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王府裡的女人

水漲船高,待遇隨身份飆升。除了綠衣和鴛鴦這兩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外,又添了五個灑掃房屋來往使役的小丫鬟。這樣一來,我住的屋子就顯得狹窄起來,楚天裔又給我單獨安排了一個院落,素雅乾淨,裡頭種植了許多花草,可惜已經快入冬了,光禿禿的只剩下枝杈。梅花還沒到開的季節,徒有古拙的姿態。然而我還是高興的,因爲我看見了木英,儘管花已經開敗了,可來年終究會再開的。呵,年華似水,我卻是那暗邊的鵝卵石。

楚天裔也算是挖空心思了,屋子裡頭竟設有地熱。後來才知道是引了溫泉進來。在這樣的房子裡過冬是再妙不過的。雖然對他我從來不曾真正意義上的信任,可他這般用心,說無動於衷着實是自欺欺人。

我不是說過嗎,人各有價,我的價值在他眼裡不算低,這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人總會願意爲了價值高的事物付出一定的代價。

安定下來,我開始惦記起我的寶貝手機。喚來鴛鴦一問,她立刻喜滋滋的告訴我,我生病的這些天裡,她見天氣不好,秋天的雨總是特別多些。想起我說“清洗後烘乾”的說法,就用香胰子仔細將手機洗了個乾淨。

“現在,那個手機正放在竈臺上烘呢!姑娘啊,哦,不,娘娘,奴婢保管你的寶貝完好如初。”鴛鴦得意洋洋地邀功。

我眼前一黑的去,悲憤欲絕,咬牙切齒道:“帶我去竈臺。”

等到我從蒸籠裡取出我面目全非的手機時,我已是無語問蒼天。

天啦!你爲什麼要這樣子對我。

我已經很窮了。

回頭面對鴛鴦殷切的臉,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得婢如此,我應該是慶幸還是不幸呢。

剛收拾妥當,貴客就上門來了。貨真價實的貴夫人,娘娘屈尊紆貴,竟然上我這個狐媚子的窩來了。

鴛鴦進來通報時,我正坐在熏籠邊上發呆。要是讓楚天裔見着了,一準又要說我。

“我看你犯的是癡病,整天恍恍惚惚的,眼睛都是直的。”

“對啊對啊,我是鬼上身。”我笑嘻嘻地逗他,沒個正形。

“胡說八道,犯口忌!嘴巴張開,再吃只水晶蒸餃。”他用筷子敲了下我指着他的手指,諄諄善誘,“來,把嘴巴張開。”

我無聲地笑了起來,漫無目的地翻了翻手裡的舊書,泛黃的書頁摩挲着指尖,就好象時間在我的觸摸中,悄無聲息地輾轉了千年。

綠衣放下手裡的針線,向她使了個眼色,雙手合十,枕在頸邊,做出個睡覺的姿勢。鴛鴦會意,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我聽見她刻意壓低了嗓音的脆聲:“靈妃娘娘,我家娘娘已經睡下了。”

“那我更加得親眼去看看,看她睡安穩了我才能放心。唉,都怪我平素只求大家和和氣氣,沒管教好。府裡的女眷都瘋瘋灑灑的,鬧的不成樣。這次竟然把清兒妹妹給擠到水裡頭了。妹子這麼嬌貴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寒氣。”話音還沒落下,靈妃便撈着簾子進來了。鴛鴦擋不住,只好在後頭一疊聲地叫着“挨——”

“我說妹妹是最通理曉事的,怎麼會剛吃完飯就睡下了呢?多傷身體。小丫頭偷懶,不耐煩通報,妹妹你就是待人太寬厚了。”靈妃香氣襲人,笑語盈盈地走了進來,十指芊芊,十點紅指甲,點上鴛鴦的鼻尖,“小丫頭,你不是說清兒妹妹睡下了嗎?”

難爲她,這個時令可沒新鮮的鳳仙花。

我心中嘆氣,傳說中的大奶殺上門來了。

身上再倦怠,卻也不得站起來,款款地行回禮。

“清兒發懶,只想着一個人悶幾天。不想承姐姐費心,竟親自來看望。”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笑着喚鴛鴦,“還不趕緊看茶。”

鴛鴦低聲說是,連忙下去吩咐。

我轉頭對靈妃笑道:“姐姐你可千萬別怪她了,你看,我頭未梳,臉未洗,蓬頭垢面的。叫姐姐看見,可不是存心要嚇姐姐嘛。我這一副吊死鬼的樣子,實在是羞於見人,小丫頭護主心切,這才擅自說我睡了。不過,姐姐你再晚上個一盞茶的工夫,我可是要去會周公嘍。”

“喲,我這不是打攪了妹妹歇息了嗎,瞧我這人,愣是個沒眼力見的。”靈妃說着,起身作欲走狀。

我連忙一把拉住,焦急道:“姐姐,你這不是打我耳刮子嗎?你來了,我怎麼還會有想睡的意思。妹妹人呆嘴也笨,說話也不知道輕重體面。姐姐待我親切,我在姐姐面前更加不知道顧忌。姐姐你要是也多心了,我可就乾脆連話也不敢說了。”

“你這張巧嘴兒,這要還算口拙,我就乾脆沒長舌頭了。”她笑着擰了擰我的臉,重新坐回搭着灰鼠椅搭的梨木椅上,嘆氣道,“你這屋裡頭都比別處暖和些。”秋水盈盈的眼睛斂着一湖的幽綠。

我但笑不語。

鴛鴦捧了一個小茶盤進來,裡面放着個青底五彩的小茶盅。後頭跟着個小丫頭託着個紅木盤子,裡面有幾樣點心,是紅棗糕翡翠卷之類的小吃食。我親自接過來茶杯,給靈妃斟上。

“姐姐你嚐嚐,這是什麼水烹的?”我笑着眨眼睛,天真嬌憨的如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保管你嘗不出來。”

“喲,妹子這麼一說,姐姐我可得好好嚐嚐。”她自寬大的袖子中伸出雪□□致柔弱無骨的手,長長的紅指甲有意無意的刮過我手腕上的肉,不痛,但瘮人的很。

“難不成是收了梅花上的雪,埋在地裡頭,今兒特地拿出來給我吃的?”靈妃把茶杯放在鼻子下面,作陶醉狀嗅了嗅,讚道,“有一股脫俗的清香。”又輕輕抿了口,彷彿回味無窮般,“果然不比那一般的泉水井水。”

“姐姐好厲害,一嘗便嚐出來了。”

“嚐出來又怎樣,這樣的好茶,也只有到妹妹這裡來才喝得到。”她的笑容和指甲一樣豔麗醒目。

我不動聲色的笑道:“這也是綠衣費心弄的,我這樣的脾氣,怕是連茶都懶得燒水泡。直接灌一氣涼水了事。”

靈妃連忙放下茶盞道:“妹妹那是真爽快,不扭捏作態。不過,聽姐姐一句勸,那冷水喝了是要傷心腑的,還是小心用些熱茶的好。你的身子骨弱,平素更加要注意調養。我那邊有些粗糙茶葉,也就是老君眉龍井之類不入流的,妹妹若是不嫌棄,我叫人送上兩罐來。”

“那可太好了,綠衣前幾天還抱怨,說你又沒有什麼好茶,白白糟蹋了我煞費苦心積來的好水。今天我可是要大大地佔一回姐姐的便宜了。”我笑得親切明媚,一副沒見過世面貪小便宜的小市民造型。

“瞧你說的,巧過頭了吧。咱們姐妹,還這麼客套幹什麼。”她挪近了位子,仔細端詳我的臉,嘆道,“這一病可不輕,眼見着就瘦下去了。本來臉子就生的小,現在更加越發沒了,光剩下一雙眼睛。別說是王爺,我看了都覺得心疼。”言罷,還皺起了眉頭,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

我臉上笑容清甜,道:“叫我胖起來還不容易,天天在這屋裡頭待着,光吃不動,我保證沒兩天,我若是上姐姐那兒了,姐姐一管叫人往外頭攆,這肥婆子是誰啊,怎麼眼巴巴上我這兒來了。瞧這一身肉長的,家裡怕就是被她給吃窮的,喲,還可憐兮兮地抹眼淚。怪可憐天見的!給她兩饅頭打發了就是。”

靈妃笑得眼淚簌簌地往下流,直指着我,淬了一口,咬牙切齒道:“你這張巧嘴。”

綠衣也抿嘴笑了。輕輕巧巧的,纖弱如蘭。

我嘆氣:“綠衣姐姐,贏你回笑可真不容易。鴛鴦,你輸了,這個月的月錢歸我。”前兩天,我爲了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惹惱了綠衣,結果她給了我好些天的冷臉,不卑不亢的,就是吝惜半點笑容。我看着不舒服,便和鴛鴦打賭,要在三天內逗笑她。本來只是說笑而已,轉眼就拋到腦後,剛纔看她笑了,倒想起了這樁事。可巧,今天就是約滿之日。

原先我並不大在意別人的心思,琢磨別人就等於折磨自己。不過經歷了那麼些莫名其妙的事,我着實意識到,在這步步爲營的王府裡頭,想平平安安的生存下去,有兩個忠誠的心腹是必要條件。因而,不免要花點心思籠絡人心。

鴛鴦單純明媚,自從認定我是個很有前途的主人後,變一門心思地爲我考慮,可惜她沒有念過書,見識實在有限。

與她相反,綠衣倒是書香門第出身。無奈遭遇天災人禍,大荒年離鄉投親,碰上了山匪,父母家人全被殺,正巧被路過的王平救了,便認下她當義妹,稟了王爺,接進府裡頭當侍女。

楚天裔的元配夫人尚未過世時,很喜歡這個水蔥般靈秀的小丫頭,見她有些底子,便親自教她讀書寫字,隱約當成半個妹妹看。有了這一層關係,所以綠衣雖然是丫鬟,倒也有幾分小姐性子。恐怕在她心裡,對於要服侍的我,也是不以爲意的。

這樣的人除了要讓她在心裡頭對我肅然起敬外,少不得要親親切切地待着,來滿足她驕傲的自尊。

鴛鴦忿忿地橫了我一眼,鄙夷的笑道:“還有這樣的娘娘,自己穿金戴銀的,還眼巴巴地惦記着我這幾個小錢。”

我笑:“我就是愛那俗不可耐的阿堵物,若哪天真的穿金戴銀了,倒也不愛了。”

“背後說人壞話讓逮着了吧,嫌本王刻薄你呢?”楚天裔的笑臉從頭窗戶邊一閃而過。古時大戶人家的窗子分兩層,外面的叫窗,裡頭的叫寮。外頭的常支着,裡頭蒙的紙雖厚實,卻近乎透明。外面的人影倒看的。

沒等我們起身去接,他已經走進正房。見着靈妃也不驚訝,只是點頭道:“你常過來看看最好不過,以前你就是過於生分了。”轉身對我皺眉,“怎麼又坐到地上了,身子剛好。坐到熏籠上說話豈不更好。”

我搖頭說:“沒關係,反正這屋子地上也是熱的。”

他睨了我一眼,自己找位子坐下了,沒有多言語。

“臣妾開始時不是害怕太打攪妹妹嗎,又怕妹妹這樣的神仙人物不耐煩我們這些俗物,倘若是冒冒失失的過來,反倒唐突了妹妹。可今兒個坐在一起說說家常,就好像跟自己的親妹妹一樣舒坦。只要妹妹不嫌我聒噪,我是三天兩頭就要過來坐的。”靈妃抓着我的手,略用勁一捏,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臉。

我連忙一笑,道:“哪的話,姐姐只要不嫌我這裡簡陋,常來便是。”

“你們這般親親熱熱,倒把我丟在一旁了。”楚天裔背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笑道,自己從綠衣手裡接過茶,喝了一口。

“王爺還怕被人冷清了去不成?”靈妃提着帕子捂嘴笑,眼睛卻直瞄着他。

他也不惱,只是笑笑,眼睛落到窗邊小几的玉石盆上。裡頭的菊花正開的嬌媚異常,絲絲縷縷地逶迤,宛如那倒垂的金鉤。

“花倒是蠻精神的。誰給弄來的?”

我笑着說:“這還是洛兒花的心思。我上她屋裡轉悠,看上了這個,就死皮賴臉地要來了。可惜這麼清雅的花,不能跑,不能動,只好明珠投暗,落在我這兒了。”

“妹妹就會這般貶低自己,照我說,你配上這花還是綽綽有餘的。若是我這樣的,就不敢擱在屋裡頭了。”靈妃望了眼那盆花,恐怕這是她進屋來第一次正眼瞧它。

“姐姐原就適合牡丹這樣的富貴花朵。要是菊花之類的也被你佔去了,我橫豎在屋裡頭養株草,瞧點綠意吧。”

“犯衝了吧,討打!”她伸手要捏我臉上的肉,眼睛瞥向綠衣。後者臉上淡淡的,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我心頭一動,站起身來,捉住綠衣的手,半是撒嬌:“好姐姐,我錯了,你可千萬原諒我這一回。”綠衣的身形頗爲高挑苗條,我掛在她身上越發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子。

楚天裔搖頭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的非要改別人的名字。”

我斜睨他,冷笑:“要你管,綠衣姐姐斷是不會惱我的。對不對,好姐姐?”手越發搖晃起來。

綠衣被我搞得苦笑連連,道:“好好好,我的好娘娘,我原諒你還不是,綠衣真沒惱你。”

楚天裔冷眼斜睨我,鄙夷道:“不害臊。”

我笑嘻嘻地拉綠衣到熏籠上坐下,看她手裡的繡品,好奇道:“這是什麼?”綠衣專心做着活計,沒有搭理。

我心中清明,臉上笑容依舊,只管和靈妃說些今天的天氣哈哈哈。

“玉兒和蝶兒的事,你是怎麼處理的。這不小心的也太過火了點,竟然把人都推到湖裡去了。” 楚天裔突然問靈妃,後者連忙回答:“臣妾仔細問過了,這兩位着實是該死,平素就莽撞,竟然闖下了大禍。把清兒妹妹給推下水去了。……”

“莽撞?!你倒給本王說說看,什麼是不莽撞,是不是應該在她身上綁塊青石板再往水裡推。”

“清兒倒相信兩位姐姐是無心的。又沒深仇大恨,姐姐們犯不着下狠手。”我放下綠衣剛繡好的帕子,那上頭的花樣可真精緻。犯不着替別人作刀,幫人家除去勁敵,卻叫自己落下刻薄寡恩的壞名聲。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這兩個人。”楚天裔沒有理會我的話,兀自問她。

“王爺,照臣妾看,這幾年,她們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斷然把‘四德’拋諸腦後,鬧的確實有些不像話,已經完全失了作爲王妃應有的樣子。這些事倘若傳了出去,被那些捕風捉影的市井無賴添油加醋,豈不是敗壞了王爺的名聲。說來金枝玉葉的娘娘反倒比不上街上的潑婦了。”

“若傳出去,也是你治家無方。”楚天裔皺眉,冷冷發話。

靈妃冷笑,道:“王爺,常言說的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事情既然發生了,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終究會叫人給知道的。”

“知道了又怎樣?”我漫不經心地笑,“姐妹間,誰沒個磕磕碰碰。就算是親姐妹,一日慪氣,也發狠說一輩子不理對方。等到轉身就忘了個乾乾淨淨,誰也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這樣的混帳話。何況兩位姐姐又都是無心,我自己也不好,沒事默不作聲地在水邊遊蕩,別說是兩個姐姐撞過來,普通一隻兔子也能把我唬到水裡去。”

“真真個是弱不禁風了,回頭起風可得囑咐你屋裡頭的人把窗子都給關好。”靈妃打趣道,屋裡頭伺候着的丫鬟全都笑了起來。楚天裔也不表態,只把玩着几上的一柄青玉如意。

“那外面人的嘴巴長在他們身上,什麼流言蜚語隨便他們說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總不能叫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左右了咱們王府的事吧。王爺,清兒向你討個情,且不論姐姐是失手還是故意,家和萬事興,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就不必太重地責罰她們了。”我主動裝大方,明擺着他是想叫我做白臉。這些話,冠冕上是說給靈妃聽,實際上不就是要我站出來表示不追究嗎。

我樂得多幾個人來叫靈妃來分散注意力。如果這次叫她成功地唱了出借刀殺人的戲,接下來她的矛頭豈不是要集中了火力對付我。

“你可求錯人了。本王說過,這事全憑靈妃處理,我不插手。”楚天裔笑着等靈妃發話。

後者臉上飛紅,乾笑幾聲,道:“那兩個也不是沒哭着喊着討饒。我一早就表示,這件事全看清兒妹妹的態度,倘若妹妹着實認爲她們可惡,我就是拼着被人戳脊梁骨罵‘心狠手辣的毒婆子’,也要好好懲治她們一回。可是既然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與她們這些沒眼力見的計較,我也就放她們一回。罰去她們三個月的例銀就是。”

我笑道:“這還不算狠?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恐怕得要天天聽她們哭窮了。”

“只有這樣才能叫她們記住教訓啊。”靈妃也笑。

楚天裔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

“我從外頭回來,掛念着你的病。現在看,已經好了大半,倒也不擔心了。”

我連忙把他送到門外,他開口推辭,見我堅持,也不再說些什麼,任憑我跟在後頭走。走到屋門口,他停下來,抓着我的手腕看了看,嘆道:“怎麼就養不胖你呢。”

我撲哧一笑,乜他:“養胖了做甚?難不成殺了吃。”

“不殺就不能吃嗎?”他笑得意味深長,黑漆漆的眸子異常清亮。

我面上一紅,連忙用手推他,“快走吧,站在門口像什麼話。”

“別急,她在你這裡,我險些把正事都忘了。”他從懷裡掏出個晶亮的長方形的小巧袋子,上頭還穿着銀光閃閃的絲線,一拉,口邊被扎雜緊了。十二分的精緻可愛。

“這做什麼用?”我好奇地把它抓在手裡,給我當錢袋?未免太小了點。

“你不是寶貝你的那個叫‘手幾’的東西嗎,恨不得日日夜夜都掛在身上。我差人用天蠶絲給你做了這個,把它放進去,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你也不必夜夜膽戰心驚的。這幾天又沒睡好吧,人直瘦的厲害。”

我把東西收好,默不作聲地立在地上,一時間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竟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半晌,才悶悶地回了一句:“難爲你,多費心了。”

“要真承我這份情,就安生養着,不要整天胡思亂想。瘦的叫人心疼。”他憐惜地擡起我的下巴,輕輕地摩挲,嘆氣道,“你這樣子,叫我拿你如何是好?”

我沉默不語。

“那……脖子上掛太多東西會吃不消。玉佩就不必再戴了,哪有人把玉佩掛在脖子上的道理。”

我心裡一動的去,不覺有點好笑,只作若無其事狀;輕輕地應道:“好。”

窗外,有云雀撲愣愣地飛過,搖晃着樹上最後幾片枯黃的葉子,在風中瑟瑟地發抖。真的已經是深秋了。

我微笑着看外面的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