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被我撲到,晴格剛好擦着柱子摔了個四腳朝天,我沒給她喘息的機會,直接一個翻身騎坐在她身上,然後對着她後脖頸一個手起掌落,晴格翻了翻白眼便昏死過去。
自從那次被赫連天關在地牢裡,我差點沒從一個小丫鬟手裡逃出來後,這門劈人的功夫我可是從我哥那裡練得爐火純青了,有幾次拿我哥做實驗,還劈的他暈的一下午找不到北。
許是我動作太快,驚的一衆人沒能反應過來,此刻兩個老媽子纔想起來要按住我,我趕緊就地打了個滾,生怕離晴格太近,兩個老媽子亂中生歹心再把我好不容易救下的晴格給踩死了。
當然我此刻也不會讓她們輕易的將我抓住,我拖的時間越長勝算便越大。
兩個老媽子身手矯健,從上次被她們按住的牢靠程度看來,只要被她們抓到一點衣角,我就沒能耐從她倆手中掙開。
我一轉身便衝到下座的妃子中間,兩個老媽子張牙舞爪的過來,肥大的手指在妃子臉旁穿來穿去,擋住我的妃子只嚇得抱頭大哭,僵着一動不敢動,生怕老媽子的指甲劃花了她的臉。
眼看着老媽子要鑽過來,我又泥鰍般繞到另一個妃子身後,和她們老鷹抓小雞樣的對峙着。
蓉太妃被我驚的花容失色,縮在上首大呼小叫:“快來人,抓住這個小賤人!”
外面又衝進來幾個太監,漸漸將我圍住,我瞪着蓉太妃只恨得牙癢癢,要不是她位居太妃,我此刻非要用刀子抵住她脖頸,看誰還敢上前一步。可惜她的身份畢竟特殊,我可以借她逃過一時,卻逃不過以下犯上的罪名。
如此一來,還是此刻受些皮外傷划算些。
眼看着那些人圍上來,我一把將案上的茶壺茶杯全推到地上,滾燙的茶水濺在我身上燙的我生疼,沒猶豫,我彎腰便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茶壺碎片捏在手裡:“誰敢過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老媽子陰測測的笑着往前走了兩步:“老婆子我皮糙肉厚的,不怕靜妃娘娘割兩刀子,只怕一會兒見了血衝撞了太妃,靜妃娘娘擔不起這罪!”
“那如果是我血濺當場呢,這罪誰來擔!”我不住的往後退,斜眼看過去,身後就是殿門,我或許能跑出去也說不定,
“那便是靜妃娘娘畏罪自殺!”老媽子年紀大了卻也不傻,一聲喝罷便朝我撲過來,我眼看逃不出去,一狠心,我手裡的碎片就直接砍上了抓着我胳膊的手臂上,溫熱的血液濺到我臉上,我非但沒有害怕,還越砍越勇,耳邊慘叫連連,我也不知道手中的碎瓷究竟是砍在了誰身上。
然而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我終究因力竭被她們死死按在地上,手中的碎瓷片也被人奪去,我看着血淋淋的手也不知道上面沾的究竟是誰的血。
“顧君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昭平宮公然行兇……”
“王上駕到!”
我冷笑着看了臉色一變的蓉太妃,林軒啊,林軒,你好歹在我被弄死之前趕來了。
我趁着身後的老媽子跪迎林軒的空蕩裡,猛地掙脫她們的束縛,然後不偏不倚的撲倒在剛進殿的林軒腳下,我趴在地上緩了兩口氣,用用帶血的手往臉上擦了一把才氣息奄奄的擡頭:“王上……您總算來了……”
“君珏你……”
林軒被我嚇的一抖,而後八成是看出來我是裝的了又忍不住嘴角抽抽,宋箏跟着林軒一道來的,她又有眼力價兒,此刻自是第一個衝上來把我抱在懷裡飆演技。
“君珏,你怎麼傷成這樣!太妃娘娘!”宋箏一臉悲憤:“您身爲太妃,怎麼能濫用私刑!”
蓉太妃恨不得把牙咬碎:“宋妃,你莫要血口噴人,明明是她公然行兇……”
宋箏未待她說完便接道:“宋箏沒有看到君珏行兇,宋箏只看到兇器還被那些老媽子握在手裡,她們身上還沾着君珏的血,而君珏此刻正氣息奄奄的躺在宋箏懷裡,在宋箏看來,這纔是鐵證如山的事實!”
說的好,只不過宋箏你的言之鑿鑿我自己聽着都覺得心虛,於是我忙轉移話題,將死之人一樣喚道:“王上……”
我的眼前擋着一縷碎髮,要不是因爲覺得這樣楚楚可憐,我一定忍不住把它撥開或者直接拔掉。而林軒竟然在我喚了他以後,伸手將我從宋箏懷裡接了過去:“有什麼話你說,孤爲你做主。”
我忍不住想發自內心的笑一下,因爲這是我認識林軒這麼久以來,他對我說過的最溫柔的一句話,雖然我明知道是假的。
我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微微側過臉看向躺在一邊的晴格道:“王上,臣妾不知道是誰脅迫晴格污衊我,可那人實在可惡,居然逼迫晴格自願就死,好來個死無對證。臣妾這一身傷就是救晴格時被她們誤傷的……”
我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滑進林軒懷裡,林軒裝模作樣的搖了我一下,我又緩緩的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目光無神道:“王上,臣妾一直滿意晴格是個乖巧的丫頭,此次她遭奸人污衊,險些喪命,臣妾但求王上能看在往日情分上,護得晴格半刻周全,臣妾也自有辦法讓她全盤托出……”
我說完便恰到好處的暈了過去,這一閉眼,我竟真的有些入戲了一樣,頭腦昏沉了起來,只覺得四肢沉重,睡意來襲。意識彌留之際我還聽到林軒讓人將晴格單獨看管起來的話。
蓉太妃,我此次就看你是怎麼自取滅亡的!
耳邊嗡嗡的響,我只覺得一陣翻江倒海,就好像我現在是一顆躺在簸箕裡的豆子一樣被不停的搖來搖去。
皺眉頗不滿意的睜開眼睛,一張放大了幾倍的臉龐就挨着我鼻尖,我嗖的把眼睛睜的極大,林軒瞥了撇嘴角把他的臉移開。
手上連綿不絕的傳來痛意,我歪頭,一個御醫正在我包成糉子一樣的手上打蝴蝶結。
“幸得靜妃娘娘的傷口不深,只需注意不要沾到水,飲食清淡,不日便可痊癒。”御醫揹着藥箱出去了。
我支着身子坐起,林軒看向我壞笑:“裝的還挺像,你這一覺讓孤等了兩個時辰。”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看了看林軒我訕訕笑道:“做戲要做全套的啊!”
“連傷都掛上了,是挺全的……”林軒故意按了按我的廢手,疼的我齜牙咧嘴。
真不是我想自殘,實在是當時我把那塊碎瓷握的太緊,爭鬥之間難免被割傷了手,可我當時竟然一時忘我,沒有察覺出痛意,更傻傻的以爲手上沾的血都是別人的。
“王上,我今天的樣子沒有嚇到你吧?”他會不會因爲我的一張血臉留下心理陰影?不過看他此刻能說會笑的樣子,估計心理素質還是挺好的。
林軒淡淡一笑,竟然露出了他平時沒有的表情,擡手他像是想摸一下我的臉,我卻不自覺的縮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生沒生氣,垂眸收回手他又道:“既然醒了,就別躺着了,宮裡因爲鼠疫已經鬧翻了天,你不是說有辦法讓晴格說實話,那就快證明給孤看,也好了了蓉太妃的一樁心事。”
“哦!”我理好衣服,抱着個傷手跟林軒去昭平殿。一路上因爲鼠疫的事情空氣中還散發着灼燒的臭味,灰頭土臉的宮人來去匆匆臉上皆蒙着帕子。
雖然不是出自我本心,可畢竟鼠疫的事情是由我一人之私引發的,我不免心中不安,將手中的錦帕揉到變形。
一雙大手蓋在了我手上,擡頭,林軒又看向了前方。
人生就像一條被霧掩埋的直路,一直向前走可能會碰破頭,也可能踩着或親友或仇敵的屍體走過,而且不論你願不願意,你都沒有岔路可以選擇。就算有天你後悔了,想走回頭路,卻發現原來你每走一步路後面就會塌一步,當你轉身的那一刻,或許你就已經沒有立足之處了。
晴格被林軒單獨關在一個房間,爲了防止她自殺還特意給她捆了手腳,塞了嘴巴,另外還派了兩個侍衛看守。
我們來之前,林軒已經派人請了蓉太妃以及一衆妃子,此刻她們正坐在珠簾後聽案。
我站在林軒身邊,看着毫無生氣的晴格被人拖上來時,我着實捏了把冷汗,她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態我真不知道我那套法子對她還管不管用。
“晴格,此刻王上在這裡,你有什麼冤屈還是如實招來,說不定還能戴罪立功。”
林軒看戲一樣摸了摸下巴,看了看一聲不吭的晴格,又一臉促狹的看了看我。
我手心裡開始冒汗:“晴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招了我還會爲你求情!”
“奴婢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靜妃娘娘指使我在惜蘭殿老鼠 ,還望娘娘看在奴婢衷心的份上讓顧大人放了奴婢家人……”晴格眸中一片死寂。
我將拳頭握緊道:“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一袋活蹦亂跳的東西被丟在晴格面前,落地的時候還在吱吱亂叫,晴格終於有了反應,畏懼的往後縮了縮,藏在袖中的手也忍不住抖的厲害。
“你說是我指使你在惜蘭殿放鼠,那你現在就把手伸到這袋子裡抓一隻老鼠給我看,如果你做了,我就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