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張無忌續道:“卦上雖說是風雲際會之象,但只憑你二人如今修爲決計談不上甚麼雄霸武林,更別提拯救蒼生了,是以老夫決定將一身所學盡數傳於你等……”風清揚與雲霽月不禁一齊怔住,許久方道:“老前輩功夫震古爍今,這等玄妙神通我等是決計學不會的。”張無忌笑道:“你二人根骨絕佳,與我那世隱孩兒彷彿,還有五年光陰,撿合適的絕技學上幾門,說不上天下無敵,想來江湖上也絕少抗手了。”
風清揚搖頭道:“這個,在下原是有師承的,何況老前輩是神仙似的人物,我等實是不敢高攀……”雲霽月也道:“某家只是韓教主的一名使者,身份卑微,又怎敢學習中土明教教主的神功?”張無忌怫然不悅道:“老夫一身功夫雖然傳了不少谷中弟子,但其中多是老夫親眷,正式的外姓弟子是一個都不曾收的,到老想要覓兩個傳人傳授真正的絕技,竟然還被人推三阻四,難道老夫的功夫當真不如獨孤求敗與山中老人麼?拜了老夫爲師,你等輩分比當今江湖上那甚麼少**當的方丈掌教不知要高上多少輩,多少人跪下求老夫都求不來的,你等居然……真是氣煞我也……”說着銀鬚飄動,連連咳嗽。諸葛劍慧在旁勸道:“老前輩消消氣,待晚輩說得他們回心轉意。”
風清揚聳聳肩道:“慧兒,這個……似乎不妥罷……”諸葛劍慧有意板着臉斥道:“古往今來的狂俠名士哪個是隻拜一個師父的,郭靖大俠拜了江南七怪之後又拜北丐洪七公爲師,楊過大俠以全真教爲啓蒙,之後又拜了小龍女爲師,這才成就了一段佳話……你雖拜入華山派,然而孔嘯天已死,你殺了陸一梟也算報了他授藝之恩,再拜入張老前輩門下原也無妨。至於獨孤求敗,你與他並無師徒名分,師承一說本就無從說起,何況似你這等拘泥不化,又怎能學好無招勝有招的獨孤九劍?”風清揚沉吟片刻,道:“不錯,孔嘯天原也不曾教過我一招一式,我的入門功夫俱是雷師兄與黎師兄所授。”
諸葛劍慧粲然一笑,又對雲霽月道:“雲兄貴爲波斯流雲使,在中土應當與五行旗掌旗使身份相當,又怎會身份卑微,當年五散人五行旗使得到教主傳授一招半式那也是經常之事。”雲霽月奇道:“當真如此麼?在波斯,風雲三使與十二寶樹王之間的等級差距還是極大的啊。”諸葛劍慧道:“當然如此。如今雲兄還有甚麼顧慮麼?”雲霽月笑道:“某家孑然一身,功夫一半家傳,一半是從孤島上山中老人處所學,原也有些顧慮,經賢妹一說,已自打消。”諸葛劍慧笑道:“既然如此,你二人還不快行拜師之禮。”
風清揚與雲霽月當即雙雙拜倒,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張無忌轉怒爲喜,不禁朗聲大笑:“這纔是了,九陰九陽終於有了傳人,黃裳牛鼻子,斗酒老和尚,你二人泉下有知,也當感謝老夫罷。”風清揚不解道:“黃裳乃是九陰真經作者,那斗酒老和尚卻是何人,是他寫了九陽真經麼?”張無忌笑道:“世人皆傳九陽真經乃是達摩老祖所創,其實盡皆錯了,九陽真經乃是斗酒僧所著。這老和尚內功極強,爲了一睹九陰真經上的絕世武功,便與全真教主王重陽打賭,拼酒取勝,終是勝了王重陽半籌,看到了九陰真經,覺得其中陰陽調和處出了問題,於是憑着自己理解寫了一部九陽真經。九陽真經與太師父太極圓轉以靜制動的拳法劍意本是一路,這老和尚能從先發制人的九陰真經中自行悟出截然相反的道理,卻也很是了得了。”
風清揚沉思良久,仍有不解之處,於是繼續問道:“師父彙總九陰九陽,陰陽調和,敢問天下武學,究竟是應當先發制人還是後發制人?”張無忌嘆道:“這個問題也困擾爲師很久了,當是因人而異罷,爲師取得九陰真經之後,也只是借它的內功調和陰陽,並未去尋求真經中的先發制人之意,是以招式上仍是以太極圓轉、乾坤挪移的後發制人爲主。”風清揚道:“那獨孤求敗的劍法有攻無守,當是九陰真經一路,徒兒又怎能去學後發制人的九陽真經,這豈不是陰陽錯亂了?”張無忌搖頭道:“你體內既然已被世隱強行打入九陽真氣,那九陽真經不練至化境是絕不可以修習陰派內功的……獨孤求敗四十歲上以一口玄鐵重劍橫行天下,他走的也是純陽剛猛一路,直到晚年才或許修習到了陰陽調和之境,這才悟出了獨孤九劍的奧義……你並無乾坤一氣袋之助,九陽神功本也難以登頂,到老能夠修煉到太師父的境界便已十分難得。”
風清揚道:“那學了九陽真經,豈不是要後發制人,獨孤九劍的劍意與之相悖,這卻如何是好?”張無忌道:“你學九陽真經之時,且先忘了獨孤九劍,待你九陽神功有了七八分火候,再將真經口訣盡數忘卻,重新拾起獨孤九劍,也便是了。太師父當年傳我太極劍之時便是如此,須忘得一招不剩,纔是真正得到了太極劍法的真意,獨孤九劍本也是無招的劍法,練內功時將其完全忘卻也不算難。”
雲霽月問道:“以師父的意思,是否是要傳風兄九陽真經,傳我九陰真經?”張無忌笑道:“不錯,你二人原本便有九陰九陽的根基,得到真經原本之後自可融會貫通……對了,你二人既然已入師門,須得師兄弟相稱,且報下生辰八字來。”二人敘過年齒,果然如卦象顯示,雲霽月年長風清揚一歲。風清揚拱手道:“雲師兄請了。”雲霽月還不曾答禮,只聽張無忌又道:“不過以風雲際會之象,你二人結爲異姓兄弟似乎更有助於化解劫數,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風清揚笑道:“義兄弟比師兄弟自然更親了,風雲際會,倚天屠龍,九陰九陽,一個獨孤九劍,一個修羅九斬,可謂前世修來的緣分,不打不相識,這便結拜了也好。”雲霽月也喜道:“某家從小孤苦伶仃,如今有個義弟那是再好不過。”兩人便在道觀中丹爐之中取了些香灰,對着張無忌拜了數拜,唸了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算是禮成。
張無忌微笑着緩緩道:“淸揚,爲師在這五年之中,要將陽派絕技與天下劍法傾囊相授,你須得用心修練,先練九陽神功,紮下根基,之後修練太極劍法,然後是降龍十八掌;霽月,爲師將要傳你九陰真經,內功修練得七七八八之後再練乾坤大挪移,之後是太極拳法;至於諸葛小友,這五年也當用心學習那本武侯天書,老夫谷中有本秘籍是黃蓉女俠寫在倚天劍內的奇門遁甲總訣所化,你也可拿去多加參詳,觸類旁通,將來或有與蒙古鐵騎相抗之日,多半是用得上的。”
風雲與諸葛劍慧一齊答應了,張無忌道:“今日都乏了,好生休息去罷,世歸會領你們前往弟子房。”諸葛劍慧鬆了口氣,輕輕挽着風清揚笑嘻嘻的道:“方纔聽你報了生辰八字,原來你還比我大了一月有餘,之前虧你還叫了我這麼多次‘師姊’,好不知羞。”風清揚尚未答言,只聽張無忌又道:“淸揚,還有一事,卻要在意。”
風清揚只得迴轉:“不知師父有何吩咐?”張無忌飽經滄桑的面上忽然閃過一絲狡黠:“這個麼……你與諸葛小友這些年先莫要成婚,即使成婚也不得……不得行房事,否則於你玄功有損……當然,神功大成之後,成婚也是無妨的……”風清揚不禁大窘,低聲道:“弟子謹遵師父吩咐便是。”諸葛劍慧在一旁聽得分明,一時面紅過耳,握緊粉拳大嗔道:“老前輩你……你爲老不尊……說這些做甚,家父新喪,原本我便是要守孝三年的……”雲霽月一直強忍笑容,此時終於大笑出聲。張無忌也笑道:“便算老夫的不是好了,待到你等神功大成,老夫還要討杯喜酒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