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天書的指示
賀靈川就聽到邊上有人低議：“也不知柯嚴明拿這無垠金回去，會做什麼。”
“是要供奉墟山的山澤嗎？”
“哪用得着這種好東西！”另一人道，“供奉無垠金，跟扔幾十萬兩銀子進岩漿有什麼區別？”
“無垠金當然要用在神器上！放去別的法器，都是暴殄天物。”
“你我都是這樣想的，但那是柯家！柯家幹出來的事，總要跟普通人不一樣。”看客苦笑，“還記得流雲仙洞開府時出土的流火珠？那是活性未失的仙人遺珍，柯家以十五萬兩的高價買回去，結果呢？”
“結果呢？”旁人都聽得入神。
“結果他們放去湖中養魚！因爲那幾十尾大魚待在恆溫環境，體色纔會鮮豔！”看客嘖嘖兩聲，“幾個陣法能成的事兒，他們要用上古遺珍流火珠去做！”
“還有兩年前柯家小五妹的笄禮，那件霓虹羽衣……”
“還有……”
“嗯？”方燦然順着他的目光往自己手上看，“夢鄉？”
方燦然哦了一聲：“你這麼一說，我還有些印象。有的，有的，敦園賣過這樣的法器。”
“我們懷疑，大方壺藏身青冥。”
這才輪到白子蘄回答。他想了想，複述當晚情景：“當晚那六縣並沒有大事發生，除了程俞暗算賀驍不成遭反噬，以及賀驍追去同福客棧，與守在那裡的樊勝、樊暴兄弟大戰一場。”
“遺寶本來在天雨樓發賣，後來他們去了含香堂，我們就找敦園協調改換了地點；有人來找賀驍，我們一直等他回來坐下，纔開拍遺寶。”
賀靈川摸摸自己腦袋，還好，頭髮多得很，這就省了三千兩銀子，回家以後可以吃點好的。
“正是，不妨再次爲之。”
“這樣啊？”賀靈川下意識又瞄到他手上的印戒，“那就麻煩方先生替我留意一個夢鄉吧。”
這日了苟的世道，富的富死，窮的窮死。
白子蘄眼觀鼻、鼻觀心，照樣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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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蘄也知道，發賣會上情形複雜，到處都是突發狀況，到處都是不差錢的富人。想放一件賀驍買得起其他有錢的凱子又不在意的寶物進去，並不容易。
他很清楚，還沒輪到他開口。
果然天書上緊接着又閃出一行字來：
“不行！彌天的拿手好戲，便是粉飾太平。即便彌天殞落，大方壺恐怕仍受影響。”
約莫一刻鐘後，天書上終於出現了兩個字：
“審判。”
白子蘄奔波一天剛回來，這時正躺在長椅上，將熱毛巾敷在臉上放鬆：“他們留意到天神遺寶了麼？”
他們不友善的目光，一直追隨他到退場以後。
手下吶吶不敢多言。
跟別人一樣，這兩位對天神寶物好像都興趣缺缺。罷了，這機會錯過就錯過了。
當然，那些離譜的價格也是他不動念的理由之一。
“是，我們這就去準備。”白子蘄很不認可，但此刻也只有沉重道，“十日之後，即可進行。”
這兩個傢伙就像不定時炸彈，他得想個法子。
“是的。”賀靈川笑道，“我在白沙矍查案時，有個咒師手握一件法器，是裝在螺殼當中的夢鄉。我覺得很有意思，希望也弄到一件。”
這纔是它們的“自己人”。
賀靈川聽得直撓頭。
“中途有什麼變數嗎？”
白子蘄大驚：“聖尊，爲了區區一介凡人便要進行神魂審判嗎？這個代價……”
長臂猿帶着幾頭螳螂站在後頭，笑嘻嘻打了個“常聯繫”的手勢。
賀靈川只是隨口一問，沒料到他能接得上話頭：“六年前秋季發賣會上，就有一件夢鄉法器被拍走，那是東海上一個海島小城的夢境。拍下它的貴客是給孩子玩兒的，孩子們沒去過海邊，所以讓他們領略一下海島風情。”
神明不放心，就要開始折騰人。
值得一提的是，他後面光顧的發賣，又有三件寶物引起神骨項鍊覬覦，發表了“好想吃”的感受。但賀靈川想起那隻奇怪的牛角，總覺得心裡發毛，因此決不出手。
天神每次降下神諭，不一定需要妖帝到場。多數時候，它們只跟守燈使或都雲使溝通。
今天這場敦園發賣會，他雖然沒買東西，但收穫滿滿，不虛此行。
金角世家的大總管方燦然熱情送客，見賀靈川空手而歸，不由得道：“賀公子居然沒有相中的寶物？這可是我的失職！”
出價的以女客居多但最後拍走它的是一頭獅王。
果然只要涉及到大方壺，神明就怎麼都不放心。
賀靈川笑道：“我就是陪太子過來，湊個熱鬧的。”
白子蘄搓了搓臉：“拍走天神遺寶的人，跟赤鄢人有關係嗎？”會不會是代拍？
“正在監視中。”
天書：
“青冥？”白子蘄若有所思，“聖尊說它不在神界，不在人間，而是藏去了青冥當中？這個，大方壺有遁虛之能麼？”
白子蘄知道，這是天神正在思考。
“當然。”方燦然微笑，“這裡可是靈虛城。”
“賀驍前不久解釋，說程俞派出陰神暗算他，反被他的紫金寶杵擊回。”白子蘄繼續道，“這個說法很可能是真的，我審過事後看護程俞的岑府護衛，也看過程俞暗藏神魂的夢鄉，他明顯不是躲避普通的鬼祟之物。”
“一旦尋到，我會託人轉告賀公子。”
廟中無人語，只有長明燈焰又爆閃兩下。
這裡無物不貴，錢好像都不是錢了。他方纔見場上拍出去一把黃金梳，上嵌七種寶石。然而寶石並不是它值錢的理由，常用此梳可使毛髮豐盈潤澤。起拍價一百兩，那最後成交價是多少呢？
“赤鄢太子看都沒看，賀驍在未知奇物展櫃邊上流連一會兒，只看了別的，沒有留意天神遺寶。”
過了好一會兒，字跡重新出現：
天羅第二次異閃，赤鄢北部發生何事？
他還是捂緊自己的錢袋子吧，免得一撒幣就沒了。
白子蘄一下坐起，抓下毛巾：“這麼刻意，他不起疑纔怪！”
“呃，這也行？”
因此在妖帝不在場的情況下，天書閃現出來的字跡都很平實，甚至不加修飾：
“檢查這兩人的命運之線，有沒有被扭曲！被大方壺干涉的命運，不可能一如既往！”
……
但賀靈川總覺得背後生寒，一回頭，發現除了方燦然滿面笑容之外，仲孫策和洪承略都一臉陰鷙看着他。
“那就麻煩方先生了。”
“天神遺寶不能流落在外。如果買家跟赤鄢人果真沒有關係，你就去把遺寶取回來，別鬧出動靜。”
畢竟，能被大方壺看中的東西，又怎麼會是凡品？
“您想讓賀驍再受一次這種攻擊？如果再度引發神物感應，或者大方壺直接護主，即可確認大方壺在他身上！”白子蘄懂了，“此爲妙計。動靜又小，不會引來各方注目。”
不是沒有好東西，也不是沒有相中的，就是敦園的拍品實在太貴了！他的身家在外頭還算豐厚，在這裡都買不起兩件好玩意兒。
“都在，也聽到了，但沒表現出任何興趣，賀驍呵欠連連。”這人道，“他們從頭到尾都沒舉牌。”
“弟子受教。”白子蘄立即道，“亦即是說，天羅星第二次異閃，有可能是因爲賀驍遭遇陰神攻擊，原本藏身青冥的大方壺自動護持，釋放出來的能量才被神物感知。”
晚風吹拂帳幔，殿堂寒氣四溢。
白子蘄只看不吭聲。
白子蘄畢恭畢敬：“請聖尊示下。”
天書又恢復空白一片。
看來，這是一次爭論。
靈虛城就是無奇不有。
“好，多謝了！”賀靈川向他告辭，與伏山越一起離開了。
等他跪在神壇前彙報完畢，風吹不搖的神廟的長明燈焰忽然晃動兩下，天書上緩緩出現了字跡：
再試探。
最容易的辦法已經試過了，沒成功，是不是得換招數？白子蘄整了整衣冠，動身前往摘星樓。
午後，伏山越逛得差不多了，就跟賀靈川提前離場。
有人來稟白子蘄：
“都使大人，天神遺寶在敦園被閒人拍走，就按起拍價三兩銀子成交。赤鄢太子和賀驍沒有出價。”
當天夜裡，墟山。
天書又空白了很久。
“寶貝發賣時，他們都在場嗎？”
天書：
三千兩，也就是三百萬錢。
這回天書顯出的字多了，翻了一頁：
“彌天掌控期間，大方壺似乎衍生出新能力。它與盤龍城合爲一體，這百餘年來荒漠孤魂都被它吞噬，狂沙季又放出大風軍死靈與三尸蟲，怎麼沒有遁虛之力？”
“那怎麼行？”方燦然熱情道，“嘉賓到我們敦園一逛，一定有看上眼的東西。賀公子需求什麼，我叫人留意。”
城南，同心衛戍衛營。
大屋裡沒有別人。樊勝、樊暴立着，桌後那人坐着，把腿高蹺在桌面上。
樊勝腰板挺得筆直，卻垂首不語。
“南下之前不是志得意滿？”這人哼了一聲，“怎麼現在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