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中央,看臺之上,掌門清水和兩位長老並肩而坐,也是將目光轉向了葉炎這裡的擂臺。
清水依舊神態自若,仙風道骨之氣,撫着鬍鬚,看着葉炎手中的那把醜陋鏽劍,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將頭轉向一旁的清虛。
“清虛師弟,你不是說過,這葉炎不曾擁有仙器嘛?”
清虛也是第一次見葉炎使用如此古怪的仙器,一時摸不着頭腦,喏喏地回道:
“興許是這次下山尋得的仙器吧,這小子也不與我說。”
清水淡淡地噢了一聲,突然讚許道:
“葉炎這孩子,我只是看在他當年破我玄幻陣法,性格耿直坦率,性情堅定,便允許他這次下山歷練一番,想不到短短數日,修爲已經是突破煉氣,達到了築基啊。”
聽得清水誇獎自己門下弟子,清虛臉上沾光,不由氣色紅潤了幾分,靠着木椅呵呵直笑。
這時清田也是不忘挖苦幾句。
“不過也不知這葉炎能否戰神李巖,畢竟這種醜陋的仙器,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清虛鬍鬚一豎,剛要發作,但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說辭,回聲道:
“師兄這是嚴重了,葉炎仙器雖說醜陋,但也比有些外強中乾的弟子強吧,整日扛着一大把鐵塊,也不怕傷着!”
“你!。。。”清田知道清虛是在譏諷自己的弟子李巖。
兩人又是不言而合,只是緊盯着臺上的比賽,都是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夠戰勝對方的徒弟,好出一口惡氣。
然而,這廣場之上,卻有一人,真真切切地瞭解葉炎手中鏽劍的威力,她看在人羣后方,遠遠地看着擂臺。
冰冷的容顏,冰冷的眼神,卻透着淡淡的擔憂,似乎是在爲那正在臺上比試的人擔心,夾雜着慌亂,侷促與不安。
不過,更多的,卻是信任。
她相信,葉炎不會輸,他可以克服一切,就如同那一日,血靈淵底,戰勝一切,保護她一般。
那她又在擔憂着什麼,不安些什麼?
凌冰輕咬着嘴脣,心中有些糾結。不知爲何,自從與葉炎一起在血靈淵經歷了種種磨難,她的心,似乎被某樣東西所牽動,脣間,似乎還殘留着那抹溫度。
在齊白山閉門修煉了十六年的凌冰,終於感受到了那種屬於年輕的不安份的情感,悸動。
看着臺上的葉炎,凌冰淡淡地露出笑容,此刻,她感到一種滿足,似乎就這樣遠遠地望着他,對於自己,已經足夠。
此時的葉炎自然不會知道凌冰心中的感受,一絲不敢懈怠地看着對面的李巖,葉炎告訴自己,這一場,絕不能輸,並不是爲了晉級成爲三十強,或者說也不算是爲了爲外院爭一口氣。
而是因爲冥冥之中,葉炎感覺在遠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看着自己,他想要用一場勝利,去回饋那雙關切的眼神。
“李師兄,得罪了!”
修爲相同,葉炎在心理上絕不吃虧,也不等李巖發起進攻,手中鏽劍緊握,口訣默唸,向着李巖飛奔而去,所掠之處,塵土飛揚,頗有仙俠之氣。
李岩心中暗歎一聲:好快!也不遲疑,比身子還大的鐵錘在身前掄出一個半圓,隔了老遠,葉炎心中一驚,只覺一陣強風撲面而來,可見對方的力氣好生了得!
葉炎心知修仙者之間的比試皆是純粹的功法與法訣的碰撞,所以毫無保留,將自己生平所學的法訣皆是念了個遍,頓時仙氣大盛。
或許是葉炎的狀態達到了極點,就連葉炎手中的鏽劍也是跟着發生了變化,此時臺下的鬨笑聲漸漸褪去,不知爲何,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盯着葉炎手中的怪劍,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此時,那把漆黑,醜陋的鏽劍,正散發出一陣耀眼的紅色光芒,如同附着了熾熱的焰火,熊熊燃燒,彷彿要將周圍的一切灼燒殆盡。
“血!血!”
一個聲音,帶着飢渴,帶着慾望,在葉炎的心中升起,在鏽劍的紅火之中升騰!
沒錯,劍,和他的主人一樣,渴望鮮血,渴望勝利!
似乎是被劍本身影響,葉炎的神色也一改先前的平淡,反而有些猙獰,恐怖,再一次握起這把鏽劍,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越發清晰,那股熟悉的冰涼襲遍全身,但葉炎卻發現,自己的血液在沸騰,在燃燒。
“吼!”
葉炎壓低了聲音,卻如同猛獸一般。
臺下所有人都不禁問自己,這個人真的只是一個外院弟子,看那陣勢,彷彿凌駕一切!
李巖顯然也沒想到葉炎一上來便如此強勢。
“哼,裝神弄鬼!”
李巖再怎麼說也是內院精英,豈能就此退縮,手指輕顫,鐵錘猛地旋轉,在空中虛錘了一記,然而那鐵錘如同重重地砸在了空氣之上,竟是發出沉悶的“咚!”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聲音傳入葉炎耳中,葉炎只覺心神一震,步伐驟減,立即十指結印,口唸靜心咒,驅散餘音。
就連看臺之下,也不免有些心智不堅者被這錘音砸地左搖右晃。
稍稍穩定了身形,葉炎心中暗歎,內院弟子果然不容小覷,然而這時李巖卻抓住了時機,手握法訣,暴喝了一聲:
“縛!”
葉炎胸前閃過一道金光,光影形成一個符印,葉炎瞬時間竟是動彈不得。
葉炎額頭滲出滴滴汗珠,暗道不妙,不知何時,自己竟被對方施了法訣。
“師弟,得罪了!”
藍光璀璨,李巖手中大錘舉足若輕,當頭揮下,看者無不長吁,想不到葉炎氣勢如虹,卻如此不堪一擊。
葉炎眉頭一皺,絲毫不畏懼,手中鏽劍飄至半空,護在身前。
“鐺!”
一聲巨響闢天裂地,觀者無不變色,陣陣餘音在齊白山頂回蕩,煙塵過後,卻見葉炎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那裡,只是身下臺面竟是陷下去了些許,可見這一錘的威力強悍如斯。
而仙器相撞,葉炎與李巖的身體都是向後彈去。
葉炎此時頭髮披散,體內餘震繚繞,只怕是傷及了脾臟。
李巖也是好不到哪裡去,先前葉炎將全身功力注入鏽劍,反彈之力可想而知,何況鏽劍來歷非凡,李巖觸碰到它的剎那,就有一股寒意襲遍全身,頓時心緒大亂,體內氣息也是紊亂不已。
“錚!”
又是一聲吶喊,惡魔般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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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灌注全身,那一瞬,葉炎只感覺到一片肅殺意。
神色肅然,葉炎看着對面的李巖正口唸靜心咒,驅散着體內的氣息。
那道詭異的猩紅,緩緩轉身,帶着一聲長嘯,葉炎揮着長劍,就像先前李巖砸向他一般,反擊。
“喝!”
一藍一紅,在空中相互輝映,不相上下。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那個少年,嘴角劃過詭異的弧度,全身沐浴在紅色的光輝之中,如同浴血的惡魔,露出猙獰的魔爪。
誰也沒有想到,剛剛被嘲笑的那個少年,此時立於空中,強悍如斯!
劍柄慢慢地,慢慢地,離開了葉炎的手心,揮了下去。
砰!
只見李巖如同斷線風箏,倒飛下了擂臺,手中的鐵錘也不知去向,怔怔地驚恐地望着葉炎,不甘,屈辱。
“我。。。我敗了。”
我贏了!?對,我贏了!
葉炎只覺天地都在旋轉,剛纔那一劍已經消耗了太多真氣,握着鏽劍的手還在顫抖。
突然,臺下爆發出了一陣歡呼,無論是外院弟子,還是內院弟子,無不被葉炎剛纔的氣勢所折服。
無意間,葉炎瞥到,一個身影,在人海的末端,正凝望着自己,怔怔地看着那張冰雪消融的容顏,葉炎笑了,是一種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