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光頭,可找到你了!”光影在天明頭頂停住,發出一聲不善的輕哼,接着迅速下墜,於天明盤膝而坐的前方顯化出兔子的身形。她的嘴翹的老高,一臉不滿的樣子看着閉目額頭直冒冷汗的天明,想也不想,擡手便念:“龍承·一階火彈!”
原本就十分狂暴的天地元氣,更加暴動起來,若當初是一鍋滾燙的油,那此時便像往油鍋裡倒入一桶冷水般,瞬間令的所有的元氣都沸騰起來,更有一絲絲炙熱的能量快速於兔子掌中彙集,使得她的纖纖玉手變得一片通紅。
“哎呀,不行!”兔子想起了噬天虎,焦急的擺手散去那股彙集的能量,“威力太大了,在殺生可就不好了,要不得吖!”她努力的回憶在記憶傳承中所能夠想起的那些龍族神通,最後頹然的發現,好像沒有什麼是隻傷而不滅的。
龍族能夠稱霸妖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多年拼殺,妖域中有多少天賦強大的種族?但是龍族卻能夠稱霸一方,那得經過龍族先輩多少年的浴血拼殺與苦苦思索,才能完善龍族神通體系的殺傷性。
兔子咬着牙戳着手指,緊蹙峨眉想要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時而望望天,時而看看正在打坐的天明,接着便對後者齜牙咧嘴,表達自己的不善。
她越看天明越覺得他面目可憎,於是內心也就越氣憤,現在想想她還覺得特委屈,我一隻兔子我容易麼我,就是出來吃個草還碰到一個討厭的光頭被逼得逃跑了數千裡,天理何在啊!
“哎呀!不管了!”氣憤到極點,兔子索性一閉眼,抿着嘴隨便使用一式神通,她的手隨着這神通的發動自然而然的擡起,四指緊握,食指筆直前伸,然後兔子偏過頭去朝着天明一指點去!
沒有想象中的慘叫,也沒有意料中巨大的爆炸聲,兔子緊緊的閉上眼,彷彿不願去看到天明最後的結果與悽慘的死狀,可是聞得半天沒有動靜,不由得疑惑的微微睜開眼,卻愕然的發現天明完整如初的盤坐在原地。
“恩?”兔子眼中滿是疑惑,偏着腦袋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龍族神通也有山寨?
兔子不甘心,再次閉着眼偏過頭小心翼翼的朝着天明用手指向前一戳,睜眼時發現天明還是安然無恙,於是又身子向後側仰一臉不忍的再次向前一戳,再戳,再戳...
半響後...
“砰!”兔子跳起來口中一聲輕喝,於半空中再度朝着天明一指點去,可是,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砰!”兔子轉過身,滿臉嚴肅的突然回身再次一指,結果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發生。
“砰砰砰砰砰!”一連換了幾個姿勢點出一指,兔子這才懊惱的發現自己想錯了,不是姿勢的問題。
“耶?”她驚奇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甘心的一定要將這一指發出來才肯罷休,於是,兔子做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嘗試,最後逼的急了有些抓狂的在原地大吼大叫,可是那一指的威力死活不肯展現。
揪了揪自己的長髮,兔子氣鼓鼓的看着安然打坐的天明,哼了一聲之後開始回想這一指的具體內容。
“貫天之戟,最低發動要求,道行五百年,使用後可能導致身體爆裂而死,勉強不受反噬的道行,一千年,徹底可以使用的道行要求,三千年...”
“五百年...五百年...”兔子嘟囔着嘴,睜大眼睛扳着自己的手指開始計算道行。
“恩...恩...十八年?不對不對...三百年?對哦,好像有一種說法是要有三百年道行才能化人,可是是誰說的呢?我好像沒有聽誰說過這些啊,那我是怎麼知道的呢?很奇怪耶...”
兔子的注意力很容易的便被轉移了,現在的她,開始糾結自己怎麼會知道那些關於道行知識的事了。
她在龍穴中,獲得了妖龍死去後遺留在世間的龍丹的強行傳承,不僅獲得了三百年道行,化成人身,還知曉了龍族神通奧義,能夠使用種種龍族戰鬥方式,可謂是得到了一筆天大的寶藏,也因爲這樣,激發了她原本血脈中的傳承記憶,知曉了一些以前並不知道的事情,只是,這看似是一種奇遇,至於最後,會不會成全了別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諸多妖族,都是靠血脈傳承,將祖先的威名發揚光大。只要道行到達一定境界,便可開啓血脈中的記憶。如果細算,此時的兔子,道行是三百一十八年。
思考着的兔子,不知不覺的緩緩坐下,託着下巴蹙着眉頭開始想那些讓她煩惱的問題,於是便忘了繼續對付正在努力煉化真氣的天明。
修行中的人,最忌受外界干擾,否則走火入魔不說,更可能前功盡棄,爆體而亡。
此時的天明,已到了煉化那一絲真氣最爲關鍵的時刻,容不得疏忽,更不能受到一絲打擾,不然,必會導致他心神錯亂,那一絲狂暴的元氣便會立馬脫離控制,在他的經脈中暴走,絞碎他體內的五臟。
將那一絲元氣牢牢的困在一段經脈之中,天明再次發出善意的呼喚,企圖與之形成溝通,從而達到操控,但那些元氣卻根本不理他的念頭,一次次的衝撞,將他那一段經脈撞擊的千瘡百孔。
每一次的撞擊,都令天明身體一顫,體內傳出“砰”的一聲,如同低沉的鼓點,在他的體內奏響,使他面色逐漸蒼白下去。天明神色中漸漸的帶上了一絲痛苦,接着這痛苦被瘋狂所取代,他再也不困住這絲元氣,而是將穴竅打開,讓經脈暢通無阻,使這些元氣能夠直通丹田!
丹田是人體形成內丹的地方,是修行的源與根,對於修行者來說無比重要,丹田被毀,一個修行者也就算是被廢了!看樣子,天明是想強行將這些元氣灌入丹田,不在煉化,而是,直接使用。
他不得不這麼做,如果不能修行,他寧願死也不願做一個廢人,最後迎接他的只有強者的羞辱和自身無能爲力的恥辱,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爲就在剛纔,他感覺遍體生寒,一股凜然的殺機鎖定了他,逼的他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
當他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也正是兔子降落的時候。
那絲元氣在他的經脈中肆無忌憚的穿行,發出江河衝擊堤岸的轟鳴之聲,令的他全身忍不住的顫抖起來,那種有東西在體內亂竄的劇痛,使他快要發狂,他咬緊牙關,面目猙獰的承受,直到那些元氣毫無阻礙的衝入他的丹田之中!成敗,在此一舉,是成功的開始修行,還是丹田被廢,從此淪落成廢人?天明無暇去思考,也顧不得爲何外界的殺機突然減弱消失,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忍,忍!忍住那股劇痛,忍住那些氣流流動間割碎自身血肉的劇痛,直到忍到最後丹田適應了這股真氣的狂暴,從而能夠將其吸收!
不過,光是忍也沒有用,還要看他的丹田能不能在這些元氣的肆掠中堅持下來,不被打破。只要丹田還有一絲功用,他就能吸收真氣,彌補傷口。
就好像有一根燒紅了的鐵棍,狠狠的捅入他的腹部,又像是有一枚刀片,在他體內一刀刀將他裡面的血肉給切割下來,那種劇痛令天明渾身肌肉暴起,血管宛如一條條青蛇凸現,他臉上冷汗涔涔而下,但面色卻十分蒼白,五指都扣入了掌心裡面,卻還沒有結束。
他的丹田,是一片乾枯了的海,原本沒有一點水流的存在,可是突然,這片海邊緣的某條支流之中,發出轟隆巨響,如同山洪爆發般,一股股渾濁喘急的洪流瞬間注入其中,在裡面翻江倒海,不住的掀起一層層海潮,沖刷着海的四壁,瞬間便將海的邊緣擴大了一倍不止!
而且這種沖刷遠遠還沒有停止,海的底岸,被洪流衝擊出一條條裂痕,好似承受不住即將崩裂開來一般,眨眼間,裂縫便向四周蔓延,無限擴大。
海的邊緣延伸到哪裡,這些裂痕便如跗骨之俎跟隨着延伸到哪裡,一旦整個海面都被裂縫佈滿,那時的海便包容不了這一川之水,將會裂開,而那些沒了阻擋的洪流,便會瞬間摧毀天明體內所有的一切,搗毀他的生機。
天明的牙齒都快要咬碎了,骨節都被捏得將要崩開,體內的疼痛,超乎了他的想象和所能夠承受的極限!他感覺天旋地轉,感覺這具身體馬上就要不屬於自己了!他想暈過去,他感覺有一片黑暗在向他發出隆重的召喚,可是,他不能暈,不能暈啊!
一旦暈過去,丹田沒有了他意念的入主,便會瞬間爆裂,那他就會在頃刻間死亡,這等生死大事,怎容得他輕易放棄?
顫抖着伸出一點舌尖,然後狠狠的咬下,一股鑽心的痛直擊他的腦海,暫時驅散了靈臺之中的幻象,天明抱元守一,再次苦苦的煎熬起來。
在那劇痛中,好似過了一萬年,又好似只過了一瞬間,那翻騰的洪流終於逐漸平息,那海也適應了洪流的狂暴,儘管此時已遍體鱗傷,但那些裂痕卻不再擴散,在蟄伏的水流的滋養下,逐漸的開始癒合。
天明長舒一口氣,來不及擦額頭的冷汗,趕緊趁熱打鐵的讓這些被煉化之後的元氣在經脈中形成迴流周天,從此生生不息。但就在這時,一股凜然的殺機沖天而起,直朝天明面門撲來,令他瞬間變色,大叫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