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史夕顏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被自己寵了二十年的女兒指着鼻子罵無恥。

半夜子時,萬籟俱寂之時,史夕顏卻被史嵐吵醒,本以爲有什麼急事,趕緊披上衣服過來開門,卻被赤紅着雙目的史嵐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無恥!”

史夕顏一愣,隨即便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於是板起臉孔喝道:“大半夜的,胡鬧!來人,快將小姐扶去歇息!”

有下人走過來欲攙扶史嵐,卻被史嵐猛地甩開,歪歪倒倒地踏進史夕顏的房間,她爹阮坤也剛好披了衣服自裡間出來。

“嵐兒,這是怎麼了?”阮坤關切地問道,上前欲探史嵐的額頭,也被她嫌惡地甩開。

阮乾和阮忠聽到動靜也都披了衣衫過來。

史夕顏見史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走的,便摒退了下人,關上房門,坐到她家主的首位,皺着眉頭不悅道:“說吧,到底是何事?”

她忘不了剛開門一瞬間,史嵐盯着她看的眼神,她的女兒,她一眼便能讀懂她的情緒,那眼神中分明包含着憤怒、諷刺、懼怕以及濃濃的悲哀,還有那從牙縫間磨出的一句“無恥”聽得她心驚。

史嵐直接將一本書摔在她的面前,她本想甩上史夕顏的臉,但不能,那畢竟是她親孃。

“娘!”史嵐開口,笑得諷刺,“我也是個傻的,莫大溪明明就一直都不曾給我回信,我居然還相信你的鬼話!你不是跟我說,這話本子是莫大溪親自讓你幫忙編成冊,她不想出名,是以冠上我的名拿出來賣,事後她可以得六成利嗎?我想問你,人都死了,那六成利你送到哪裡去了?”

史夕顏的眼皮突突跳着,用力拍向桌面:“放肆!那是她當初在福滿堂寫的話本子,自然歸福滿堂所有,而福滿堂是我們史家的!”

“呵呵,娘,虧你說得出口。”史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忽然衝她嘶聲大吼,“她是我的結拜姐姐啊,是她救了我的命,沒有她我就死了,你爲何不勸那些人住手?爲何?啊?”

阮乾見史嵐如看着仇人一般看着他們,心裡沒來由地慌亂:“嵐兒,當時的情形十分混亂,我們也是束手無策……”

“束手無策?呵!真是好笑,若我被綁在那裡被人點火燒,你們還會束手無策嗎?我們史家再怎麼不濟在流崗鎮也算是有些威望的,明明有能力救莫大溪,你們爲何不救?爲何不救啊?”

史嵐說着,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來到帝京,她雖然仗着家裡有些銀錢混得不算太差,但帝京的有錢人比比皆是,她在這裡什麼都不是,她看透了人情冷暖,早已厭倦了這裡的生活,若非父母期盼着她能夠考取功名,光耀他們史家門楣,若非當初與莫大溪打賭不到三年她便能考個進士出來,她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家人居然比帝京人士更冷情,更勢力,他們對待旁人如何她不管,可莫大溪不一樣,她們結拜過,她救過她的命,她的家人怎能忍心見死不救?

史夕顏被史嵐當面指責心裡也是惱火,她疼寵了二十年的女兒居然是個白眼兒狼,一心向着外人,於是猛地拿過手邊的茶盞摔在地上:“混賬東西!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我們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爲了你好?莫大溪她不是正常人,是妖孽,若是我們當時出手阻止,那些人一準會想到你和她的關係親密,謠言一旦四起,對你的仕途嚴重不利!我們養了你二十年,你能到軒轅書院讀書,你能穿金戴銀過着富足的生活,這些哪樣不是我們賺來的?我們纔是你的親人,竟然比不過一個與你相處不到幾日的莫大溪嗎?”

史嵐咬着脣,泣不成聲,憤恨父母,更憤恨自己,是了,她現下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給的,父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她好,她沒有資格指責他們,可她的良心不能忍受他們可恥的行爲。

現下想想,當初她拿着一錦盒金銀首飾要送與莫大溪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時,莫大溪說得對,那些東西不是她的,是她父母的,她理直氣壯地花着父母的金錢還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她真是蠢透了!

史嵐噗咚一聲跪在地上衝史夕顏和三個爹爹磕了頭,擡起淚眼說道:“娘,大爹,爹,三爹,你們今後保重吧,恕嵐兒不孝,你們就當嵐兒早在數月前死了吧!”說完,史嵐便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阮乾三兄弟一見史嵐走了,急忙哭喊着追出去:“嵐兒,你莫要衝動啊,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啊?嵐兒,你回來啊……”

史夕顏也是被史嵐氣壞了,大吼一聲:“不許喊她,讓她走,有種就別再回這個家!”

史嵐聽到史夕顏的吼聲,自嘲地笑了笑,但腳步不停,直至沒入夜色中。

史夕顏和她的三個相公萬萬沒想到,史嵐這一走真的沒再回來,等他們意識到事態嚴重時,四處派人去尋史嵐,而史嵐卻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蹤跡。

陸府的主宅內。

趙琰天白日裡被莫黛氣得暈厥過去,回到陸府後心有不甘,照着杯盤瓷器什麼的一通亂摔,摔得滿地狼藉。

陸筠見了皺起眉頭,但也沒說什麼,直讓一名小廝進房收拾。

小廝一邊收拾,趙琰天一邊繼續摔,小廝嚇得朝一旁躲閃,卻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花架,一盆景落在地上被摔爛,小廝嚇得魂兒都沒了,趕緊跪地求饒。陸筠呵斥了小廝幾句讓他出去領五板子,可趙琰天尚在氣頭上,正愁沒有發泄對象,居然直接讓人將那小廝拖下去杖斃。

聽着那小廝的慘叫,最後嚥氣美聲,趙琰天心裡的氣稍微消了一些,只是對莫黛的恨卻怎麼也消不了。

陸筠扶着他坐到軟榻上半躺着,一邊替他順着髮絲,一邊勸道:“琰天,大夫不是說了嗎?輕易莫動氣,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

趙琰天不說話,一雙美眸陰鷙嚇人,良久,他忽然抓住陸筠的手說道:“妻主,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否則我胸口的悶氣難消,病永遠也好不了!”

陸筠望着趙琰天蒼白的臉,心疼地以額抵着他的額頭,問道:“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答應你!”

“妻主,你待我真好!”趙琰天伸手撫摸陸筠的面龐,眼裡有了幾分柔情。

陸筠深情地說道:“我盼着你的身體早日恢復,屆時咱們要個孩子!”

趙琰天笑着點點頭,陸筠的寵溺讓他心裡好受了些,但他向來要強,除了莫黛和沐千澈,他還沒在誰那裡受過氣。

“妻主,你早前說要拿下按摩館的專利權,這事是否受到了阻礙?”趙琰天問。

“沒錯,風王爺之前一度受到聖上壓制,我不好拿這件事去煩她,而今那莫黛又有了你姐姐和孃的庇護,這事怕是辦不成!”陸筠皺眉說道。

“罷了,我早料到了!不過,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這回便是那個女人有娘和姐姐的庇護也行不通!我定然要讓她身敗名裂,苦不堪言!”

“哦?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陸筠驚訝地望着自信滿滿的趙琰天,而趙琰天則是勾起一抹陰森的笑,附在陸筠的耳畔小聲嘀咕了幾句。

陸筠一聽,眉頭立時皺起:“這……可行嗎?”

“可行,當今聖上最痛恨這種人!”

陸筠仍舊皺着眉,心裡沒底,總感覺趙琰天這回是在棋行險招。

翌日,莫黛醒來,發現自己依偎在穹清的懷裡,穹清的裡衣穿得好好的,而她,呃……

莫黛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想,她才一動,穹清便睜開了眼:“醒了?”穹清出聲,嗓音帶着剛睡醒的慵懶微啞,配上他仙人一般的絕美脫俗的容顏,有種誘人墮落的禁忌之感。

“嗯。”莫黛點頭,看着自己沒穿衣服,她不大自然地問道,“穹清,我昨晚有沒有發酒瘋?”

“沒有。”穹清觀察着莫黛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心裡覺得有趣,“不過……”

莫黛一驚,還有轉折嗎?

穹清不由地笑出聲,經過昨晚,他覺得自己與莫黛之間越發親近了:“你一直喊我哥哥,還讓我……”

莫黛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她酒醉後究竟都做了些什麼,沒有太失禮吧?

穹清伸手拍了拍莫黛僵直的背,本意是安撫她讓她放鬆,卻不想掌下的溫滑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莫黛由繃緊神經的狀態,漸漸臉紅起來,她想提醒穹清,他的手越界了。

穹清很快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也唰地一下紅了:“對,對不起。”心裡一急,便開始道歉。

莫黛故作鎮靜地笑道:“我們是妻夫啊,這,很正常。”是的,很正常!

莫黛不敢再做停留,起身準備衣服,然,她在自己那堆衣服裡翻了半天也沒看到內衣,正納悶着,穹清將內衣遞給她:“是在找這個嗎?”

莫黛接過內衣,訕訕地笑了笑,多了句嘴:“你在哪兒找到的?”

“昨晚你讓我幫你脫的,因爲覺得新奇便多看了幾眼,後來不知不覺睡着了,剛纔在被窩裡發現的。”

穹清倒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只是莫黛卻窘得想死,也不急着穿衣服了,直接將臉埋進穹清的懷裡悶聲道:“我一直對自己的酒品有信心,卻沒想到自己也會發酒瘋,輸掉一文錢是小,我昨晚沒嚇到你吧?你是不是對我失望了?”

穹清趁勢摟緊莫黛,嗅着她發間的馨香,心裡甚是充實滿足:“吃驚倒是有一些,不過我沒有失望,其實你喝醉後甚是乖巧,也甚惹人憐愛!”

“真的?”

“嗯。”

莫黛擡起臉笑了:“今日,我們再去看看孩子們,同他們道別,然後去谷底一趟如何?”

“好。”穹清笑道。

早飯後,莫黛和穹清去了收容院。

讓她覺得欣慰的是,趙英姿隨後也去了收容院,帶了兩名護衛,兩名負責教孩子們刺繡和廚藝的中年男子,並十來匹中等質料的細布和綢布。

兩名護衛和兩名教習刺繡廚藝的中年男子的月錢由宰相府支付,他們每月去宰相府管家那裡領錢即可。除此之外,趙英姿又送了一塊腰牌給於貴,讓他每月到錢莊領取定額銀錢三十兩,若是不夠用,可以向錢莊掌櫃的反應。

於貴和孩子們感動萬分,直接朝趙英姿跪下了。

莫黛衝趙英姿豎起大拇指,讚道:“趙大善人威武!”

趙英姿一拂額前劉海,邪笑道:“那是!”

趙英姿辦事甚妥帖,莫黛沒什麼好補充的,便與孩子們道別準備回去。

於貴拉着莫黛到一旁說道:“莫姑娘,真是太感謝你了,塵師父若是曉得了,也會高興的,長久以來,都是塵師父帶回來的積蓄養着這些孩子,塵師父是個大善人,莫姑娘也是個大善人,還有那位趙大人也是!”

莫黛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並未做什麼,都是趙英姿做的。莫黛有些好奇塵的去向,便問道:“師父去哪兒了?何時回來?”

於貴搖搖頭:“不曉得他去哪裡了,他說過多則一年,少則兩月便會回來,不過他的保證通常都不能兌現!”

莫黛笑了笑,她想也是,塵那個人挺古怪的,否則他當年怎會去亂葬崗,又怎會機緣巧合救下沐千澈?

莫黛一行人走後,一個七八歲大的男童望着駛離的馬車,不由地自言自語道:“師父這回果然沒騙我們……”

馬車內,莫黛發現穹清蹙着眉頭,情緒低落,於是問道:“穹清,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穹清搖頭:“我想幫那些孩子,可不知從何做起。”

“這好辦,咱們多賺些錢來資助他們。”

一聽這話穹清的臉再次垮下來:“可我什麼都不會……”

見穹清如此自鄙,莫黛和趙英姿不由地面面相覷,趙英姿撇撇嘴,無聲地斥責莫黛:你居然讓皇子殿下感到自卑,你是怎麼當人妻主的?

莫黛的嘴角扯了扯,白了趙英姿一眼,而後笑着對穹清道:“誰說你什麼都不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隨便哪一樣都能賺錢!”

穹清一聽,眼神一亮,一臉期待地望着莫黛,希望她說說“隨便哪一樣都能賺錢”是如何賺的。

趙英姿也表示甚好奇。

莫黛便說可以考慮開設一間貴夫交流會館,專門招待那些大戶人家的貴夫,穹清便可通過琴棋書畫與他們交流,其間的茶水點心價格定得昂貴些,還可順便向他們推銷服飾、首飾等產品,這樣就可以與那些成衣鋪首飾鋪等簽訂協議,拿提成。

莫黛只簡單說了個大概,但穹清卻好似找到了方向一般,整個人都開朗起來,而趙英姿也不由地暗暗衝莫黛豎起大拇指。

“何時離開帝京?”趙英姿問。

“吃了午飯就僱車離開。”

“嘖,這麼急?”

“早些回去,免得家人擔心。”

“嘁,重色輕友!”

“彼此彼此。”

常言道,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莫黛本打算回仙來居吃個午飯,到街上買些土產,然後去帝宮,將那兩粒養顏美肌丸送到女皇穹嵐月手裡,再去谷底摘些水果回家。然,他們的馬車剛到仙來居便被一羣皇家侍衛包圍了。

莫黛毫無預警地被關進了天牢,穹清死活不願與莫黛分開卻因穹嵐月的一句“你若不想她的家人因你而死你便呆在這裡”而絕望地不敢再反抗。

莫黛倒是平靜得很,笑着對穹清道:“穹清,不用難過,聖上是英明神武的聖上,她絕對不會濫殺無辜的,放心吧,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很快就會出去,你先在宮裡好生養着,千萬別跟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

穹嵐月聽到莫黛的話,心裡的火愈盛,冷聲命令道:“堵住她的嘴!”

於是莫黛說不出話來,被點了啞穴的滋味果然不好受,莫黛只能嘆口氣坐到堆了一牀破被褥的木榻上。

加上這次,雖然只見過穹嵐月兩次面,但莫黛直覺認爲穹嵐月不是個昏君,不會言而無信,她說成全她和穹清就一定會成全,爲何又突然將她抓起來?

莫黛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趙英姿好不容易進來見她時,她才明白是陸筠和趙琰天搞的鬼。

陸筠居然告御狀,說她搶了她自小定親的未婚夫沐千澈,而且還有穹嵐風王爺撐腰。

據趙英姿說,穹嵐風之所以將此事鬧大,是想借機打壓宰相趙武娘和趙英姿的勢力,因爲穹嵐風瞭解到趙英姿與莫黛的關係親厚,不管有的沒的,捕風捉影一番便能安個不小的罪名。

另一方面,女皇穹嵐月是極其厭惡此種強搶良家夫的不道德行爲的,不過,倘若莫黛沒有與穹清搭上關係的話,穹嵐月或許也不屑審理此案。奈何,此事事關她兒子的終生大事,她不得不重視。本來心裡就對莫黛有牴觸,再加之這一條,莫黛在她的眼裡就是一徹頭徹尾的女騙子,大混球,不道德貨色。

莫黛聽了趙英姿的分析,頓覺無語,忽然想起了什麼:“若是我沒記錯的話,穹嵐風王爺不是你側夫穹霧的娘嗎?好歹算是你岳母吧!”

趙英姿諷刺地勾起嘴角:“是啊,不過她根本不重視穹霧,或許早就忘了穹霧是她兒子了!”

莫黛盯着趙英姿看了看,有些同情她,也有些同情穹霧,這些皇家和高官之間的內幕,她永遠不懂,也不想懂。

“對了,聖上已經給萬嫣去密信了,過不了多久,你家神醫相公便會到帝京了,開心吧?”趙英姿笑得惡劣。

莫黛抽了抽嘴角:“開心,開心極了!趙大人,看你表現的時候到了!”

趙英姿咧開一口白牙:“遵命,我的主人,小的甘願爲你肝腦塗地,不死不休!”

“呸,濫用成語!”

“我走了,你保重,這些侍衛都他爹的是聖上身邊的人,我賄賂不了,你只能暫時忍受幾日了,飯食不好也要吃,身體要緊!”

趙英姿離開天牢,莫黛立時又被點了啞穴。

天牢內陰冷潮溼,莫黛便在牢內來來回回地走動。不能說話其實她並不覺得難熬,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回女皇怕是將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翻出來了,而她的一家人怕是也會被全部押到帝京來。

莫黛想到莫無雲、蕭笙和石墨三個懷有身孕,一路顛簸,身體不曉得能不能吃得消?還有三個孩子,他們會不會害怕?她本是到帝京來解決問題的,結果卻製造了問題出來,還連累到一家人。

莫黛在天牢內呆了十多日終於被侍衛帶到刑堂內審問。

莫黛發現沐千澈已經被帶到了,莫黛看向他時,他一臉愧疚地望着她,好似在說都是因爲他才連累了她。

陸筠和趙琰天也在。

負責審問的是刑部尚書呂虹,四十來歲,看長相便知是個嚴肅刻板之人。

呂虹其實對這個搶男人案子深感無語,但聖上重視,且在密室內旁聽,她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審。

陸筠和趙琰天呈上了當初陸筠與沐千澈兒時定親的信物,以及陸筠的祖母陸槐的親筆信件,由此證明沐千澈是陸筠的未婚夫。

沐千澈看着陸筠和趙琰天氣得渾身發抖,就連呂虹問他問題他都沒聽到。

莫黛擔憂地望着沐千澈。

“沐千澈,本官問你,陸筠所講是否屬實?”呂虹又問了一遍。

沐千澈攥緊拳頭又鬆開,反反覆覆了好幾次,才道:“屬實。”

“既然屬實,你們便是未婚妻夫關係,婚姻爲解除,你便同莫黛成親,這是有違我大月律法的!”呂虹嚴厲地注視着沐千澈,“是不是莫黛強行要與你成親的?”

莫黛的嘴角狠狠一抽,來了,這是想治她個強搶良家夫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