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至死不渝
2015-06-05
滾滾岩漿散發着灼熱的溫度，地下空間的所有人都滿頭大汗。
李月夕仗劍而立，擋在狐妖身前道：“不準動她。”
左能笑道：“蜀山弟子捨身護妖？哈哈，真是笑談，荒誕之極。”
李月夕道：“妖也分善惡，這隻狐妖比你更像人。”
左能道：“如果要你從荀棲雨和狐妖之中選一個，你會選哪個？”
李月夕一怔道：“什麼？”
左能道：“如果你再護着狐妖，我就會稟告教主，讓她殺了荀棲雨，你看如何？”
吳銘道：“你敢打小雨的主意，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的劍劃出一片絢爛的劍圈，淡淡的劍氣向左能籠罩。
左能笑道：“修爲太淺，雕蟲小技罷了。”他袖袍一揮，那劍氣便盡數消散，隨即身軀如幻影一般移至吳銘身前，一指點中其腋下，吳銘悶哼一聲，倒飛出去。
李月夕道：“別動我師弟！”
左能道：“怎麼樣？想通了嗎？”
李月夕道：“我……”
左能趁李月夕猶豫之際，一擡手，狐妖便被吸到他掌中，他一把掐住狐妖的脖子，狐妖頓時痛苦**起來。
李月夕與憶如同時大呼：“不要！”
此刻一直無精打采的白狐猛然雙目大睜，突地飛躍而來，一口咬住了左能掐住狐妖的右臂。
左能吃痛，不得不鬆開狐妖，右臂奮力一甩，白狐被甩飛出去，直接落到了岩漿裡。
那雪白的毛髮一點一點被燒焦，潔白無瑕的身軀逐漸沉入岩漿之中。
就這般消逝了。
除左能之外，所有人都緊盯着這一幕，瞳孔急劇收縮。
死了？
就這樣死了……
她只是想跟她夫君安安穩穩在這裡相守，很難嗎？
她寧願從此修爲寸步不前，只爲夫妻平安，很難嗎？
很難嗎！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
岩漿淹沒白狐的頭顱，能看到它最後的那個眼神。
平靜，祥和。
它的瞳孔裡，只有它的妻子。
它的妻子，瞳孔裡也只有它。
然而現在沒有了，只有那一片灼熱的岩漿。
滾燙滾燙的，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此刻的淚。
滾燙的熱淚如岩漿一般，灼燒着她的臉頰，灼燒着她的心。
她軟倒在地上，怔怔地望着翻滾的岩漿，像瞬間傻了一樣。
像是有陣微風，吹起了她的髮絲，吹起了她的衣角。
雪白雪白的衣角。
就像它的毛髮。
那麼的一塵不染。
那麼的潔白無瑕。
那麼的悽婉。
李月夕等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連一隻小小的狐妖，都知道捨身守護自己的愛妻，即便半截身子已墜入地獄，它的眸子，依舊注視着愛妻。
那麼平靜。
也許對它來說，這樣死去，值。
又或者，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狐妖呆愣片刻，眼中飄過一絲決然。
她忽然笑了，笑得很甜很甜。
夫君，你等我，我會來陪你的。
也許這纔是真正的長相廝守，真正的永恆。
她起身奔跑，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有這麼大的勁力。
沒有任何停留，沒有任何猶豫，她奮起一躍，落入了岩漿之中。
正好是白狐沉入的地方。
“不要啊！”
李月夕大喊着，手抓往那個方向，卻什麼也抓不到。
他愣愣地看着那裡，微微張着嘴，腦子一片空白。
憶如與吳銘也傻愣愣看向那邊。
唯獨左能在發笑，他自語道：“哈哈哈，只要將一隻擁有五百年修爲的妖投入岩漿之中，就能令妖聖復甦。你們等着吧，我先走一步啦，再會！”說罷袖袍一擺，身形迅速隱去。
猛然一聲轟鳴，四周石壁漸漸開始崩塌，李月夕連忙拉住吳銘和憶如道：“先出去吧！”
三人一起往外衝，總算有驚無險，在妖洞坍塌之前跑了出去。
出去後不久，整個妖洞都塌了。
吳銘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這一片廢墟發呆。
憶如也愣愣地站着。
半晌，吳銘自語道：“連妖都這般有情有義……他們明明那麼恩愛，也沒有想要害人，爲什麼老天爺卻偏偏要這樣對他們？修羅教明明作惡多端，害人無數，可老天爺卻任由他們逍遙法外。難道好人就註定短命，壞人就本該長生嗎？”
李月夕嘆息道：“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好與壞，生死也與善惡無關，其實這對狐妖夫妻同升極樂，自此再也沒人能將他們拆散，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們可以少受許多人世間的苦難，不是嗎？他們臨行前都是笑着的，是帶着樂離去的，我們也該爲他們感到高興，不是嗎？”
吳銘沉默片刻道：“我終於知道，不是所有妖都該殺，也不是所有人都該幫助。從此以後，我不會再以降妖除魔爲己任。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去南疆救出小雨，不能讓她也走上狐妖的老路！”
李月夕道：“我們一定會救出她的。”
東方白，紅日漸漸探出半個頭，黑夜散去，光明重現。
預計中的妖聖沒有出現。
是封印沒有解除？
還是妖聖早已經死了？
又或者，封印已經解除，妖聖即將要出現？
一切，就要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