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過壽

初冬季節,落葉微黃,天氣轉涼。

承朵安除學習管理賬本,還會偷偷去廚房裡打轉,看廚娘們做飯,不過總是被以油煙嗆人爲理由趕出來,她也就只能趴在窗口上看,這樣倒是沒有被趕。

家中還是一片安詳寧靜,三哥哥終於中了進士,本想大殿之上拒絕在朝爲官直接進軍營歷練一番,結果被一旁老父親的嚴肅目光瞪得一句話沒說出來只能連連道“是”。

自承予安任職後,更是有不少媒人前來說媒,承予安只道心有所屬,沒有更多其他的想法,就這樣媒人也都被打發走了。

“你啊你,吏部尚書家的小姐,我也是見過一面的,溫婉謙遜,知書達理,那是多少官家少爺想求娶都求娶不來的,你倒好,還在這挑三揀四,你以後就打光棍吧,可別糟蹋別家姑娘了。”

承奚年氣結,他這三兒子也是浪'蕩慣了,事業上倒是認真也算是順順利利的,唯獨在這感情上,愛花天酒地,也不知以後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哪家姑娘能降住他。

“父親大可放心,我呢也不是很喜歡‘門當戶對’這一詞,我啊還是隻嚮往您和母親這般的相濡以沫。”

“就你?還相濡以沫?我看你還是相忘於江湖吧。”楚晚渝也瞪了他一眼。

“朵兒,看到沒?這就是咱們父親母親的嘴臉,你以後也要小心了,遇到此事且不可忤逆他們。”承予安故意把矛頭對準他這隻知道看戲,不知幫他說話的妹妹。

正在認真吃蜜餞的承朵安擡頭看了看承予安,又看了看父親母親,一臉茫然道,“關我何事?”

“你不許欺負你妹妹,小心我扒你皮。”楚晚渝一把揪住承予安的耳朵,揪得他哇哇亂叫表示投降,“母親我錯了,朵兒,三哥哥知錯了。”

“這還差不多。”楚晚渝鬆開他的耳朵,“你妹妹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她想挑三揀四我就讓她挑。”

“……”承朵安無語,這也太雙標了吧?

“明日丞相府卓老太太七十大壽,去準備準備吧。”看着自家夫人跟個孩子似的和兒子吵架,不由得表情都柔軟了下來。

“老爺,我們明日都帶誰去參加壽宴?”

“就帶他倆吧。”承奚年點了一下對面坐着的承予安和承朵安。

“也好。讓別人看看我這寶貝女兒,還有我這浪'蕩的三兒子。”

“母親,不至於吧?”

“至於!”

就這樣,承予安終於感受到人生中第一次的挫敗,竟是來自於他的父親母親。

翌日。

承朵安穿上母親爲她準備好的衣裳。看着這裙子的顏色,承朵安忍不住撇嘴,粉色粉色,又是粉色,她母親究竟有多愛看她穿粉色衣裳?

但不得承認一點的是,她穿粉色確實有種柔弱的姿態。楚晚渝上下打量一圈,又是一陣誇讚。

到達卓府門口,承朵安跟隨着父親母親進門,迎面走來一個男人,拱手道,“承大人,承夫人,裡面請。”

“好,將軍去忙,我們這就過去。”

承朵安這纔打量了男人,突然想到,這是和她一條繩子上的那隻螞蚱——卓乙。想不到竟是丞相府的公子,這可是官'二代吧?

感受到承朵安的目光,卓乙直接看過來,弄得她瞬間慌了神趕快轉頭看向一旁。有些心虛,但更想偷偷問一句“你沒把我供出去吧”。

賓客來齊,由卓丞相講了幾句客套話,再由卓老太太說上幾句,也就開席了。

參加壽宴的顯貴們也不乏帶自家兒女過來的,無非是想偷偷相看一眼,看中哪家的公子或者小姐,找個媒人去家說上一說。

承朵安很是不喜這熱鬧,便偷偷藉口如廁退了出去。

丞相府很大,比承府看起來多了許多華貴,卻少了許多人情味。

行至花園看到不遠處的亭子想過去坐坐。

走到亭子旁,才發現亭子內坐着一男一女,承朵安覺得過去打擾了人家也是不好,於是轉身想離開,就聽背後傳來一道女聲,“這位小姐也是想過來坐坐吧?何不一起?”

見人家都這樣說了,承朵安也便不再覺得扭捏,又折回去走進亭子,才發現男人是靖王世子,又看了女人一眼道了句“謝謝”,便直接坐下來偏頭看向一邊,也不理會他們二人。

突然旁邊的丫鬟開口,“大膽,竟對蘭妃娘娘如此無禮。”

“秀玉,不得無禮。”女人又轉頭看向坐在她對面的承朵安,“是本宮管教不嚴。”

承朵安看了一眼女子,淡淡回道,“不礙事。”於是又偏過頭去看湖面上飄着的那層落葉。真是落葉無聲,流水無情。

“承小姐爲何不在席上?”徐斐之看着身側這個表情淡漠的女孩,明明咫尺距離卻總覺相隔甚遠。

還未等承朵安回答,就聽蘭妃柔聲問道,“哦?斐之認識這位小姐?”

斐之!一瞬間,承朵安似乎又明白了什麼,原來竟是這樣。

承朵安這才細細端詳了一陣蘭妃。柳眉杏眼,櫻桃小嘴,真真兒一副絕代佳人,她突然勾嘴一笑,“蘭妃娘娘真的是明眸皓齒,楚楚動人呢。”弄得紀雲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之意。

說完,又似無意地看了一眼徐斐之,目光一轉直接看向他身後的來人。

“斐之和表姐在這呢?”卓寒將目光又轉至承朵安身上,“承小姐好。”

“好。”

“……”未免也太冷漠了一點。

不是承朵安冷漠,只是她覺得這些人實在不熟,外加知道了驚天大秘密,根本還沒有回過神來。見又來了個卓寒,雖不至於尷尬,卻也不再好待,於是站起身,“蘭妃娘娘,世子,這位公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轉身瀟灑離去,留下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卓寒,看着承朵安離去的背影,嘆氣道,“斐之,你剛聽見她叫我什麼了嗎?”

“嗯,這位公子。”徐斐之很配合。

“又是‘這位公子’,上次在一品居一別也是這樣叫我的。”

“那下次記得告訴她你的名字。”

“不行!一會兒就告訴!”卓寒攥緊拳頭憤憤地說道。

“寒兒可是喜歡這承家小姐?”紀雲蘭一看她表弟這模樣,就知道是有意於那女子的。

“可不是,當衆表白,直接被拒。我是沒見過此等乾脆利落的女子,也是沒見過卓寒竟然也有被甩的時候。”

“作爲好朋友,你不幫我,我已然不謂,如今倒要取笑起我來了?”

“我可不敢啊,你表姐可是會訓我。”說完還曖昧的看了一眼紀雲蘭,當然卓寒可是沒有看出絲毫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