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更新時間:2013-11-16 3:23:37 本章字數:9082

有那麼一瞬間,容離真的很想回她一句:‘我爲什麼要去?’當然,這也只是想想罷了,自己實在是沒有必要跟着這樣的一個丫頭浪費口舌。睍蓴璩曉瞧了一旁的流香,將那還不曾喝完的湯放下,拿着絹子沾了沾那事實上很乾淨的脣角,“小姐跟公子都在屋子裡,別嚇着他們了,先趕出去吧!”

她輕描淡寫的吩咐着,可是流香卻是毫不留情的不知道從哪裡拿了個雞毛撣子來,二話不說就往那竟然還得意等着容離回她話的木珠抽了去。

因爲有些突如其來,木珠也不曾想到平日看似面瓜一般的流香此刻會真的趕自己,而且還拿着雞毛撣子。她當即就給嚇住了,以至於竟然忘記躲一躲,所以就這麼生生的受了一雞毛撣子。

雖然原來莫五娘不順的時候,她們這些下人沒有少被她拿來出氣,打罵那也是經常的事情,可是這到底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有道是從貧到富容易,從富到貧難,她都過管了好些的好日子,許久不曾被打了,所以還真養出了些細皮嫩肉的,這一雞毛撣子打下來,她就哎喲的叫喊了起來,然後反射條件性的抱着頭躲開。

這一躲就算是失勢了,這廂流香更是使勁兒的追着她打。

木珠沒了法子,連着吃了兩雞毛撣子,只好沿着門口處跑了去,待繞過了屏風,她似纔想起什麼來似的,大聲哭喊道:“打死人了,十四奶奶要殺人啊。”

她才喊了一聲,就見着剛剛進來時候遇見的那個錦衣小公子,他正站在門口處,將門堵住了,正好奇的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木珠,好似天真無邪。

木珠此刻大概也知道他的身份了,可是也管不了許多,此刻能躲開流香那個賤人才是要緊事情,因此衝過去,一把就將慕容給推開,然後伸手去開門。

只是就在她手才碰到門的時候,突然慘叫起來,但見一條食指長的百腳蜈蚣竟然順着她的手迅速的爬進了那厚厚的棉衣裡頭去。木珠雖然被嚇到頭腦發漲,可是那順着她手腕爬進棉衣裡的蜈蚣卻是冰涼涼的,它的每一步都使得木珠不得不變得頭腦清晰。而這種清醒除了帶來無止無盡的恐懼之外,便無其他的益處。

因爲過於恐懼,使得她竟然慘叫兩聲之後就不敢在喊了,而且也不敢在動,唯恐自己這一動,惹得身上的蜈蚣不高興,咬了自己一口的話,那麼就······

流香不知道慕容的小把戲,因此追過來時見木珠一臉慘白,渾身發着抖,還以爲是自己下手太嚴重了,同樣的當下人的,都有着自己的苦楚,所以流香還是生出同情來了,她將雞毛撣子收起,冷着臉朝木珠道:“你還不滾出去,莫非等着你們主子八擡大轎來接你不是?”

木珠哆嗦着嘴脣,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而是機械性的擡起手來,來開房門,待一出這房門,就像是那脫繮的野馬似的,馬不停蹄的跑了。

流香見此難免心生好奇,不過見這個礙眼的終於走了,便也沒有多想。

卻不知道那木珠飛奔出了長生閣,也顧不得跑回三房那邊了,直接找了一處茅廁進去就劈哩啪啦的把身上的衣裳全部給脫光了。一心想將那武功給找出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着急,而沒有主意這間茅廁裡的馬桶早已經滿了,管事的婆子剛剛纔叫了兩個挑糞的來清理。

在說那管事的婆子領着那一對專門送夜香的父子過來,按理說這種東西都是晚上才清理的,無奈這邊用的人多,這才早上就滿了,不能不清理。

管事婆子一面前面帶着路,一面罵道:“這些吃乾飯的,整日就是吃了不見做事,得了就全都往這裡拉,我看這以後還是上個鎖的好,不是這邊的人,不許來上這茅房了,也省得麻煩。”

轉眼間,就已經到了茅房不遠處,大戶人家的茅房本來也算是潔淨的,不過這管事婆子素來有潔癖,遠遠的就頓住了腳步,然後指着前面的茅房朝着這對父子說道;“就是前面那兒了,從前來過的吧?”

那年長的父親點着頭,他兒子卻比較小心些,只朝着管事婆子問道:“裡頭沒人吧?”他說的時候,眼睛望的地方正是女茅房那邊。

“滿都滿了,哪個不長眼的進去。”管事婆子說着,又交代了一句,便轉身走了。

得了這話,老頭兒便催促着他兒子道:“趕緊的吧,幹完了跟着王老二喝兩盅去,在搖兩把,今兒一早就聽見喜鵲叫呢,定然能贏兩個錢的。”

他兒子窸窸窣窣的嘀咕了一句老酒鬼,便不高興的朝着茅房去了,心道每次都是我進去提馬桶,就因你是老子,我是兒子麼?

且說裡頭將衣裳脫得一絲不掛的木珠,在身上並沒有找到那武功,便猜測在髮鬢裡,可是頭髮都折騰得亂七八糟的了,卻還沒有找到,她有仔細的站在茅廁裡,認真的感應着這武功在身上哪裡爬着,也正是因爲太認真,所以她竟然沒有感覺到半絲的寒冷,明明外面是飛雪飄零的。更沒有聽到外面管事婆子跟那對父子的聲音。

站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沒有覺得身上哪裡不對勁,心想也許是在衣裳裡,所以這又一件一件的從衣裳裡找。

其實她這麼放心的就敢在這裡脫完衣裳,就是因爲知道這裡面的滿了的,不會有丫頭或者是婆子進來,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因爲要過年了,所以這管事婆子們爲了月錢都積極起來,這茅廁一滿就開始叫人來清理。

就說木珠彎着腰正專心致志的在衣裳上找着蜈蚣,因那究竟是個毒物,所以她整個人都小心翼翼的,整顆心思都落在了衣裳之上,目不轉睛的盯着衣服。

可是這突然間覺得一陣寒風捲了進來,似乎還夾着雪花,她哆嗦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回頭去。

在說埋怨着父親的小子提着扁擔過來,不高不興的將那茅廁的簾子掀起來,正想在這茅廁裡大聲說他父親幾聲,反正他父親也聽不見的,大可扯着嗓子埋怨幾句,可是他才張口,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然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眼前那白花花的,可不就是一個女人的身子麼,他夜香弟長這麼大,還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體。只覺得全身瞬間都繃得緊緊的,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一股暖流從鼻孔裡流了出來,只是他此刻已經僵住了,手腳都不由自己自主,因此就這麼任由着鼻血流下來。

專心致志的木珠終於覺得有些冷了,好些好奇爲何這風怎就一直能捲進來,所以終於抽空回頭去看,然後入目的竟然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那表情自是不必言說,就是他那潺潺而流的鼻血。

上下將這個漢子掃視了一眼,木珠正想責斥他怎大白天的跑到女人家的茅房來,可是見那人的眼神一動不動的就像是釘在了自己身上似的,便下意識的垂下頭去,這才猛然反應過來,她現在是真正的身無一物。

然後是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先是那夜香老爹衝了進來,隨之纔是那還沒走遠的管事婆子,接下來這小小的茅廁裡就是一片混亂。

在說慕容,見着那個木珠瘋子似的跑了,這才走到門口的地板上,輕輕的敲了兩下,但見先前順着木珠手腕爬到她身上的蜈蚣從那門縫裡鑽了出來,然後乖巧的爬到他的手心裡。

慕容左右前後的眺望了一下,確定他娘沒有來,這才小聲的朝着手心裡的大蜈蚣嘀咕道:“毛毛,你現在門縫裡委屈,等阿孃給我分了小房間,我們就去小房間玩。”說着,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急忙將小手放到地上去,他手心的蜈蚣似乎也知道他的意思,窸窸窣窣的下就從他的手心裡爬了出去,直接奔門縫去了。

流香出來,正見着慕容蹲在地上,不禁笑道:“小公子,地上有什麼好玩的,去裡頭,既暖和又有好玩的。”說着,過來牽起慕容的小手。

花廳裡燒着火爐,容離也懶得移到暖閣裡去,就着在花廳裡的椅子上坐着看書,月下則拿着點心站在她身後窗前的椅子上玩耍,似顯太悶了,便將窗戶給打開。

外面正是那鵝毛似的大雪,紛紛的在空中旋轉飛舞着煞是好看。

原來一直在南黎,地處南方,四季本就十分的暖和,便是這冬日,連霜花都難得見到,就更別提說是這般的鵝毛大雪了,所以這一時間都看得呆住了。直道容離發現背後捲進來的涼風,這纔回過頭去,這也才瞧見了原來是月下把窗戶打開了,正傻兮兮的看着這雪呢!

她不由得也驚喜起來,畢竟也是好幾年沒有看到這樣雪了,忍不住嘆道;“竟然下雪了。”

外面牽着慕容進來的流香也應着,“可不是嗎,都下了好一陣了,不過今年的雪來的倒是晚,給外面的打掃庭院的婆子們省了不少的事兒。”

慕容也是第一次見到雪,當即就從流香手心掙脫手,朝着月下那裡湊了過去,同樣的是一臉驚喜,比起那安靜賞雪的妹妹,他到底是多了幾分急躁,回頭朝着容離呼道;:“阿孃,阿孃,這就是您說的雪嗎?”說罷,一面不忘將手伸出去接了一朵,然後湊到眼睛前欣賞起來,然後又歡喜的讚道:“果然好好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給妹妹做頭花。”

聽到他的這話,流香才猛然反應過來,“我竟然忘記了,奶奶你們這些年都在南黎,聽說那裡是四季如春,這雪想來小主們是沒能見到過的了。”一面見兩個孩子都是滿臉的驚喜和喜歡,不由得有些自責起來:“也是我的錯,這血都下了好大一會兒,竟然也沒想起叫夫人你們瞧瞧。”

“是啊,地上都鋪了那麼一層。”容離若有所思的應着,心裡竟然沒由來的想起當年商家去說親時候的情景,姨娘們一個個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還有那些庶妹,滿屋子刺鼻的香粉會兒,她們身上帶着的那些鑲銀鍍金的銅首飾隨着她們的步伐而噼裡啪啦的響着,那時候容離是早已經習慣了的,只是此刻突然想起,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商墨羽跟着三管家是何想法。

看了一會兒,容離便收回眼神,看着在一旁站在的流香,“這窗戶就開着吧,孩子也沒有那麼金貴,不會真的吹一下就着涼的。”

得了她的這話,一直在糾結着到底關不關窗的流香終於鬆了一口氣。退下身去,將屋子裡的火爐都添得更加的旺,又給容離煮了熱茶,還給兩個孩子準備了暖烘烘的甜湯。

“夫人,木珠就這麼出去,只怕五奶奶是不應的,而且木珠這個人素來就不是個省心的,只怕到時候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了。”人閒了下來,那心裡也就空了下來,所以便擔心起了莫五娘那邊會不會過來責難?

容離卻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見流香擔心,便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若真的來了,只怕是要失望的,我現在可沒有那麼多閒心陪她胡鬧了。”

流香見現在的夫人,不止是容貌變了,連着給人的感覺都變了,她整個人就往那裡一坐,舉手投足間,都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氣場,似乎在她的面前,只怕是老祖宗在她的面前,也顯現不出來老祖宗的身份,反而成了襯托。

所以有容離的這話,她便也不在多想,只是道:“奴婢到底是擔憂,所以先前打發了個小丫頭出去。”

打發丫頭去打探,那是大宅院裡的必須具備的,所以容離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先一步得到情報,總是好的。

這雪越下越大的,眼看着才半個時辰的功夫,那屋檐瓦上,樹上枝頭,都頂着一層厚厚的蓬鬆的雪花,煞是好看。兩個孩子就那麼坐在窗前,因怕冷着,流香各自給他們兄妹塞了一個小手爐。

不過這孩子總是好動的,哪裡會覺得冷,才老實的捂了一會兒,就給扔到一邊去。流香在一旁給重新塞回去了幾次,也沒能成功。正是這個時候,只聽見外面有小丫頭急促的小聲喊道:“流香姐,流香姐。”

流香一聽,這正是先前自己派出去的蘭草的聲音,看了容離一眼,“這是我打發去的蘭草,只怕是有什麼消息了。”若不然怎叫的這麼急促。

“去叫進來吧。”容離放下手裡的書卷,半眯着眼睛伸了個懶腰,旋即便斜靠到旁邊的長榻上。

流香應身退下,片刻就帶着個小丫頭進來了。

那丫頭不曾見過容離,就是容離昨日來的時候,遠遠的瞧了一眼,那時便覺得像是個仙子似的,如今她這一頭銀髮與外面的銀雪襯着,更是好看,一時間不由得看呆了。直至聽見流香的提示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給容離行禮,想來到底是下等丫頭,見着容離還是緊張了,因此便是這行禮,也行的好生唐突。

“奴··奴婢給奶奶磕頭。”她一面說着,便咕咚一聲的跪下來,正兒八經的磕了個響頭。

“起來說話吧,我屋子裡不興那麼多規矩,隨意些便是。”容離擡起眼簾了,上下的掃視了蘭草一眼,看去不過是十四歲出頭,只怕是纔買來沒多久吧!

那蘭草卻是不敢起來,只拿眼睛偷偷的去瞄流香。

流香見此,不禁小聲責斥道:“***話你沒聽到麼,讓你起來便起來。” 說罷,見着蘭草慢吞吞的起來了,這才問道:“剛剛叫的那麼急,可是那邊當真有事兒了?”

叫流香一提醒,蘭草纔想起自己來的正事,只是這事兒有些太過於精彩,所以她竟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只張着嘴巴急道:“出大事了,出大事情了。”

“什麼大事?”聽到這話,流香竟然有些擔心的朝蘭草看去,別真是那五奶奶要過來鬧吧?當然了,流香也不怕她,只是怕她驚擾到容離的安靜,又嚇到兩位小主,那樣可就不好了。

在說這商家大宅裡,多的就是三姑六婆,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沒有一個不喜歡討論那些八卦事情的,可惜這大宅裡,翻來覆去的,重複着的也都是今天誰當權了,明天誰又得寵了。這樣的新聞太多了,她們聊得都有些疲憊了,天知道她們是多麼的希望來個勁爆點的新鮮事兒,改善改善這茶餘飯後的話題。

而今日那女茅廁裡發生的事情,可不就是遂了她們的心願麼,眼下大家一個個的都口沫橫飛的議論着,忙得那連喘氣的功夫都不曾有。

也正是這樣,所以蘭草幾乎沒有費到什麼勁兒就將消息打聽回來了。而她那麼緊張那麼激動,還是因爲這消息本身實在是太叫人心情澎湃了。

“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啊。”可謂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見着她只顧着露出各種精彩表情,流香更是急得不行,都快要跺腳了。

這才聽到蘭草開口道:“出大事···”

流香一聽又是這沒用的,這次是真的急得跺起腳來,一面將她的話打斷:“是什麼大事你倒是說,總重複這個做什麼?”此刻不禁有些後悔起來,自己怎叫了這麼二愣子似的的笨丫頭去打聽消息呢!

話叫流香打斷,這蘭草‘哦’的一聲,這才進入主題道;“木珠從咱們這裡出去後,竟然沒有馬上回她主子那裡去。”

“沒有回去?”流香聞言,難免是有些好奇,她剛剛被自己打了兩雞毛撣子,竟然不留着證據回去告狀,反而去來了別處,這是什麼意思?

卻只聽蘭草繼續說道:“是呢,沒有回去,而是去了大花園裡東頭的茅廁。”

商家大花園裡頭,好幾處茅廁,分男女的。所以聽到她去茅廁,流香也沒有什麼特別反應,心道這人去茅廁能做什麼啊,而且她回三房那邊,東邊的茅廁也是最近的。頓時流香只覺得這蘭草果然是個沒用的,竟是說些無意義的話。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你這麼急火急燎的來,不會是要告訴奶奶,木珠掉進茅坑還是栽進馬桶淹死了吧?”

容離聽到流香的話,心道這姑娘果然變了,這脾氣變得是真的暴躁了許多。

那蘭草卻是搖着頭,“她要是掉進茅坑淹死那也算是好事一件,關鍵是關鍵是··”到底是個小姑娘,那些個話她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尤其是兩位小主子都在,因此有些支支吾吾的。而且話是她從那些婆子媳婦口裡聽來的,那些個粗魯婦人,聚在一處,什麼沒遮攔的話都能說出來。

“關鍵是什麼?”流香又追問道。

蘭草紅了紅臉,瞟了一眼那關注着外面飛雪的兩位小主兒,湊近了容離兩步,這才垂着頭小聲的說道:“木珠身上好像是長了蝨子,那五奶奶本又是個愛乾淨的,所以她不敢在自己屋子裡找,就怕叫別人發現了,告訴她主子去,所以就在回去的時候,順道在東處的茅廁裡找。”

找蝨子這算得個什麼大事,流香忍不住白了蘭草一眼,正欲訓她幾句,卻只聽蘭草又道:“本里這不是什麼大事的,可是偏巧那茅廁是滿了的,又是要過年了,大家都想早些拿到月錢,所以就都積極起來,管那裡的婆子也去把夜香叔父子叫來收拾,正好碰到木珠在裡頭。”她說到此處,頓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了,臉幾乎都快要貼到容離面前的小几上,只聽她又說道:“那木珠也正是的,找蝨子就找蝨子,她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把衣衫全脫下來找,一絲不掛的,也不嫌冷。”

她說到此處,流香臉色一變,詫異道:“你的意思是,她沒穿衣裳?”一面又急促的問道:“這麼說的話,是叫管事婆子撞見了?”

蘭草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流香不解,正欲問她到底是,還是不是,便聽蘭草又繼續低聲道:“管事的婆子心想那裡是滿的,大家都知道,沒有人會去,所以她也沒進去檢查,就叫夜香叔他們去了。不過夜香叔那會兒在抽旱菸,就叫夜香弟進去了。”

“這麼說,木珠叫夜香弟給看了?”果然是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勁爆新鮮事兒了,連流香都異常興奮起來,臉上還明顯的帶着幸災樂禍。

蘭草繼續點頭,不過話卻沒有完,她又張口說道:“木珠先前還沒發現進去的夜香弟,倒是夜香弟被她嚇着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叫了聲音,外面的夜香叔以爲是夜香弟掉進坑裡了,所以就丟下沒抽完的旱菸急忙來。”

流香聽到此處,完全忘記了有容離這個主子在,迫不及待的問道:“莫非夜香叔也看了木珠?”

想是有這流香一句又一句的問話,所以蘭草也沒了先前見着容離的緊張,神情也恢復了幾分,聽到了流香的話,也就跟着活躍起來,回着:“可不是麼,你說要是就夜香弟看了還好,我嬤嬤說拉去配了就是,反正男未娶,女未嫁的。可是偏巧夜香叔也瞧了,而且夜香叔家的死了好多年,他後來也沒能續上弦呢!”

“所以這一次?大家都怎麼說的?”這父子裡都給看了,所以分給誰還真難說,按照年紀,其實是夜香弟最合適了,可是夜香老爹也瞧了,而且老爹都沒有女人,兒子怎麼能娶呢!

“外面可熱鬧了,有的說是夜香弟先看到的,應該配給夜香弟,也有人說木珠叫夜香爹看了,也算是夜香爹的了,兒子怎麼還能娶呢,以後在同一個屋檐下,多是不好。”她說到此處,聲音突然小了下來,“還有人說,既然都叫夜香弟父子看了,又都是一個屋檐下,那就索性一個都不配,就將就住一起。”

“這··這不就是亂···亂lun麼。”流香說完,這纔想起一旁的容離,只連忙將嘴巴閉上,朝着容離看了過去:“奶奶··這個咱們·?”

雖然說大戶人家裡頭是乾淨,可是這長蝨子的人還是有的,可是容離卻不認爲那木珠真的是爲了找蝨子才把衣裳脫光的,她不着痕跡的瞟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到牀沿上去,並排坐着的兄妹倆,然後才朝流香吩咐道:“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把今日木珠走過的地方,都仔細的清掃一遍。”

蝨子,怎麼也是蟲子,容離能接受阿蘿他們的那些蟲子寵物了,但是對於這個蝨子,還是很牴觸的。

“對對對!”流香連連點頭,說着似想到了什麼,疾步跑到牆根旁邊,往那一人高的長頸瓶裡將先前她拿來打木珠的雞毛撣子扔了出去。一面招呼着蘭草急忙去叫人打掃,又朝着容離稟道:“夫人你們稍等,我這就去準備浴湯。”

容離頷首點頭,見着她跟着蘭草都出去了,這才站起身來,直步朝着窗旁走去,二話不說一把將跟月下說的正歡快的慕容一把從窗沿上扯下來,劈頭蓋臉的罵了一句:“死小子。”一面開始在他全身上下搜起來。

慕容隨着容離的動作,這才反應過來還真給嚇了一跳,不過隨之想到自己身上什麼都沒有,所以便鬆了口氣,然後一臉無辜的看着容離。

容離果然是沒能從他的身上找到什麼,可是她記得,木珠突然發生反常狀態的時候,慕容正在外間,她可不相信木珠會因爲兩雞毛撣子就那麼健步如飛離開這裡,所以只能聯繫到慕容的身上。所以這慕容與眼下的事情是脫不了干係的。

看着兒子那張無辜無比的小臉,容離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兒子是自己生的,她自然是最瞭解的,何況是這個慕容,簡直就是個熊孩子,他的前科太多了,所以他越是對自己露出這副無辜表情,那麼就說明他越有嫌疑。

“老實交代麼?還是?”容離放開了他,站起身來,退步靠在窗旁,環手抱胸,一臉居高臨下的審視着他。

慕容的眼睛珠子左右滴溜溜的轉了幾圈,最後還是老實的將頭垂下來,兩隻小手垂在身前,明顯就是一副投降了的樣子。

“說啊。”容離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會兒流香就該進來了,她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兒子喜歡跟着那些恐怖的毒物當朋友。

“阿孃保證不會把毛毛丟了,我就告訴阿孃。”慕容小聲的說道,到底是自己的親孃,不敢跟她真叫板。

“毛毛?什麼破玩意兒?”容離蹙了蹙眉頭,這一次卻是朝着那端坐着看雪的月下瞧去。

月下也不曾回頭,依舊看着她的雪,不過小嘴兒卻是動了起來,“是哥哥的新朋友,我們在來的路上見到的,它有一百多隻小腳呢!”

容離怔了一下,就黑了半張臉,“不要告訴我條蜈蚣·····”她實在是想不到除了蜈蚣以外,誰能有那麼多條腿。

然,慕容那裡卻已經點頭了,一面還解釋道:“毛毛很聽話,纔不傷人的,誰叫那個母豬對阿孃不敬的。”

容離聞言,一腔的怒氣瞬間就去了一大半,“嗯,出發點不錯,不過下一次不許這麼胡鬧,那些老傢伙可不是吃素的,叫他們發現就不好玩了。”

見容離不曾責怪,慕容這才鬆了一口氣,旋即朝容離問道:“阿孃外面都下雪了,我能不能把毛毛帶進來。”

“隨便,一會兒丫頭們進來收拾的時候你注意些就是,別在嚇着人了。”容離應着,不忘提醒兒子。

慕容得了這話,當即就歡快的跳了起來,蹦着出去到門邊把那所謂的毛毛捉了出來。

容離看着兒子手心裡那個沒毛的毛毛,齜了齜牙,“找個小陶罐裝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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