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蹊是被噩夢給驚醒的。
猛地坐了起來,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給抓住了般,疼得不行。
蘇言蹊艱難地探出身子,想去抽屜裡翻找藥,才抓住藥瓶,一個不慎,他直接就從牀上掉了下來!
好疼,疼到窒息……
因爲實在是太疼,蘇言蹊都沒有力氣去打開藥瓶,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蓋子給打開。
卻因爲手一抖,一瓶藥全散在了地上。
蘇言蹊疼得沒力氣了,蜷縮在地上,緊緊地咬着下脣,哪怕下脣都被他給咬破了,也完全無法分散心臟的疼痛。
在意識疼得漸漸迷糊之時,他的口中只重複着一個人的名字:“東晁,東晁……”
清晨。
保姆來打掃房間,在外面敲門,“蘇二少爺?蘇二少爺?”
敲了好一會兒的門,也沒有人開門。
保姆意識到不對勁,趕忙去找備用的鑰匙,一開門,就瞧見蘇言蹊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如紙。
蘇言蹊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五歲那年。
席東晁逃課過來找他,說要帶他去大冒險。
因爲從小,家裡人就對蘇言蹊過分保護,所以蘇言蹊從來沒有玩過什麼大冒險,二話不說,就跟着席東晁偷偷溜出去了。
席東晁拉着他的手,帶着他爬山。
彼時,蘇言蹊只有五歲,而席東晁也不過是七歲。
只是席東晁在三歲的時候,就被他老爹扔到了軍營裡,這體格和蘇言蹊自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爬到一半,蘇言蹊就爬不動了,“東晁,我們還要爬多久呀,我爬不動了。”
席東晁二話沒說,就蹲了下來,“我揹你。”
“不行,這樣你也會走不動的。”
席東晁笑得亮出大板牙:“沒事,我有的是力氣,快上來吧。”
於是乎,蘇言蹊就爬上了席東晁的背,席東晁揹着他往山上爬,“東晁,你到底要帶我去看什麼東西啊?”
“很神奇的東西,我保證你會喜歡。”
席東晁的背很寬廣,趴在他的背上,搖搖晃晃間,蘇言蹊就累得睡着了。
直到,一陣雷聲,把蘇言蹊給驚醒。
豆大的雨,傾盆而下,席東晁趕忙揹着蘇言蹊往前跑。
幸虧他們的運氣不算很差,找到了一個小洞穴,剛好可以藏下他們兩個人。
“雨下得好大,我們還能回去嗎?”
蘇言蹊縮成一團,望着外面的瓢潑大雨,開始害怕起來。
席東晁看他的小身子在發抖,二話不說,就把外衣脫了下來,蓋在他的身上。
“放心,有我在,不管多遠的路,我都能帶你回家。”
外頭電閃雷鳴,一聲比一聲大,蘇言蹊的小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雖然很害怕,但他卻只是緊緊咬着下脣,不發出半點聲響來。
席東晁靠過去,雙手繞到他的背後,捂住了他的耳朵,“聽不見,就不會害怕了。”
蘇言蹊揚起微笑,“和東晁在一起,我不害怕。”
外面的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兩個小身子緊緊地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在雷不再打了之後,蘇言蹊又開始犯困起來,眼皮子上下打架。
小腦袋前前後後地一搖一晃,像是不倒翁。
席東晁笑了,將他的腦袋挪到自己的肩上,讓他靠着睡,可以舒服些。
這一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
蘇言蹊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睛,揉着眼角,發現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但是天完全黑了下來,根本就看不清路。
“東晁,我們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席東晁心裡其實也沒底,但表面上還是要裝得非常淡定的樣子:“不會的,就是現在天黑了,山路不好走,等天亮了,我們就回去。”
“可是我好餓……”
說着,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我之前跟我爸去叢林執行任務的時候,餓了就摘果子吃,我爸還會打兔子肉,烤起來,可好吃了呢。”
一面說着,席東晁從洞穴裡出來,朝蘇言蹊伸出了手,“走言蹊,我帶你去找好吃的。”
山裡別的沒有,但野果子卻是不少。
席東晁看中了一棵野果子樹,別看他只有七歲,但他爬樹的本事可大了。
三五下的,就爬到了樹梢上。
蘇言蹊在樹下,仰着脖子,一臉擔心地看着他。
沒一會兒,席東晁就抱着一堆的野果子,從樹上下來。
拿了一顆,在身上擦了擦,遞給蘇言蹊,“給,嚐嚐好不好吃。”
蘇言蹊有些猶豫地接了過去,咬了一口,發現竟然意外地甜。
“很好吃吧?”
蘇言蹊連着吃了好幾個,笑着點點頭:“好吃,真好吃。”
“言蹊你看,是螢火蟲!”
順着席東晁所指的方向,蘇言蹊就看到了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就和天上的繁星一樣。
一閃一爍,閃得讓人挪不開眼。
席東晁伸手一抓,“言蹊,把手伸出來。”
蘇言蹊立馬伸出小手,席東晁將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一放開,就有五六隻螢火蟲從他的手心飛了起來。
“東晁,你說的神奇的東西,就是這個嗎?”
席東晁抓抓後腦勺,其實他之前,完全是騙蘇言蹊的。
他今天過來,完全只是想要抓只松鼠,拿回去當寵物的。
哪知松鼠沒抓到,就被大雨給困住了。
但席大少爺哪兒肯掉面子,臉不紅心不跳地就回着:“對呀,好看吧?”
“嗯,真好看!”
席東晁覺得,蘇言蹊真單純,太好騙了。
因爲天黑,無法下山,所以他們又只能返回洞穴。
一起窩在裡頭,度過了一個晚上。
“言蹊言蹊,快看,是太陽!”
蘇言蹊被驚醒,揉着眼角,一擡頭,就看到,席東晁在洞口一蹦一跳的。
清晨第一縷灑進來的陽光,照在席東晁的身上,這一刻,亮得有些晃眼。
蘇言蹊起身來,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就向前栽了過去。
幸而席東晁反應夠快,及時扶住了他,“言蹊你怎麼了?”
“我覺得……有點兒頭暈。”
聞言,席東晁立馬就摸上了他的額頭。
發現果然有點兒燙手。
蘇言蹊是早產,所以打小身體就不好。
跟着他在山洞裡呆了一晚上,這下是發燒了!
席東晁趕忙把他背起來,“言蹊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