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恆也沒有想到,經過通泰道人洗劍,不僅焰虹脫胎換骨,他也得以因緣得福,劍術大進。
他在罡氣層中,一遍遍演煉劍術,從正午時分持續到了夕照西下,終於是將劍氣雷音,運用到了舉重若輕、如臂使指,乃至真正化用到自身劍術的種種精微變化之中。
許恆縱劍衝出天罡大氣,不禁一聲長嘯,抒盡胸中暢快,這才一按劍丸,準備落回山中,卻見不遠處的空中,正有一位道人含笑而立。
“劉師兄?”許恆心中微動,飛近道人作了個揖,問道:“師兄在此等候,莫非是爲小弟?”
“正是。”劉正齊微微一笑,卻只說道:“師弟且隨我來。”
許恆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調轉去向,隨着劉正齊降下重雲,飛往天池山的深處。
未久,山間忽有一座恢弘殿宇,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這座大殿並不陌生,正是許恆昔年玄光初成,登名在冊之時,便來到過的祖師大殿。
不過他卻忽然發覺,原來自己並不記得,來往祖師大殿的路,甚至先前對於此事,也沒任何印象可言,直至今日重新踏足,纔有些許後知後覺的猜想。
許恆跟着劉正齊降下雲頭,由偏門入內,卻沒去往正殿,而是沿着一處邊廊緩緩去往深處。
這時劉正齊才首次開口,問道:“師弟拜入門中,有一十八載了吧。”
“算來應是有了。”許恆略一回想,距離他初到天池山的第十八個年頭,還真十分近了,若從喬澄收下了他算起,恐怕還要超出些許。
劉正齊微微頷首,接着說道:“入門一十八載,築成上乘道基,合凝一等陰煞……”
“雖還沒有煉罡大成,但也差之不遠了吧。”
許恆不知道劉正齊何意,只是點了點頭,劉正齊便是一笑,說道:“能有如此成就,已經可算難得,照理當能得到真傳……”
說到此處,他似笑了一笑:“雖我玄微一派,並無真傳弟子之名,但也不可否認確有真傳與否。”
這並不是什麼不可言說之事,玄微不設真傳弟子之名,只是不欲在門人之間,區分高下尊卑。
但就現實而言,衆多門人弟子之間,天資迥異,心性不等,悟性有別……顯然不可能等量齊觀。
“師弟天資秉賦,仙胎道骨,悟性不凡,心性可嘉。”劉正齊道:“這都是門中師長看在眼裡的,如今也算玄功有成,照理就是《玄微衡法大洞真經》,也該得授了。”
“可惜,你修煉的並非《玄微洞妙功》,甚至不是門中任何一門真傳。”
許恆微微一怔,忽然便意識到了劉正齊尋他前來,究竟所爲何事。
劉正齊自然也知曉,話已說到此處,許恆應當有所覺了,因此沒有再賣關子,便含笑道:“當然,喬師叔另有大法傳授予你,無疑也是一件好事。”
“而門中自也不會因此,便將師弟應有的給疏漏了去。”
“今日尋師弟來,便是恩師交代了的,有三個選擇可予師弟考量。”
說話間,兩人已經入了一間焚起玄香的靜室。
靜室中,除了一張香臺再無陳設,香臺上也未作供奉,除了一個香爐、一柱玄香,便只有三個托盤,上面各自乘有一物。
“師弟且瞧。”劉正齊微笑一指香臺之上,“三個選擇,便在此處了。”
“敢問師兄。”許恆拱手道:“這三個選擇,又有什麼說法?”
“第一選,小天門符,持此符者可以隨意進出小天修行。”劉正齊一一指予許恆知曉:“第二選,玄黃法旨。”
“此乃恩師親書,執此法旨可至玄黃洞中擇一法器。”
許恆面色不禁一震。
玄黃洞可非尋常之地,乃是天池一派存放、溫養法器之所,即使許恆也只是聽聞,而未真正見過、入過。
據說玄黃洞分三層,至少也是上品法器,還要有祭煉到天罡二十七重、地煞五十四重,乃至兩者皆具的潛力,纔有資格被放入玄黃洞的第一層中。
第一層要求已如此之高,第二層自已不必多言,非要上上之選,乃至已經接近禁制圓滿的法器纔會存入其中。
至於第三層麼,傳聞之中甚有宗門法寶存放,不過究竟是真是假,便不是許恆能知道的了。
劉正齊說這玄黃法旨,乃是呂師伯親書,能到玄黃洞中‘任擇法器’,豈不等同於說,哪怕第二層的圓滿法器,都在範疇之中?
要知圓滿法器的神妙,已經可以媲及化神大修士施展神通……
化神修士,何等神通?何其強大?即使這只不過紙上之言,也足以叫人爲之瘋狂了。
許恆對於法器,雖然沒有太大欲求,但是一件圓滿法器,定然能在他往後的路上,起到無數作用,甚至護他道途周全,叫他如何能不驚喜?
劉正齊顯然也知道,這第二選會對許恆有何衝擊,因此言罷頓了一頓,待他平復之後,纔將指尖挪到第三個托盤之上。
“第三選。”劉正齊緩緩道:“真傳符書。”
“若作此選,三年爲期,可在門中師長座下時時聽教。”
許恆又是一怔,相比小天門符,玄黃法旨,此選聽來似乎尋常。
他是喬師的開門弟子,喬師對他請教,也從沒有保留,又豈缺乏師長教會?
但若細細一想,他有喬師教導不錯,但是修行一十八載,在恩師座下聽教的時日又有多少?
此想絕非怨言,需知道無止境,喬師也需忙於修行,閒暇之時能爲許恆開解疑難已是可貴,又怎可能把他帶在身邊時時教導?
雖然劉正齊不曾言明,此選是在哪位師長座下聽教,但是三代幾位師叔伯,都是師祖座下真傳,若是離開天池,無一不是能夠稱宗做祖的人物。
若真能在這般人物座下時時聽教,對於許恆而言,纔是真真誘惑無限。
許恆一時陷入遲疑,不禁踱步來去,半晌竟是問道:“小弟實在有些難以決斷,不知師兄可否教我?”
劉正齊嘿然一笑,卻搖頭道:“此爲己道,爲兄卻是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