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七七隻細細聽着。
日子便這般過去了十天。
每日晚上,我都會留心的聽帳篷外的動靜,每每追出,卻只是失望。
這夜我把七七留在我帳篷裡和我同睡。
仔細的叮嚀一番後,小傢伙點了點頭。
到了半夜,它把我拱醒,看着它,我眨眼徵詢,它朝帳篷外偏了偏頭。
垂眸片刻,我低聲道,“你是在怪我麼?”
沒有聲音。
嘆口氣,“白仞,你真不肯見我麼?”
還是沒有聲音。
心裡揪了揪,只覺難受,抱膝落下淚來。
只覺帳門一動,霧氣便飄了進來。
七七低低叫了一聲,我卻仍舊伏在膝蓋上不動。
“我沒有怪你。”他的聲音近在身前,銀色的下襬映入我眼簾。
慢慢的擡起頭,凝視那細長的灰眸,“真的不怪我?”
他深深的看着我,輕輕搖頭,低聲道,“你的心思,我知道的。”
心裡驀地愉悅,我笑着跳下牀,抱住他,“謝謝你,白仞。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被我猛然抱住,身子一僵,慢慢的鬆軟下來,低頭看向我,那脣角開始翹起。
灰色的眸中也閃亮起來。
再度搖了搖頭,他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的。”頓一頓,低聲,“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怪你的。”
聽到他這般說,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歡喜。
忽的想起一事,我笑眼彎彎的看着他,“我有禮物送給你。”
“禮物?”他一愣,面上頓時現出幾分好奇來。
嘻嘻一笑,我轉身打開箱子,拿出那個盒子遞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過,打開,一怔,“這是?”
我一笑,取出那枚鑽石耳釘,“這是耳釘。戴耳朵上的——白仞的氣質戴這個肯定會很酷,很帥的”
比劃一下,卻是一愣。
白仞沒有耳洞啊
他輕輕一笑,接過,“戴哪邊?”
我端詳了下,指向一側,“左邊吧。”
我語聲剛一落,他便舉起耳釘朝左邊耳垂按下。
我心抽了一下,嗔怪的拍他一下,“你這個傻瓜,先搓一下耳垂再穿,便不會那麼痛了”
他抿脣輕笑,“不痛的。”
無奈的嘆口氣,站到他側面,踮起腳,把耳釘的後塞給他輕輕套了進去。
他一直面帶笑意,任我擺弄。
弄好之後,我站到他面前細看。
璀璨的鑽石熠熠閃光,襯着他銀色的髮絲,有些蒼白的皮膚,細長的灰色瞳孔——
我想過白仞戴上肯定會好看,但沒想到竟然如此適合。
此刻的白仞有一種邪氣而誘人的氣質
看得我有些發呆。
他垂眸一笑,“好看麼?”
眨眨眼,我回過神,“好看沒見我都看呆了麼?”
他抿脣一笑,伸手從懷中掏出那面銀鏡舉起,細細的照了起來。
含笑看着他,“喜歡麼?”
慢慢的把銀鏡揣進懷裡,看着我,眼裡滿滿的都是喜悅,“喜歡。”
看着他這般單純直白的喜悅,心裡卻淡淡有些發酸。
輕輕拉着他坐下,柔聲道,“很久沒替你梳頭了。你看,頭髮都亂了。”
他柔順的坐下,任我把頭髮打散,輕輕梳理。
半晌,我把發扣替他扣上,走到他面前,又輕輕的梳理那兩縷特意垂下的銀絲。
他一直靜靜的看着我,脣角始終含着一抹笑意,灰色的眸中,本是清冷的顏色,散出的卻是淡淡暖意。
“有你在身邊,真好。”他看着我,伸手輕輕按住他的心口,輕輕一笑,“這裡——再不冷了。”
心中只覺酸澀,卻只能望住他不語,只見他又笑了笑,望住我,“有時,我還以爲我的血——會變熱了。”
心裡好生難受,輕輕拉住他垂下的那隻手,“等大戰完了,白仞就和我們一起,好麼?”
他定定的看住我,半晌,垂眸輕聲,“我也能同他們一樣麼?”
我一愣,只聽他低聲道,“愛便是看不到便會想,看到了便會歡喜,對麼?”
心神一震,我怔怔的看着他,“白仞——”
他垂下眼瞼不看我,“那夜我知道你在同非月——”漸漸低聲,“我也想……”
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忽聞他低低一笑,“我不該這般想的,對麼?你不過是可憐我……”
默默垂眸片刻,我低聲道,“現在我的確不知該如何答你,等過了這場大戰,再說,好麼?”
他驀地擡起頭,灰色的眸子一亮,又有些猶疑的,“你不生氣麼?”
咬了咬脣,輕輕搖頭,“沒有。”
他忽地微笑,又慢慢的收住笑,凝視我,“不必爲難了。我知道,我是暗族——是不行的。”頓住,脣角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能這般說,我已經很歡喜了。”
看着他面上的笑意散了,又看着他脣角笑意掛起,只覺心中難受。
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我低聲道,“不管如何,等這場仗完了,白仞就同我們一起,再不分開了,好麼?”
他垂下眸子,靜默片刻,沒有回答我,卻道,“我要回冰原大陸一趟。”
我一怔,“回冰原大陸?”
他點點頭,看了我一眼,卻未解釋。
看着他,我想了想,遲疑的問道,“他們在大漠下可是挖到了一種黑色的東西?”
他又點點頭。
看着他的眼睛,我輕聲道,“你知道我們的計劃麼?”
他搖了搖頭,“我沒有聽。”
嘆了一口氣,我道,“從現在起,不要再回那裡了。”
他驀地擡頭看向我,我看着他道,“那種黑色的油會燃燒,我們會燒了那裡。”
他一震,猶疑的看着我,“可是你們看不到入口的。”頓一頓,他低聲道,“這些年,我母親吃了很多高等暗族。她的法力增長很快——那四個洞口,她都布了幻術。”
我愣了愣,“她不是死了麼?”
他垂了垂眸,沉默片刻,“我覺得她沒有死。”
我一驚,低頭一想後,猛的捉住他的手,“所以你纔想回冰原大陸看一看,是麼?”
他抿脣不語。
心裡一顫,我捉緊他的手,“不行她若是真的沒死,你若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定了定心神,我又道,“她被我們射中了心臟,怎麼會沒死?那箭上還有原蟲毒”
他身子一僵,擡眼朝我看來,“心臟?原蟲毒?”
我點了點頭,他眸光微微一閃,看着我好似想說什麼,最後卻搖了搖頭,沒有說出來。
我看着他,“不管她有沒有死,你都不要回去了。”說着一想,“若是她死了,那幻術會消失麼?”
他搖搖頭,“施一次幻術可維持三個月,如今還有一個半月。”
我懊惱的嘆了一口氣後,看向他,“反正你如今就呆在這裡,那大漠下面你也別回去了。”
他靜靜的看着我,輕輕搖頭,卻是不同意。
我一愣,咬了咬脣,“難道是因爲我殺了她,所以你——”
他垂了垂眸,低聲道,“若是我母親未死,她不會放過你的。她如今氣息已改變,便是他們也未必能察覺到的。”
心裡顫了顫,怔怔的看着他。
原來,他想確定——不過是擔心我有危險。
可是,於他又如何沒有危險?
白仞不會信口開河,他既然說努西有可能未死,那或許真有可能……
咬咬牙,看着他,“白仞你不要管了——我自有打算,你就找個遠遠的地方躲起來,等——”
他忽的笑了,脣角一勾,神情居然有些俏皮,“放心,不會有危險的。我有隱術,她是追不到我的。”
我卻還有些不放心,看他一眼,遲疑道,“她若是未死,回了冰原大陸定然是爲了養傷——你們暗族會怎麼養傷?”
他僵了僵,垂下眸子,“她會吃一些法力高的暗族。”
果然
忍住噁心,我皺眉道,“那你就更不能回去了。”
他擡眸看向我,帶着淡淡笑意,眸色溫暖無比,“不用擔心——她的法力並沒有我高。只要我不——”頓住,“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的。”
我還張口欲言,卻覺手中一空,面前霧氣一起。
人已經不見了。
這傢伙,真是夠擰的
只能嘆口氣。
他既然這樣說,想必是有把握的吧。
搖了搖頭,又有些發愣。
這努西,難道真的沒死?
我之前心裡的不安,難道就是因爲這個麼?
低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子曰來。
忽又想起白仞先前的話來,又是心裡一顫。
該如何是好呢?
悶悶的轉回頭,卻見榻上七七竟然沒有睡覺。
睜着一雙漂亮的眼睛靜靜的看着我,眼神裡竟然還有一抹好似探究的神情。
笑了笑,回到榻上抱過它,伸出手指在它鼻子上點了點,“想什麼呢?”
它眼裡現出一抹討好來,“坳嗚”的輕叫了一聲,親暱的朝我的手心拱了拱。
把它摟在懷中,我低低的嘆口氣,“七七,你說媽媽該怎麼做呢?”
它擡起頭望着我,眸中一抹疑惑,“坳嗚”的又叫了一聲。
輕輕搖了搖頭,“你是說媽媽既然喜歡他,爲什麼還要煩惱麼?”
它又拱了拱我,“咪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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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苦笑無語。
對白仞,有憐愛,有心疼,可是這是愛麼?
我自己也不知道。
只能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