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來我往(一)
之前說到衡山與嵩山分別派人將死者屍體收拾下去,場上一時重歸寂靜。
不多時,嶽不羣踏步前出,揚聲說道:“左師兄,你也看到了,有人放出流言蜚語,妄圖栽贓誣賴林師侄,也同樣中傷衡山派,更是派出之前那些個黑衣人制造假證據,希望引起我們五派內訌。所以在下以爲,此事應當慎重調查,左師兄也不能單憑流言蜚語就斷定衡山派有問題,中了他人的奸計。”
左冷禪沉默不語,因爲嶽不羣方纔提議殺了那些黑衣人,多少算是暗助了左冷禪一臂之力,左冷禪要賣嶽不羣一個面子,所以一時間沒有說話。
嶽不羣繼續說道:“因此,嶽某提議,讓莫師兄繼續傳位大典,畢竟此乃衡山盛典,左師兄還是不要折了莫師兄的面子,而且即便莫師兄傳位給曉峰師侄,莫師兄還可以照看衡山,爲曉峰師侄掌舵,左師兄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左冷禪眉頭一皺,他知道今日莫大傳位,是他與嶽不羣最激烈的一場暗鬥,如果莫大成功傳位,他日後自然沒有臉面再去阻止嶽不羣傳位給令狐沖,之後如果嶽不羣與莫大再助遲百城接掌泰山派,那五嶽劍派換代之事已成大局,如果他左冷禪再賴着掌門之位,恐怕門下弟子也要起別樣的念頭。正是因此,左冷禪才抱定破釜沉舟之心,哪怕與衡山派血拼一場,也要阻止莫大傳位下去。
李劍一這時也開口說道:“左師兄,你們嵩山派到底怎麼個意思?之前你們與我衡山過不去,還可以理解爲你們聽信流言,中了人家的詭計。如今嶽師兄已經把話說得明白,你們難道還要揪着不放,非要和我衡山派見個真章不成?”
王仲強冷笑一聲,說道:“是啊,大哥,姐夫,我真搞不懂,他們嵩山派到底怎麼想的,非要阻止莫大掌門傳位,難道他們還想換一個自己的弟子接掌衡山派不成?”
湯英鄂眉頭一挑,語氣不善的對王仲強說道:“王二爺,你怎麼說話呢?無憑無據的,還是不要信口胡言的好。左師兄身爲五嶽劍派盟主,監察管理五派事宜,又有什麼不對的?難不成你們金刀王家看不過去,也想插手我們五嶽劍派之事?”
王仲強冷哼一聲道:“我怎麼說話,那你方纔又怎麼對平之說話的?難道只有你們嵩山派說得做得,我們就說不得,做不得?我看你們真如平之所說,練功練壞了。。。哼哼。”卻是王伯奮止住了王仲強的話頭,讓王仲強沒有把‘連壞了腦子’說出口。不過在場之人,哪個不知道王仲強所指,有的人甚至低聲鬨笑起來,反正在場數千人,嵩山派哪記得住誰曾笑話過他們。往日裡嵩山派素來高傲,難得如今有笑話他們的時候,在場羣雄又怎會放過如此機會。
湯英鄂、丁勉、鍾鎮都是臉色不善,目光森冷的巡視四方,好像在找對嵩山派不敬之人,卻也讓在場羣雄心中一凜,慢慢收回了鬨笑聲。
林平之看了看嶽不羣和左冷禪等人,之後側頭看向莫大,傳音道:“師傅,咱們把人證拉出來,爭取就在這掀翻他左冷禪,您老人家也坐坐這五嶽盟主。”
莫大眼神平淡的掃了林平之一眼,思忖片刻,搖搖頭,同樣傳音道:“不妥,爲私利,咱們站不住腳。如果我去做五嶽盟主,那性質就變了。”
林平之撇撇嘴,傳音道:“那就只掀翻他,逼他退位,五派另立掌門之後,再挑選一德才兼備之人作五嶽盟主。”
莫大想了片刻,點點頭,傳音問道:“這倒是可行,只是一會難免動手,你上場自然不懼,就怕左冷禪尋我動手。師傅雖然自忖不凡,而且還有兩套壓箱底的劍法從未使過,但對上左冷禪,恐怕還是要差上一絲。”
林平之微微一笑,傳音道:“那日在祝融峰上,師傅不是見過我的‘點星’一式了麼,那日動手匆忙,‘點星’的威力發揮不足三層,如果師傅與左冷禪動手,我有充足的準備時間,那時別說左冷禪,便是任我行、東方不敗這等高手,也要着我的道。”
莫大聽了一愣,臉色微變,對林平之問道:“你那日那招只發揮了三層功效?”林平之點點頭,莫大見了,咬咬牙,最後對林平之點點頭,林平之立刻會意。
便見林平之踏出數步,面向左冷禪等一干嵩山派高手,之後說道:“嶽師伯彬彬君子,不善於惡語相向,某些話不好說出口,這個惡人還是我來做吧。”嶽不羣深深看了看林平之,皺皺眉,有些摸不透林平之師徒到底賣的什麼藥,微微點頭同意,便站在一旁不再說話。也正是這時,方生與清虛結束對話,看向重新燃起火藥味的衡山派演武場。
丁勉開口道:“林師侄,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快退下。”
林平之道:“方纔丁師伯等人左一個勾結魔道,右一個殘殺同門,難道還不讓我說幾句話麼,丁師伯未免太霸道些了吧。”
湯英鄂道:“所謂‘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林師侄你之所以招來這些流言蜚語,還不是你平日做事不嚴謹,手段有些狠辣所致?既然方纔那些黑衣人是另有所圖,不足爲據,那你的事,今日便告一段落。方纔華山掌門,衡山掌門與左盟主說話,卻是沒有你一個二代弟子說話的份,我勸你還是回去反思一番平日裡的做法,免得日後再引出相似的流言蜚語。那時不僅落了你們衡山派面子,我們五嶽劍派臉上也無光。”
林平之搖搖頭,說道:“湯師叔不愧爲嵩山派副掌門,言語縝密,邏輯性也強,此地確實沒有我一個後輩說話的份。”林平之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而所有人也都知道林平之的話沒完,都等着林平之的‘但是’,果然林平之繼續說道:“但是,此時,此地,我的確站出來了,我也的確有話要說,我要代表所有衡山弟子,甚至華山,泰山,北嶽恆山的弟子,說些心裡話。”
不等丁勉湯英鄂反駁,林平之頗爲深情的說道:“遙想當年,魔道勢大,我們五嶽劍派在先輩們的帶領下,以大智慧大決心結成聯盟,共抗魔教。所以纔有了江湖上膾炙人口的諺語‘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即便我五派分處江湖之遠,弟子們也彼此不識,但五派弟子在江湖上見到面,卻總有一份同門之誼。想當年,我等五派雖不是同門卻勝似同門,更有數位前輩聯手開發出了‘五嶽爭鋒’等五派共有的劍招。”
“但是最近幾年,我覺得嵩山派變了,變得高高在上,變得視我等其他四派如芻狗,變成了主子!視我等其他四派爲奴爲婢!嵩山派是五嶽盟主,左師伯也確實是五嶽盟主,你們嵩山派更是有十餘面當年我等五派共造的五嶽令旗。但是,今日一個普通二代嵩山弟子,手裡抓着一面五嶽令旗,就敢來我衡山號令,命令我們衡山派即刻停止傳位大典?到底是誰給了你們權利,我們衡山派什麼時候把你們嵩山派供成了太上掌門?我們衡山派的弟子就不用問了,如今在場的,恐怕十人得有九個不忿嵩山派今日之舉。”林平之話音才落,場中就傳來了山呼般的聲音:“不錯!”
“林師弟此言有理!”
“林師兄說的對,我早看嵩山派的人不爽了。”
林平之繼續說道:“我不知這是不是我個人的錯覺,還是隻有我們衡山派受到了這樣的待遇,所以我想在此問問,問問華山派與泰山派的人是否有相同感覺。令狐沖師兄,陸大有師弟,嵩山派的弟子與長輩給你們的感覺是怎樣?還請直言相告。”
令狐沖畢竟是華山派副掌門,此時站在嶽不羣身旁,看到嶽不羣眉頭微皺,卻也不好說話,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不太好相處。”而相比之下,陸大有則直接的多,看了看嶽不羣也沒有表示,陸大有就說道:“霸道!”
林平之輕笑一聲,之後又轉身問道:“遲百城師兄,秦百里師弟,你們的感覺呢?”
兩人對視一眼,畢竟林平之曾與他們有恩,此時卻也不好不賣林平之的面子,秦百里想了片刻說道:“嵩山派有些師兄弟,還算比較好相處。”
林平之點點頭,對嵩山派等人笑道:“北嶽的師姐妹們我就不問了,畢竟是出家人,有些話還是不方便說出口的,不過想來,我的感覺是沒錯的,嵩山派這些年確實做的不好,已經寒了我們其他四派之心。”
湯英鄂皺眉道:“林師侄,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嵩山派外抗魔教,內聯五派,不說有多大作爲,起碼也勤勤懇懇,你是在懷疑左盟主與我們嵩山派麼?雖然方纔你暫時洗脫了勾結魔教之嫌疑,但你也沒有理由構陷我們嵩山派,你一個衡山派二代弟子,又能知道我們嵩山派爲五嶽劍派做了多少事,我們嵩山派又豈是你可以評說的?”
林平之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說道:“沒錯,嵩山派對我們其他四派做了太多的事,具體的我也數不清,不過前幾日才發生一事,好在人證物證俱在,我如今拿出來,也讓在場的英雄們爲我衡山評評理。”說罷回頭向宋金眨眨眼。
而宋金請示了莫大之後,才反身回到演武場旁邊的一座偏殿,不多時宋金帶着幾人緩步而出。這些人都是劉正風一脈的徒弟,而劉正風本人也走在人羣的最後,不知何時,劉正風竟秘密來到衡山之上。只見向大年與一個師弟,壓着一名黑衣人,而米爲儀和另一名師兄則擡着一個擔架,上邊同樣躺着一名黑衣人。
湯英鄂看着兩名黑衣人皺皺眉,有些不懂林平之爲什麼帶出兩名黑衣人,而左冷禪和鍾鎮卻面色大變,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竟有些慌亂。鍾鎮更是狠狠的掃了司馬德,趙四海,張敬超三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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