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譽看着白明溪被蛟龍擊入了湖底,方想去救,卻被鍾子矜叫住:“白明溪有殷珩去找,你放心便是。這蛟龍獸妖力強勁,若是此刻離了你只怕我們合起來也不是它的對手。”
他皺了皺眉宇,深深望了昏暗的深湖下一眼,又聽着鍾子矜道:“我不能制住蛟龍太久,現下要儘快重組五行束縛陣,好讓這蛟龍獸動彈不得。”
蛟龍獸方纔用盡力氣掙脫了被巨劍釘住的尾翼,但它尾翼重創流血不止,而且水宮的弟子並未停止對他的攻擊,讓它悲鳴的哀聲不斷。
而且蘇譽將方纔的一幕看在眼裡,若不是蛟龍及時掙脫巨劍將白明溪打入湖底,否則被殷珩貫穿的就是白明溪。
殷珩的脾氣他知道,平日就蠻橫無理,她若是不待見誰定不會給什麼好臉色看,卻沒想到她竟能對白明溪作出如此過分的事情來,如今也不知被打落下湖的那個少女是否安然無恙。
看着在湖中扭動着身體的蛟龍獸,蘇譽遲遲未動手重組五行束縛陣,這樣鍾子矜有些着急,因爲僅僅憑她一人之力無法制服這隻靈獸。
好在這時殷珩從深湖中返回,揮手凝訣將支離破碎的束縛陣重新建立了起來。
蛟龍獸身下驀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八卦五行之陣,微光一閃,陣中竄出無數條鎖鏈將蛟龍獸牢牢地扣住。
蘇譽見她隻身回返,身後卻不見白明溪,他眉宇緊蹙,擔心白明溪出事,正要開口詢問時,湖中忽然溫度驟降,巖壁上竟然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衆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五行束縛陣中的鎖鏈上附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水中有幾道劍光閃光,原本結實牢固的鎖鏈卻被斬斷,且碎不成形。
鍾子矜眉宇一皺,警惕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敢在洞庭水宮外放肆?還不趕快現形!”
湖中有一粒冰霜飄來,在水中迅速凝聚成一具人形冰雕,最後冰雕變成了青霓真人的模樣,她淡淡地望了鍾子矜一眼,那眼神極其冰冷而充滿威嚴,忽然有隔空傳音道:“洞庭湖本是清修之地,你們的殺戮之心未免太重。”
幾個真人膝下的弟子看見青霓真人現身,紛紛跪下,恭謹道:“弟子拜見青霓師叔。”
青霓望着垂躺在湖中的蛟龍獸,她拂了拂衣袖,蛟龍身上鮮血不止的幾處傷口均被凝上了一層冰迅速止住了涔涔紅血。她再揮衣袖,湖中竟憑空出現幾丈紗布將蛟龍獸包住,悠緩地沉入了洞庭湖底。
青霓道:“人貴有好生之德,六界衆生豈能隨便殺之虐之。何況蛟龍本是我水宮的聖獸,豈能讓你們如此虐殺?鍾子矜,你且領着你的師弟師妹回掌門那裡去領罰吧。”
話音方落,青霓的人形冰雕竟碎裂成片消失在了湖中。
鍾子矜看着蛟龍獸被青霓真人救走也不敢有一絲的不甘心,拉過殷珩問道:“被蛟龍打入湖底的白明溪呢?”
殷珩撇嘴道:“我怎麼曉得。我下湖去找她,她卻引來一羣靈獸襲擊我。趁着我與靈獸搏鬥時,她自己反而先跑了!”
鍾子矜瞭解殷珩多些,知道這小妮子的話多是真假參半。只是看見青霓真人現身於此,讓她震驚不小。這個神秘的師叔在湖底閉關十多年,一向不理會水宮中的事情,如今竟莫名現身。
她想,莫不是白明溪闖入了湖底的十層見到了青霓真人?
而她這猜測確實是真的,當她領着衆師弟師妹回到水宮中立刻被掌門喚去。衆人被罰入反思淵面壁思過三日,且除此之外便是看見師祖制的排位上青霓真人門下多了一個刻有“白明溪”三個字的牌子。
衆弟子散去,青川真人抱着手臂沉思道:“果真是個稀罕物,甄選結束左右也不過一個多月,這白明溪竟然成功闖入了十層湖底見到了青霓師姐麼?當真是水宮百年一遇的奇才。”
掌門青木真人望着師祖制上的牌位,感慨道:“若是如此,便再好不過,望她日後能將我洞庭水宮發揚光大吧……”
青霓真人施法解決了湖上的事情,回過頭去竟看見白明溪醒了過來,方纔她明明唸了清心訣讓她熟睡,不想這個少女竟破了她的術法。
白明溪四下看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牀上,輕輕一動,傷痛牽動全身便讓她的神智一下清明瞭過來,驚道:“那隻蛟龍……”
青霓看了看她,道:“那隻蛟龍如今已在外面無恙,你大可放心了。”
白明溪支起身體,也不管身上的傷痛,便衝出房外看了一眼,那隻金白色的蛟龍此刻蜷縮着身體睡在珊瑚叢裡。白明溪過去摸了摸它巨大的眼睛,那睛目在眼皮裡轉了一下微微睜開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沉沉地合上陷入了沉睡。
她忽然落下一滴淚來,走到青霓面前跪了下來磕頭道:“謝師父救了蛟龍一命。”
青霓若有所思地靜靜望着匍匐在她腳邊的少女,她看着白明溪好一會兒然後說:“你既然來到了十層湖底見到了我,我定會信守承諾收你爲徒。”她讓白明溪起身,然後說,“但在此之前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白明溪道:“師父請問。”
青霓將她帶回殿宇中,問道:“爲何修道?”
白明溪面對這個問題忽然有一絲的猶豫。她修煉只因想改善她的體質,但她特殊的體質始終是一個秘密,不知是否該告訴青霓真人,若是說了青霓真人是否會相信?左右思量了一番,便道:“弟子的養父西去,村中人不待見我。因此弟子只能背井離鄉,路上遇到一個仙子爲我指點迷津,她說我有仙緣便將我送到了水宮來。”
青霓默不作聲地沉默了許久,白明溪低着頭卻看不見她的表情,良久過後聽見青霓問道:“你叫什麼?”
白明溪答:“弟子姓白,喚爲明溪。”
“……白明溪……”緣起緣滅,往生輪迴,不知是天意如此,還是人意如此。青霓又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深思中,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往後你便是我的徒兒,我自會傾盡所能來教授於你。”
白明溪聽到青霓這麼說,心中高興急忙跪下拜師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三拜。”
青霓受了她三拜,讓她起來道:“你我雖爲師徒,日後也不必拘在師徒之禮上。如今你重傷於身,先養好了傷才能專於修煉。房裡有些清心丸,你吃下好好睡一覺,將傷養好我們再說。”
“是,徒兒聽命。”白明溪說着便走回房中去了,只是她卻不知青霓真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不離手的水劍上。
那柄碧色長劍雖是鏽跡斑斑卻也抑制不住鋒芒。
青霓半垂着眸子讓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深湖中環境幽靜,只是有時候靜得都聽不到自己的心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