碗中酒喝了個精光。

受不了酒的香味,梅若卡奇吞嚥着口水,見他喝了沒事,也便放下心來,搶過酒罈倒了一碗喝了,果然如招牌所言,香飄萬里,通體舒暢。

“再拿十罈好酒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我兄弟,主人家,你可都要照顧好!”

江小呆轉身之時,忽而迅疾地塞給婦人一包粉末。

那婦人一見,愣住了。

這不是自己研配的“天庭眩暈散”麼!

“主人家,還不上酒!”江小呆衝着有些發愣的婦人吼了一句,眨巴眨巴眼,隨即將所有的銀票砸了出來,粗略一數,竟然不下百張。

那婦人愣了一會,突然“呵呵”一笑:“好咧!上酒!”

衆人早被酒香吸引,又是飢渴,紛紛拿來吃了。布達默德來勸酒,只是江小呆早已塞了滿嘴的牛肉,彷彿是個餓死鬼投胎。

那婦人在裡屋稍歇了一盞茶時間,挑開簾子拍手叫道:“倒!倒!倒!”

士兵如風吹麥穗般排排倒下,梅若卡奇和普高西搖晃了兩下身體向後栽倒在地。布達默德察覺不妙,剛起身,一陣天旋地轉,“嘩啦”一聲響,巨大的身軀砸碎了桌椅,當即不省人事。

那婦人大笑道:“番邦國又怎樣?王爺又如何?還不是着了老孃的道!”

隨即,那婦人喚了四五個手下來,將衆人一一拖到地下室去了,最後指着布達默德喝道:“這等肥胖,好做黃牛肉賣。”

江小呆嘴裡正嚼着牛肉,聽到這話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了,這果然是家黑店,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拿人肉充當牛肉賣。

“小兄弟好手段!”那婦人突然收起兇光,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姐姐的手段更毒。”江小呆蒼白着臉,剛纔差點吐斷氣。

“小兄弟切莫怪罪,適才我可是一直在給你使眼色,讓你不要吃肉來着。”

“不吃肉我就要吃酒。吃了酒怕是要和他們一樣被你大卸八塊了。”

那婦人笑道:“小兄弟莫怕,我專殺番邦人。”

原來,婦人名叫閻秀,因生得兇悍,又使得好刀法,江湖人稱“閻煞星”。丈夫名叫王來,生得黝黑,擅長水性,江湖人稱“泥鰍王”。原本夫妻二人以打漁爲生,育有一兒一女,雖不富有倒也悠閒自在。誰知十八年前番邦國軍隊入侵沐羅國,到處燒殺搶掠,一雙兒女死在了番邦刀下,自此以後,夫妻二人便在這必經之路上搭建了房舍,專殺番邦人。

“姐姐威武!”說着,跪地就要拜。

閻秀一把扶起,笑道:“小兄弟何以要相助於我?”

江小呆道:“番邦人搶我娘子,你說該不該殺?”

閻秀道:“該!十足的該!”

江小呆道:道:“姐姐若不嫌棄,不如你我結拜?”

閻秀大喜。

到得傍晚時分,王來提着幾尾鮮魚回來了。閻秀把事情從頭一說,王來當即拍板同意,拉着江小呆來到屋外空地上。論年紀,自然王來爲兄,三人把酒言歡,暢談直黎明。

這時候的江小呆哪裡知道,這個兄長和嫂嫂,在他將來的人生道路上起到了極爲關鍵的作用。自然這是後話,暫且略過不提。

拂曉時分。

江小呆別了哥哥嫂嫂正要睡覺,忽然有人破門而入!

“江小呆,你好大的膽!”

江小呆朦朧欲睡,聞言從牀上滾下來,只是屋子終究空間有限,無論他如何靈巧,還是被兩個女人堵在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