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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乃是魚米之鄉,遠離中原,並未遭受多少戰亂,又劉表還算明主,所以劉備自從入主荊州以來,不到半年時間,一切都逐步走上正軌,除了蔡氏的殘餘勢力被打壓,其餘荊州之人對劉備倒也並不排斥!
襄陽,如今已經成爲帝都,都城被修葺一新,太守府的院牆加上了琉璃瓦,外圍被裝飾城金黃色,還有金龍銀鳳盤繞,這裡被改造成爲皇宮,氣勢磅礴,雖然遠不能與洛陽相比,比宛城卻龐大數倍!
劉備在荊州,選納良才,又有一個朝廷掌握,還可徵辟名士,整頓兵馬,訓練水軍,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但荊州乃是四戰之地,劉備需要一個穩定的大後方,作爲他征戰天下的支撐,看來看去,目光自然便掃向了西川!
如今諸侯都已經被消滅的差不多了,唯獨劉璋,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軟柿子,而天府之國,魚米之鄉,更是人人看好的倉廩之地,劉備雖爲得隴,卻一直在望蜀!
建安四年十月,衛將軍高順與西羌通婚,成爲舉國盛事,高順威懾西羌之後,楊彪等人便在朝上爲高順請功,這樣的豐功偉績,高順應當再次加官晉爵,再三討論,劉備拗不過這幫老頑固,高順被封爲清河候、驃騎將軍,隨行出征的將軍各有封賞!
加官晉爵自然是可以的,但要封賞,卻是萬萬沒有,讓高順代替張飛的將軍職位,劉備就心中不爽,再讓他自己掏腰包獎賞高順的屬下,劉備無論如何是不會答應的,楊彪等人無奈,只好派出使者前往鄴城,宣讀聖旨!
高順順風順水,再次迎娶三女,一時竟然成爲美談,懷擁三妻四妾,而他劉備,已過中年,卻乏嗣無後,到了荊州才認了一個寇氏之子爲義子,取名劉封,想到種種對比,劉備都暗中嘆氣,人比人,氣死人!
將至年關,天使回朝,卻帶回來一個驚天消息,洛水之中驚現蛟龍,許多百姓雖未見蛟龍模樣,卻都看到冰河之上,紫氣升騰,三日不絕,消息傳到襄陽,楊彪等人神色激動,這是瑞兆,莫非漢室即將中興?
劉備這等人,顯然是不相信這些傳言的,想讓人暗中封住那幾人的口,卻發現此時已經無法阻止了,最新的《龍城月讀》將此事渲染的神乎其神,更是說道氣運之數,暗指漢室將再次大振!
劉備心中不定,來找賈詡,賈詡也早已得知消息,正暗自皺眉,見劉備前來,沉聲道:“洛陽異兆,對主公大爲不利,洛陽如今在高順手中,又幾番治理,已然恢復生機,主上就在襄陽,百官聞此事,定思歸洛陽,主公需小心高順!”
劉備長眉皺在一處,說道謀略,他的確一竅不通,尤其是和高順鬥智,更是覺得無從着手,但他知道賈詡之能,將手中書籍放在案几之上,言道:“且不說此事是真是假,恐天下之人已然得知,若朝堂議及此事,該如何應對?”
賈詡沉吟道:“諸侯異心,並未歸附,主公乃是漢室宗親,當今皇叔,可以此爲由,高順在北,其心難測,而洛陽乃是陛下傷心之地,主公可進宮私告陛下,洛告知前事,陛下想起幼年董卓專橫之時,自不願前往,朝臣雖有北歸洛陽之心,然陛下不聽,也只能作罷!”
劉備鬆了一口氣,暗道果然還是賈詡老辣,讓他直接解開皇帝的傷疤,洛陽在獻帝心中,便是黑暗之地,污濁沆瀣,對於這個噩夢般的城池,就算高順如何造勢,恐怕都難以引起獻帝的興趣,只要他到洛陽,必定會睹物思人,勾起往事!
劉備匆匆進宮去找獻帝,賈詡的神色卻更加凝重起來,他隨手拿起那本雜誌,看了看那篇文章,這等大事,必然是要經過高順的允許纔會印發出來,也就是說此事的宣揚,肯定是得到了高順的首肯!
賈詡擡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冬日的驕陽十分溫和,卻照樣刺目,賈詡眯起了雙目,當年獻帝東逃,李傕和楊奉等人本想保護皇帝進入河東,高順卻暗自派兵馬沿路防守,不讓西涼軍越境,這表明高順並不想迎納獻帝,而此時卻又宣揚洛陽瑞兆,莫非又變了主意?
賈詡搖搖頭,以高順如今的實力,並不如劉備這樣需要朝廷這杆大旗來收攏民心,提高威望,反而對他形成掣肘,劉備如今雖貴爲皇叔,卻有時也不得不對朝臣做出讓步,比如取消了張飛的驃騎將軍一職,因爲高順的軍功就在那裡,即使他自領大將軍,恐怕劉備也無可奈何,但偏偏高順毫無動作,而楊彪等人卻急不可耐的非要升賞高順,劉備便只能妥協!
再如今日劉備前來找他議事,便是擔心這幫人再議遷都之事,好不容易將皇帝移駕到襄陽,劉備需要匡扶漢室這個名號,也需要大漢皇叔這個身份,所以他不能拒絕任何對漢室有利的提議,一旦有人提出遷都北上,有了這個瑞兆,加上洛陽本是帝都,劉備便無法拒絕,否則便會惹來非議!
賈詡皺眉深思,高順對天子前後不同的態度,讓他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知道高順平定北方之後,矛頭一定會指向江南,而荊州之地,無險可守,劉備變成了高順的下一個對手,攻佔荊州,順江而下再取江東,東吳的水軍便無優勢,高順的這個策略,賈詡也挑不出什麼不妥之處來!
但皇帝就在荊州,高順要取荊州,師出無名,以高順的性格,斷然不會做出反攻朝廷這等大逆不道、惹人非議的事情來,莫非高順宣揚洛陽之事,只是爲了讓獻帝迴歸,再征討荊州?
賈詡搖了搖頭,高順知道獻帝對劉備的重要性,劉備此時斷然不肯放手,高順卻還是一意孤行……賈詡忽然雙眉顫抖了一下,目中精光閃爍,一不小心,幾根不太長的山羊鬚便被揪下來,一陣刺痛讓他回過神來!
賈詡一聲長嘆:“高元溯啊高元溯,當真下得一步好棋!”他此時明白過來,自己讓劉備進宮勸諫獻帝,正中高順下懷,但劉備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爲他不能放棄皇帝!
既然猜測到了高順的意圖,賈詡神色再次內斂,他被劉備奉爲上賓,自然要爲劉備籌謀,卻發現高順布的這個局,看似簡單,卻十分難破,賈詡雙目微閉,似是進入沉睡之中!
劉備從皇宮出來,心中稍定,劉備對獻帝十分尊重,獻帝雖然是一國之尊,但畢竟年幼,又被董卓和西涼軍閥挾持多年,所以遇到劉備這樣的忠厚長者,自然十分感激,聽聞洛陽之事,劉備又以厲害相告,獻帝思想一番,恐怕再難找到像劉備這樣對他尊重之人,又不喜洛陽,故此君臣二人達成一致!
剛至府中,見孫乾正在等候,孫乾面有喜色,上前言道:“主公,屬下這幾日派人打聽,方知那伏龍、鳳雛之名!”
劉備立即來了精神,和孫乾進入書房,急切問道:“可知此究竟爲何所指也?”
劉備思賢若渴,知道荊州名士衆多,以司馬徽、龐德公等人爲最,他久聞水鏡先生之名,曾親自上門拜訪,無奈司馬徽以其年邁,自稱山野閒人,不堪世用,婉言謝絕,劉備無奈,只好請司馬徽推薦幾人出仕!
司馬徽卻笑道:“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於俊傑。伏龍、鳳雛,兩人得一,可安天下。”
劉備再問,司馬徽卻笑而不語,只言“好!好!”而不吐真言,與劉備閒談,拜別司馬徽之後,劉備不明其意,不知司馬徽指的是人還是物,回來之後,便派孫乾暗中打聽,總算有了消息!
孫乾言道:“那伏龍、鳳雛乃是指人,此爲道號耳,荊州俊傑,以此二人最爲突出!”
劉備聽說是人名,眼睛一亮,他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要是司馬徽說的是什麼信物一類的,劉備倒是覺得可有可無,問道:“此二人有何來歷?”
孫乾答道:“鳳雛乃是龐德公之侄龐統,字士元,道號鳳雛,聽說去了河北,如今恐怕已歸高順帳下!”
劉備神色一陣黯然,沒想到自己地盤上的人才,又被高順挖走一個,而且此人能得到司馬徽這麼高的評價,定是以爲奇才,不禁十分遺憾!
孫乾久隨劉備,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勸道:“主公毋須憂慮,雖走了鳳雛,那伏龍還在荊州,此人之才,比之鳳雛,還高數倍,先前主公所聞名士,與之相比,猶如駑馬並麒麟、寒鴉配鸞鳳耳!”
劉備不由一陣欣喜,站了起來:“此人喚作何名?其志向若何?”
孫乾言道:“此人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道號臥龍,琅邪陽都人也。司隸校尉諸葛豐後也。自幼喪父,隨其叔父至荊州,躬耕隴畝,好爲《梁父吟》,自比於管仲、樂毅,荊州之士,大多恥笑,唯崔州平等人與之友善。”
劉備聽罷,喟然半晌,原來司馬徽口中的“伏龍”便是此人,不禁一陣心動:“速備厚禮,聘請此人!”忽然又擺了擺手:“先選良辰吉日,吾要親往隆中!”
孫乾知道劉備思賢若渴,答應一聲,下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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