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以身祭海

“這個人是邪惡的魔君的使者,所以他一定是想要迷惑我們,把我們全都騙進他們的邪靈之國中,成爲最爲可憐的祭品或者下賤的奴僕!”

帖菲拉這麼喊着,除了少數幾個人,所有聽見的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邪靈之國不招人待見,除了他本身是黑暗陣營的原因外,他們的種種超出人類心理承受極限的殘忍手段,無數沒有任何救贖希望的沉淪,也是人們對他敬而遠之的原因。

在歷史上,每過幾百年,就會有許多不信邪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又有天賦的勇士或者法師們加入了邪惡陣營,想要混進去,成爲他們的一員,然後在在某個時刻反水,打敗或者消滅他們,一次成就自己的名聲。

但是最後,無一例外,他們的下場都極爲悲慘,甚至,那境況,都不能用悲慘形容!

等到人們再見到那些曾經的、高傲的、自尊的年輕人時,他們已經從裡到外完全沒有了人類的樣子。完全成了一羣沒有了心靈和靈魂的人形牲畜而已,做着畜生的事情還不自知。他們彷彿是最低級的只有生物本能的肉類生物,被那些邪惡陣營的使者帶着到處宣揚黑暗的強大,羞辱正義和良善的人的尊嚴,打擊他們的信念。

有一些妄爲的人甚至因爲血脈和天賦超常的原因被惡魔看重,甚至連他們的家人也都被掠去,做了惡魔的玩物和祭品,世代陷在沉淪的深淵,直到失去了所有的價值後,做了低等犬魔的糞便……

如此種種,已經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是數千年來,黑暗勢力一直存在,從未曾消失半點。因爲,人類之間的黑暗一天存在,惡魔就不會消失,他們的力量就強盛。

在世界上,總有人因爲各樣的原因,尋求力量,報復仇敵或者追求強大、或者滿足慾望而加入黑暗。

而且,惡魔們都極爲精通誘惑和欺詐的手段,很多人已經淪爲了惡魔的獵物還以爲自己是在爲人世間最光明的事情而奮鬥,那種從心裡發出的狂熱足以讓看見的人心寒如水。

帖菲拉一說摩拉是在蠱惑設計衆人,立刻,那些在心裡對摩拉的力量和信仰不認同的法師們就開始了在心裡最大惡意的揣測了起來——法師們的智慧都是出衆的,他們的思考可以讓神明都讚許,但是如果這思考是在錯誤的方向,也一樣會讓神明發笑的。

從摩拉一開始的出現,隱瞞自己的神徒的身份(是摩拉根本就沒機會說),直到後來的預言,然後是再不做聲,再看摩拉現如今的平靜————無不體現出他對這個海暴的理解和自信,一點也不像是生命受到了威脅的人。

雖然這完全可能是對本身的力量的自信,但是這些人更加的相信這是因爲摩拉和這個詭異的血海就是一夥的,都是惡魔的引誘人的手段!所以,除了甄妮,摩拉周圍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人。有好些人已經拔出武器,戰慄着對着摩拉,好像下一刻他就會忽然露出鋒利的獠牙吞噬衆人似地。

幾個忠信持重的海幫的老人對着甄妮打着手勢甚至低聲喊着她,

“甄妮,快過來!不要被他迷惑了!他是惡魔的使者!甄妮啊,快過來啊!想想你的父親,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甄妮面色複雜的看着這些,但是腳步卻沒有一動,只是神色的確有些慌亂。

這個時候,帖菲拉還在那裡猜測臆想着摩拉的陰謀,不斷的鼓動人不要相信摩拉。

甄妮的腳步動了!她貼近了摩拉,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這個動作讓那些一直緊張盯着甄妮和摩拉的人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甄妮拉下來狠狠的教訓一頓,

這個女孩,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現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先離開那個人。

如果那個人是光明陣營的人,那麼一定不會計較他們的退縮,因爲光明的使者都有着超乎正常人類想象的仁慈和寬容;如果是惡魔的人,那麼離開他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直沒有反應的摩拉說話了:

“你爲什麼不走?”

女子看着他的眼睛,不過卻發現那雙深邃的眸子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從那裡看出什麼特別的感情。

“你的心裡也有疑惑,爲什麼還要留下?”摩拉問道。

“如果我是好人,必然會理解你;如果不是,你在這裡又是要做什麼呢?”摩拉輕聲說道。

這話一說出來,很多人頓時在心裡也不由的有了些愧疚,對於那些毫不求回報、也不在乎別人的惡意的光明使者,他們的確是經常的用人的惡意去對待還覺得心裡毫無愧疚,理所當然。

然而就在這些人剛有了一些傾向摩拉時,帖菲拉忽然又喊起來,

“聽吶!這就是惡魔的狡猾,他們自己裝作智慧的教導着,似乎是在講說寶貴而嚴肅的道理,但其實只是迷惑人的妖言!甄妮,不要被他欺騙了,他只是想要把我們都帶到地獄裡去!”

這話一說,人們的臉色頓時也變得陰沉,這樣的事情也是存在的。

只是,按照這個想法,那世間的正確的道理又該如何自處?這是一個可笑的辯護,但是現在人心都在慌張混亂中,竟是沒有人去這麼想,他們的想法和思考都想着利於自己的方向,對於對方的公平就瞎了眼。

甄妮看着摩拉的眼睛,終於悲哀的發現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的女孩,在這樣的人物面前完全是沒有任何的特殊可以讓他動色的地方。

不過,女子最終還是堅持着自己的立場,沒有改變,只是,她說的話終於讓摩拉露出一絲驚愕的笑容。

“如果你是光明的使者,那麼我會堅定的追隨你;如果你是邪惡狡詐的惡魔……我,我情願做你的獵物,被你把玩在手上。”

摩拉的臉色變得很是複雜,甄妮看不出那是怎樣的表情,也不知道那是那副表情下是什麼樣的想法,只是,說完這句話,她就把人全部貼到摩拉身上,像是一顆荊刺粘住了毛線的衣服。

“我越發的明白爲什麼律法允許祭司先知成家,但是前輩們卻大都選擇了獨居的原因——女子的愛情,是男人需要用生命承受的重擔。”摩拉在心裡嘆道。“只是,我們的生命已經獻給了神明,又該拿什麼去愛那女子?”

然後他轉身看着這三船的衆人,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就連帖菲拉也在他的目光下,啞口無言,因爲忽然間他們發現,這個看似普通的羸弱的年輕的神明的使徒,不,他此時給人的感覺已經不是神徒,而是彷彿他就是神明一樣。

來自心靈和身體的本能的威壓讓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人都安靜下來等候事情的發展。

“我不在乎你們信不信我的話,只是我所信仰的神明的名,不是你們可以隨意的議論的。”摩拉開口道,“我說我信奉的神明是父神。從前我是這麼說,如今還是這麼說,以後也是,因爲這就是事實。”

沒有人再說說什麼,帖菲拉也安靜了,不是他願意,而是他覺得自己的嘴巴像是被針封死了,根本不能說出一個字。

“這海暴乃是我的先祖自放逐之地迴歸時,族中十二位大祭司爲了阻礙後面的追趕的敵人,以身祭海而引來的天地間的異像。”摩拉的聲音在海上傳播,每個人都覺得彷彿摩拉就在自己的面前說話一樣,這樣的手段,越發的讓那些剛纔心裡激動想要做些什麼事的人後怕不已。

“如今這海暴在海里縱橫了近千年,也到了該停止的時候。只是,你們這些經常在海里行路的人,如果不改正你們心裡的惡念和行爲的不端,總有一天你們的惡念和惡行會成爲這海里的惡魔,吞噬所有的人。那日,你們哀哭沒有人聽見,呼求卻無人理會,流淚卻被海水淹沒。”

摩拉這段話彷彿是有了特別的東西在裡面,有那眼睛靈活的人看見海里的那血紅色的海水似乎變得有些淡了,不像是溶解的淡,而是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對着衆人說完這話,摩拉轉身不在看那些人,而是把目光望向海里的那血紅色的彷彿是血一樣的一動不動如同平面一樣詭異的寂靜無聲的海,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晰地迴盪的在海上:“昔日我的祖先們以身祭海求得生存,如今我也這樣行,你當聽我,從此在海里沉睡,不在出現……直到他來。”

說着這話的時候,摩拉忽然一陣心靈顫動,停了一下,然後,說了那句“直到他來”。說完,自己也就心裡安靜,彷彿那陣顫抖是從未出現似地。

這件事被摩拉放在心裡。

說完這些話,摩拉靜默了一下,然後對甄妮說:“你願陪我一起到下面一走麼?”

甄妮看了一眼那詭異的血紅色的海,身上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層疙瘩,然後摟住了摩拉的腰,把臉藏在他的懷裡,“不要讓我看見恐怖的東西。”

摩拉縱身一躍,跳下海去。

“啊!”衆人雖然已經聽見了摩拉說要祭海,但是親眼看到他居然就這麼跳了下去,依然忍不住的心頭狂跳。

“甄妮!!!不——!不要——!”帖菲拉大喊一聲,急急的衝到船舷,卻看見那血紅的水平的海面忽然凹陷處一個巨大的漆黑的洞窟,吞沒了摩拉和甄妮,然後又合上,那兩個人影就彷彿是從未出現過一樣的消失了。

“啊——!甄妮啊!”不但是他,就連那些這次一同出海的海幫的人也都哭喊起來,這次的事情既然不是海嘯,那麼,等到船回到海鎮時,該是怎樣的境況呢。

PS:話說到這裡,一個段落就結束了。我沒有寫分卷的習慣,不過,還是要說句,接下來的內容吶,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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