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宮裡和樂融融,玉陽子和景嬛一個輩分高,一個年齡長,但兩人都是位高身尊卻深得進退之道的高明人物,再加上八面玲瓏的玉寒子,長袖善舞的譚金印,一場各懷心思,暗地較勁的兩派會面,卻仿如走親竄友般熱絡,倒也真是難能可貴。
若細究起來,崑崙與峨眉也算得上一對歡喜冤家,這就好比一對嫡親兄弟,既同氣連枝,又針鋒相對,雖然要爲了家產分割掙個頭破血流,但畢竟最終還是要埋到同一個祖墳。是以峨眉論劍一出,崑崙立即還以祭祖大典,而祭祖大典相邀,峨眉也迅速派出了以當代幻波池主和下代峨眉掌門的陣勢應對,然而,無論如何,面子還是要互相捧足的,萬萬不能撕破,因爲一旦撕破,那就不是進退之道,而是你死我活了!
但是要做到面子給足,臉上有光也並不容易。說來尷尬,雖說修真不記歲月,但崑崙派實在太過源遠流長,在修行界中的輩分之高無人可以比肩,能比肩的又都在九九重劫中遭雷劈了,以至於崑崙子弟和同代友好論交,差不多都是高出了一輩,這可着實是有些麻煩。
就比如峨嵋派的景嬛,景嬛雖說鶴髮童顏,但其實乃是和崑崙上清夏太君何雪宜同時出道的人物,和太清明風更是平輩論交,據傳兩人還有一段瓜葛,景嬛如今也是峨嵋派的師祖一輩,更執掌峨嵋幻波池的大權,這樣一位名符其實的前輩高人,即便玉陽子貴爲崑崙掌門,又焉能稱其一聲“師姐”?
好在這個難題今日解決的相當圓滿,景嬛是景長老,玉陽子是玉陽掌門,所以說即便是修真的神仙,頭上頂個職銜也是十分必要。所謂面子,不就是你敬我一丈,我還你一尺嗎!
卻說雙方客套禮畢,分主賓就坐,長輩們有事相商,玉陽子擔心小孩子們無聊,便安排張遠川三人帶着峨嵋六位高足到偏廳吃茶玩耍。
三位崑崙弟子恭敬領命,六位峨嵋弟子也行禮請退,九人你恭我禮地來到偏廳,但一離開長輩的視線,都無一例外地鬆了口氣兒。
峨嵋紫雲宮的葉紫語高弟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十分天真爛漫,立刻拍着胸口說道:“真拘束!這麼多長輩一點都不好玩!我大氣兒都不敢喘呢!比在凝碧崖上還難受!”
她的嫡師兄夏離明顯要穩重許多,連忙輕喝制止:“師妹!別胡說!臨來之前師傅的交代你都忘了?”
葉紫語瞪了他一眼,嘟着嘴兒不樂意:“就你懂事,淨拿師傅來壓人!我看你不也是畏首畏尾得難受?”
夏離輕聲責道:“我是難受,可這話咱們私底下說就好,你怎能當衆說出來呢?”
葉紫語潑辣辣地道:“爲什麼不能說出來?這又不丟人!我看連蘇選師兄也是縮手縮腳的,怎麼就不能說了?蘇師兄你說是不是?”
這對師兄妹還真有些天真不通世事,一番渾話直聽得張遠川裝傻充愣,凌杉搖頭嘆氣,韓賽霏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林芷月和周若寒乾脆就直接翻了個白眼。
葉紫語還在盯着蘇選不放,蘇選老神在在地唔了一聲,端起清月小道士剛剛奉上的香茗品了一口,連連嘆道:“好茶!好茶!這茶和我們峨眉山的可大不相同啊!小師妹,你快也嚐嚐!”
葉紫語沒有喝茶,卻把頭一揚又要說話,蘇選連忙衝坐在他身旁的許清風笑問:“許師兄,不知這是何茶會有這等好滋味?”
誰知許清風竟然充耳不聞,只是雙目放光地盯着葉紫語,輕輕撫掌嘆道:“妙啊!妙啊!似霞草星星兮,清水純純!”
蘇選頓時茫然,張遠川卻到吸一口涼氣,知道許清風這呆子的花癡毛病又發作了,連忙補救道:“許師兄你說錯了!此茶可不是霞草茶,乃是崑崙山雪峰之巔特產的六瓣雪蓮茶,這六瓣雪蓮只在崑崙山脈西南的慕士塔格峰纔有,倒也是稀罕之物呢。”
蘇選做恍然大悟狀,卻又更加茫然:“原來如此!只是霞草茶又是何物?霞草不就是民間俗稱滿天星的野草嗎?難道也可以做茶?”
張遠川大窘,正不知如何答話,許清風卻又回過神兒,直言駁斥蘇選道:“蘇兄,你這可錯了!大錯而特錯!”
蘇選不禁一頭霧水:“還請許師兄指教?”
張遠川大感頭痛,正要插話打斷,許清風早已流利利地說道:“指教不敢!但霞草怎能是野草呢?你看她星星點點,純白爛漫,清新不可方物,就和紫語師妹一般模樣,又豈是野草可比?”
蘇選愣在當場,峨眉幾人都是面面相覷,張遠川和韓賽霏自然是知道許清風的稟性,遠川羞惱地直抓頭髮,而韓大仙子卻在使勁兒抿着櫻桃小嘴偷偷直樂。
許清風還在兀自陶醉,不由對衆人的反應有些不滿:“難道我說的不對?你們怎都不說話?”
衆人俱都緘默,葉紫語卻忽然跳了起來,指着許清風道:“你……你……你侮辱我!”
峨眉諸人深以爲然,雖然蘇選和凌杉都對這小師妹的天真刁蠻無可奈何,林芷月與周若寒更對她的不通世事厭惡透頂,但到底也是自己人,哪能眼睜睜看着她被崑崙的登徒子輕薄?而夏離更是拍案而起,兩眼噴火地惡瞪着許清風。
張遠川見事態不好,連忙起來圓場:“諸位師兄師姐,千萬勿怪!我這師兄天生就這個脾氣,他並沒有惡意,都是誤會,誤會而已!”
葉紫語氣得一雙大眼淚盈盈的,泣訴控道:“你別護着他!他親口所說,我親耳聽到,怎麼會是誤會了?他……他竟說我是滿天星這等遍地都是的雜草!我……我哪裡像雜草了?怎麼也該是朵梅花或者菊花吧?”
峨眉衆人再次面面相覷,張遠川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這次輪到蘇選尷尬地直摸鼻子,只有韓賽霏還在強撐做沒事兒人,只是她的一支青蔥玉手已是捂到了嘴上,以防笑出聲來。
許清風憨氣依舊,皺眉對葉紫語說道:“不好!不好!葉師妹你也太不懂花了,你本是清水出芙蓉的氣質,但你卻比芙蓉要活潑機靈,宛如一條清澈歡騰的小溪,菊花、梅花,一個冷、一個寒,哪象你這般清新可愛?再者說,霞草哪裡不好了?我家的後山坡上就遍是霞草,放眼望去,清純一片,卻又絢麗燦爛,以花喻人,她着實和你相襯!”
葉紫語嘟着嘴想了片刻,忽然破涕爲笑:“這麼說來,你也不是故意要侮辱我!霞草真那麼好看嗎?”
許清風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只要是花兒都好看的,只看你怎麼欣賞了。你要是不信,有機會我帶你到我家裡去瞧瞧!”
葉紫語高興了,一步跳到蘇選身邊把他從座位上趕了起來,她挨着許清風坐下,手託香腮,也是很認真地探討:“那我回頭一定去瞧瞧!只是就沒有比霞草更好的花兒了嗎?”
許清風皺眉苦思:“這個……我還真得好好想想!……咦?你說海棠可好?”
衆人徹底無語,蘇選摸鼻子,張遠川抓頭髮,凌杉呆呆**,林芷月、周若寒再次翻起了白眼,就連韓賽霏都被這瞬息萬變搞得吃驚地張大了小嘴,而葉紫語那個有點缺根筋的師兄夏離也不禁又羞又惱地漲紅了臉,看那樣子,似乎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遠川只覺得被這兩個活寶折騰得一個頭兩個大,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正想說點什麼打破僵局,卻忽然瞥見明風正在偏殿門外探頭探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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