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在宋箏這裡歇了一夜,第二天還是由她送我回鸞鴛宮,未進宮門便看到一隊人捧着錦盒在我宮裡進進出出,我心下一緊,不知道這又是出了什麼變故。
宋箏拽了個捧盒子的小宮女:“你們往宮裡送的什麼?”說着還把錦盒打開瞧了兩眼。
宮女難爲情的看看我,又看看宋箏,才畏畏縮縮的道:“是王上吩咐送給靜妃娘娘的吃穿用度。”
“不過是送些東西,幹嘛做出一副藏着掖着的樣子。”宋箏將錦盒蓋上,打發小丫鬟去了,又揶揄我道:“怎麼着,恩寵失而復得便慌的一夜難眠?聽說昨夜安蘭若宮裡鬧鼠災,正巧的被王上碰到,還來你宮裡一通鬧?”
我點頭,又搖頭:“可不是我乾的!”其實我不算說謊,老鼠是阿啞抓得,放也是阿啞放的,真的和我沒有關係。
“我倒希望是你乾的,我可最看不慣安蘭若那副做作樣子。”
瞥了立在一旁的阿啞,他也只掃了我一眼,又若無其事的守他的門。
宋箏一馬當先的進了我宮裡,我又看了看阿啞,可他一點表示也不給我。
“娘娘,王上派人送了好多東西來,您還不快和宋妃娘娘去看看!”
我被突然蹦出來的阿雅嚇得半死,她此刻活蹦亂跳,沒瘋沒傻,怎麼會這樣?阿雅不是說幫我處理她嗎?
“娘娘,你老盯着這啞巴看什麼啊?”
我回神又看阿雅,她的表情自然的像昨夜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阿雅,你……昨晚都幹什麼了?”
阿雅一臉奇怪的表情一點也不像裝的:“在房間裡睡覺啊,娘娘問這個做什麼?”
“哦,沒什麼。”我徑自走在前面,難道阿啞一棍子敲的不偏不倚,正好把阿雅給打失憶了?還是昨晚的事於我只是一場夢?
林軒送來的東西滿滿的堆了一桌,大多是些稀罕的綾羅綢緞和珠串玉鐲,宋箏從來看不上眼這些奢華之物,只看小玩意一樣替我一樣樣掀開盒子。
“咦,這件羅裙倒不錯。”宋箏從盒子裡拎起一件水綠色漸變長裙,在我身上比量。
我透過鏡子瞧了兩眼,裙身的水綠色沿着腰際一路變淡,直到裙襬基本已是白色底子,繡着初開的粉色荷瓣。
“又是粉又是綠的好俗氣。”我不是很滿意,宋箏也跟着點頭。
“娘娘有所不知,這綠羅裙是王上聽說娘娘要跳綠腰舞才特地讓御繡坊的人趕出來的,據說綠腰之舞最能顯出女子腰肢柔美,所以若舞的好的話,這羅裙就會像荷塘盛開一樣美呢!”
“這麼稀奇?”我捏着那不怎麼打眼的羅裙,宋箏便道穿上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拖着繁瑣的裙襬從屏風後出來:“這裙子真麻煩,跳起來不踩着纔怪!”
宋箏勸我:“所以你要趕緊熟悉,不然除夕夜摔個狗啃泥可就要貽笑大方了。”
對着鏡子我將水袖甩的灑脫,步履碾轉之間,腰肢扭動,過於複雜的裙襬果然飛了起來,在空氣中起伏不定,綠波中好似朵朵粉蓮燁燁盛開。
“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宋箏拍了拍手:“除夕宴上君珏定能藝壓全場。”
我朝着門縫向外望了一眼,真想單獨跳給他看呢。
“別瞧了,等過了除夕之夜,還怕王上不來嗎?”宋箏怎會明白我心思,又在一邊揶揄。
“宋箏姐,你說我現在算不算重得聖眷?”我沒有從我的語氣裡聽出絲毫喜意。
宋箏珉了口茶,幽幽道:“你要知道我們兩個始終是不一樣的,我可以不靠恩寵,你卻不可以。”
我知道雖然我時常欺騙宋箏,可她心裡跟明鏡似的,我想的什麼都被她看的通透,我有時還在慶幸,幸虧我的對手是華而不實的蓉太妃,若是換做宋箏,我饒是有聖眷在身,也難翻出她的五指山。
有時候我也想問問她,爲什麼要幫我,在這深宮之中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有的便只是永恆的利益。
我一直相信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害一個人,宋箏如今對我好,我只需記着,至於原因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自己告訴我。
“兩位娘娘不好了!”瓊枝從外面急匆匆的趕過來:“瓊枝方纔從惜蘭殿過來,聽說安妃娘娘患了鼠疫,現在整個惜蘭殿都在燒東西滅疫病呢!”
我手中的茶杯一下翻在了桌子上,茶水撒了我一身,宋箏皺眉質疑的看向我,我低頭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