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夕嵐扭頭窩牀上,被子往頭頂一拉,這個夢有點真實,血壓有點升高,她有點應付不過來。
繼續睡,換個劇情。
凌晉見這姑娘把自己裹的倍兒嚴實,他用手捅捅被子。
羅夕嵐往牀裡面挪了挪,這算性騷擾吧。
凌晉見這態度,直接拉開她蒙在頭上的被子,“羅……夕嵐……羅姑娘,你應該給我個解釋吧。”
羅夕嵐翻身坐起來,一臉懵逼回應對方,誰給她個解釋。
凌晉腦補這姑娘腦子有點不好使,他起身走向落地窗臺,薄如蟬翼的輕紗,輕輕一掀,窗外的陽光透過紅豆樹丫灑進來。
對着紅豆樹,他一愣。
這小子在幹嘛?羅夕嵐做賊似的湊過去。
“這裡,我來過。”凌晉轉頭對她說。
羅夕嵐眨巴眨巴眼,繼續懵逼。
凌晉一手撩着窗簾,一手指着玻璃外的紅豆樹,“ 不日前我曾來過這兒,那顆紅豆樹下有個姑娘跌倒了,我伸手扶她起來,不知道怎麼的她不見了,不,應該說是我突然見又回到尚書府。那個姑娘的臉有點模糊,好像好像……”他轉頭凝視她,“姑娘不會是你吧。”
羅夕嵐愣了下,咬着手指頭點點頭。
“還有……”凌晉停頓了下。
羅夕嵐小心翼翼拉開窗簾,對着窗外院子沉思的凌晉又開口道,“這院子我也曾來過,可……可是卻……不知是怎麼來的,似乎是心底某個聲音一直再呼喚我,我便敲了那扇門。”他望望窗外再瞅瞅屋內,“這裡的一切都很怪。”
比如電燈泡,電視,檯燈,以及鋪了一牀的卡通毛絨玩具。
“姑娘,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哪裡麼?”
羅夕嵐噗通一聲跪地上。
那些不是幻聽幻覺,真有這麼個人。
凌晉緩緩蹲下,琉璃般的眸子泛着清淡的光暈,“你是誰?”
羅夕嵐哆哆嗦嗦指着對方,“你,我小說裡的男豬腳,尚書府二公子,凌晉凌牧之……從……”,她眼珠子瞄準牀頭上的筆記本,“從我寫的小說裡穿,不,活過來了,這……這太特麼扯淡了吧……”
凌晉聽不懂罵街的話,只收到這姑娘情緒亢奮的信號。
羅夕嵐堅強的爬到牀頭拿起本子晃了晃,“你要不要看看,這是我寫的小說,你不可能從小說裡出來找我,咱倆不是一個時空,不,是世界上根本沒你這個人,大白天的見鬼,我就不信了。”她隨意翻開一頁拿給凌晉看,“你看看,你看看。”
凌晉視線落在筆記本上,“這些字……”
字怎麼了?她字跡很漂亮,初中時還拿過鋼筆字大賽一等獎。
羅夕嵐往本子上一瞅。字與字之間莫名多了好多空白,她仔細查看,凡是空白的地方都應該落着個名字:凌晉,或凌牧之。
她翻開下一頁,再下一頁,一直翻到最後一章,只要文章中有凌家二少爺名字的地方,全部變成了空白。
她張着嘴巴一會看凌晉一會看筆記本,如此反覆十次。
凌晉終於放棄從這姑娘身上得到答案,這裡還有沒其他人,找個能跟他溝通的。
敞開的白紗窗簾後面就是院子,他腳尖一點,施展輕功,風流優雅般的姿態飛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凌晉成功的拍在玻璃上,然後咕咚掉下來。
羅夕嵐直接看傻了,打個冷顫才跑過去扶人家起來,她拿手指頭戳戳擦的通透的大玻璃,“你你這是幹嘛呀?疼麼?”
凌晉摸着發紅的腦門,伸出手碰了碰透明玻璃,“這是什麼?”
“玻璃啊,鋼化玻璃啊。”幸好是鋼化的,正常玻璃他早碎片割肉濺着血花飛出去了吧。
凌晉滿臉疑惑,“我,我只想離開這……”找個腦子正常的人。
“離開走門啊。”羅夕嵐指着屋門,不對啊,她猛的回頭盯着凌晉研究,這傢伙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玻璃,回味他剛纔撩窗簾的的動作,一隻手撩着另一隻手指向窗外,他連窗簾都不會拉,只會掀,他這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啊,古代沒有玻璃,沒有窗簾,不曉得滑輪組。
她瞪着眼抱着大黑筆記本問:“你,你真是從小說裡蹦出來的阿西吧!”
不是有人耍她,不是做夢,不是幻覺,凌公子實實在在從他寫的小說裡……出來了!
凌晉還沒回答,羅夕嵐的手機憑空響起,她嚇了一跳,腳步虛浮走回牀頭拿起手機。
是子君。
她要不要向子君求助,天方夜譚,聊齋奇幻,乾屍懷孕,公雞下蛋,她信不信。
她戰戰兢兢接通顫悠悠剛吐個喂,那頭的子君就炸開了。
“嵐嵐嵐嵐嵐,跟你說一件怪異的事情啊,你挺住啊,你昨天上課偷偷的寫的那節小說,就是《微觀經濟學》裡夾着的那一章節被我偷偷的拿回家了,我我我昨晚已經看完了,今天早上本本本本來想再溫習一遍,你猜猜猜猜猜猜怎麼了?”
“怎怎怎怎麼了。”
“那張紙上莫名多了好多空白,凡是應該寫着凌晉或凌牧之的地方,那字兒全不見了,我眼見着不見的啊,那字飛出來然後不見了啊。”
羅夕嵐手機掉地上,童子君還在那面呱呱叫,“你是不是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啊,我拿我這輩子的名節發誓我說的真的,我知道這件事兒是玄幻,天方夜譚但是千真萬確啊,喂,你在聽麼,給點意見啊,喂喂喂,嵐嵐,嵐嵐,羅夕嵐,你還在麼……”
是凌晉幫她撿起的手機,那張俊臉明顯寫着臥槽這小方盒子什麼東西里面能聽見有個女瘋子再說瘋話真乃罕見的傳世魔物……
羅夕嵐回了點神,把手機貼耳朵上,”我,我在聽,我信,我信你,你你沒事吧。“
”有事,我現在一個人在家,我害怕,我嚇得抽筋了,你來找我吧。“
羅夕嵐看一眼目不轉睛盯着她手機的凌晉,“那個……我這也遇到一個有生以來最棘手的問題要解決,你,你要害怕就先自己抱着自己哭一會吧親,一會聊拜。”
羅夕嵐掛了電話把手機仍回牀上。
對着面前的凌晉公子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公子,咋們談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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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君還在抱着那張草稿紙哆嗦。
都怪她太貪玩,昨個上課她一邊偷着畫畫一邊偷偷觀察羅夕嵐,那個好學生一直在做筆記,平日裡嵐嵐確實有做筆記的好習慣,可是今天有點不一樣,哪有一直做筆記幾乎不擡頭看老師看講臺的,她2·0的眼往那紙上瞄了瞄,密密麻麻的中國漢字,她一眼就瞧見了凌晉這倆帥字。
羅夕嵐,你終於開竅了啊。
下課後,溫八寶過來送禮順便宣傳風險迷信時,她偷偷把羅夕嵐夾在書裡的那張草稿紙偷過來,她暗自竊喜。
回家之後偷窺一遍,不過癮,今早起來再閱讀理解一遍,哎呦媽呀,凌大哥太帥了,這麼有型有款的大哥怎麼纔出來呢,都第十章了啊,哎呦行走的荷爾蒙呦,哎呀,該站哪對CP呢?羅夕嵐這個宇宙第一後媽,比柳芊芊還不讓人待見,一出場就把人弄死,屍骨無存,不行,他鐘愛的男人不能就這樣無辜的死去,凌霄如此的不羈性感不應該是炮灰的命,她得威脅閨蜜,把人寫活,必須寫活。
子君是抱着癡迷的態度打算再將凌霄大哥意淫一遍,聖旨似的剛捧起草稿紙,紙上的字就泛着淡色金光恍惚惚飄出來恍惚惚飄到空中再然後恍惚惚不見了。
她慘叫着把草紙扔出去後又撿起來,見貞子的心態把文字又瞄一遍。
經鑑定,凌晉飛拉,凌公子空白拉,沒啦。
子君終於也把電話放掉。
閨蜜什麼意思,這麼奇幻的事怎麼好像沒她預想的亢奮,不相信還是怎麼的吧。
童子君突然又想到一個人,沒錯,溫八寶。
誰知瘟神的電話一直處繁忙狀態,她發了好幾條危言聳聽的短信,對方也沒回。
病急亂投醫,童子君手腳並用從雜物箱子裡翻出以前溫八寶給她的符,她突然好想念那個神經病,記憶中溫八寶那傻不拉唧的笑容簡直傾國傾城。
她忙不迭把草稿紙放進首飾盒裡,蓋緊加鎖,膠布纏三圈,最後貼上符。
不行,這事不一般,她得找羅夕嵐面談。
直接打車到了花傾城門口,期間她不停的撥溫八寶的電話,沒一個打通,那貨究竟去了哪個無人區。
她偷瞄着四周,拎着袋子裡裝的首飾盒摁響了羅夕嵐家的門鈴。
咦,我又不是來做賊的。
“喂,你幹嘛的。”
童子君差點被這聲吼嚇得魂飛魄散。
拍拍小胸脯,轉頭見黃茉站在臺階下。
“阿姨,你嚇死我了。”
黃茉剛到門口就見一鬼鬼祟祟的女生摁她家門鈴,原來是小子君。
黃茉拎着個小行李箱走過來,“子君丫頭啊,你怎麼奇奇怪怪的?”
“沒沒有啊。”“她捂着胃口,“我,我就是有點餓,阿姨你不是和叔叔去了巴厘島蜜月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邊說着邊不動聲色把手裡的袋子往背後藏了藏。
黃茉咬咬牙,“被嵐嵐那臭丫頭氣的沒心情玩了,那天啊我給她偷偷介紹了個相親對象……”她邊吐槽着邊輸入密碼,門竟然打不開,“呀!這丫頭,電話不接,門還換了密碼,這是不打算要她媽了啊。”
“不會的。”土豪媽不要給我,正缺錢呢。子君笑嘻嘻給羅夕嵐撥個電話,對方竟然關機。
黃茉來氣了,站在院中紅豆樹下衝二樓的大窗戶喊:“嵐兒,嵐兒……”
突然,二樓臥室的鋼化玻璃咔嚓一聲裂開,呼啦啦碎裂,瀑布似的玻璃渣子從二樓砸下來,亮晶晶的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