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思微

蘇真縱聲長笑,道:“老夫行事全憑喜好,何須去爲魔教幫襯?小子可惡,若不給你點教訓,怎對得起蘇某偌大的名頭?”

說罷,毫無徵兆的一掌擊出,直拍中年男子胸口。

那中年男子大吃一驚,不假思索的橫掌招架,原以爲會被蘇真渾厚無倫的掌力震得昏天黑地,誰曉得蘇真化掌爲指點向他左肋,並不憑藉功力強攻。

兩人飛快的拆解數招,停雪真人不滿道:“蘇老魔,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真探手“嘶啦”扯下中年男子一段袍袖,驀然收手,問道:“你施展的是『流花門』的『飛雨掌法』,頗有些火候,可以爲這樣便能矇混過關了麼?”

中年男子喘息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在下施展本門功夫又有什麼不對!”雖然與蘇真交手僅僅幾招,可耗費的精力,比一場惡戰也不遑多讓。

蘇真微笑道:“你恐怕不知道,老夫已經拿到你要的真憑實據了,就是你的這段衣袖。”

他一指水簾道:“碧落劍派的人都已過到水簾對面,你要殺人必定需來回穿越水簾。事發後,你悄悄從水簾那邊回返此處,自是爲了遠遠讓開,撇清嫌疑。”

中年男子哼道:“我一直站在這裡,又要撇清什麼嫌疑?”

蘇真不答,接着說道:“你的衣袖是乾的,對不對?甚至全身也沒有一點水漬。”

阮秋波眼睛一亮道:“這就不對了!”

中年男子詫異道:“這有什麼不對,我沒走過水簾,身上自然是乾的。就是過了水簾的人,用真氣護體,身上也不會溼透。”://bb./

蘇真哼道:“你睜大眼睛仔細瞧瞧周圍衆人身上的衣服,有哪一個是乾的?”

中年男子環顧四周,臉色大變,終於明白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致命錯誤。

蘇真徐徐道:“蓬萊仙山築於雲端,雲乃水之成形。所以大夥兒自從進入仙山起,便被雲霧繚繞,身上都不免漸漸沾上水霧,半溼不乾。

“這原本沒有什麼,可爲何閣下的衣袖如此乾燥呢?只有一個解釋,你以真氣烘乾過全身衣裳。”

蘇真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所有人都是在無意中沾染水氣,這水氣在身上也不明顯更不難受,所以沒人想着去借用真氣烘乾。閣下卻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停雲真人恍然道:“只怕他是想掩飾什麼?”

蘇真笑道:“閣下殺了人,回到這裡,就必須穿越水簾。假如運起護體真氣相抗,沖刷而下的水瀑激在真氣上,勢必浪花四濺,發出不小的動靜。你既懷害人之心,又怎敢驚動別人?只好潛蹤而行,任由水瀑淋溼全身。”

停雪真人也明白過來,低喝道:“好啊,你是爲掩蓋全身溼透的樣子,才運氣蒸乾衣裳、頭髮上的水跡。可惜做得太過乾淨徹底,反而露出了尾巴!”

中年男子面色灰白,阿牛飛身而至,喝問道:“閣下到底是誰,爲何要栽贓本教,又是從何處學來的十六絕技?”

中年男子狠狠盯了蘇真一眼,冷笑道:“蘇老魔號稱魔道魁首,智謀無雙,果然名不虛傳。老子栽在閣下手中也算不冤。但要想拿我,怕沒那麼容易!”

他右掌一拍,一式幽明折月手擊向阿牛,閃身想從一旁的出口遁逃。阿牛不退反進,封住中年男子逃竄路徑,雙掌幻出重重光影,“生生不息”掌綿延而出,將對方卷裹其中風雨不透,硬生生逼着他難移寸步。

“砰”的一聲,幽明折月手與生生不息掌對交一記,中年男子終究難及阿牛,踉蹌而退。

停雪真人在後面逮個正着,仙劍一頂他的背心喝問道:“孽障,還不束手就擒?”

中年男子木無表情,冷笑道:“老道姑,你想知道麼?老子便是羽少教主暗地派遣的殺手,專爲殺盡你們這些正道僞君子而來!”

阿牛怒道:“你胡說,我……我什麼時候又指使過你?”突見對方嘴角浮起詭異笑容,溢出一縷黑血,竟是服毒自盡的症狀。

蘇真飛快探手,搭在中年男子的脈門上,搖搖頭道:“他已死了。”

停風真人高聲道:“羽少教主,這人的話你可也有聽見,不知對我等有何解釋?”

阿牛苦笑道:“我也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可這人我從未見過,實在不明白他爲什麼臨死也要栽贓嫁禍本教?”

停雪真人厲聲喝道:“羽羅仁,你到這個時候還想狡辯,難道你把旁人都當成聾子了麼?若不給出一個交代,此次蓬萊仙會上貧道與爾等誓不兩立!”

風雪崖道:“停雪真人,你一把年紀,說話卻忒的可笑。一個來歷不明的兇手臨死反咬一口,你就認定是本教在背後指使殺人。倘若果真如此,羽少教主適才爲何又要竭力攔阻他逃走,這不是自陷於絕境之中麼?”

停雪真人答不出來,哼道:“你們魔教中人行事素來怪癖,不可以常理論之,誰曉得剛纔羽羅仁心裡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這話說時,氣勢已弱了不少。

阮秋波朗聲道:“諸位仙友,有勞蘇老師找出真兇,此事暫且告一段落。至於此人背後是否另有指使者,一時半會在此地也未必能夠說清。秋波自會將此事稟報掌門,碧落派弟子既遇害於仙山,蓬萊自有義務追查到底,請停雲掌門諸位放心。我們現下還是繼續趕路,到得停仙水榭再說。”

停雲真人聽阮秋波開口調教,不能不給此間主人一點面子,點點頭注視阿牛道:“羽少教主,貧道記得你曾上雲林禪寺擔保,在仙會上給正道各派一個說法。貧道今日暫且不與你理論,你我拭目以待。”://bb./

說罷頭也不回,大步朝洞裡走去,門下弟子簇擁而進。旁人見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均感掃興,也沒心思再去試驗三生石,紛紛上路。

忽聽風雪崖說道:“諸位有一事需得留心。這兇手雖已自盡,可未必沒有同黨。大夥兒走路睡覺,都得小心爲妙。倘若再有人死在十六絕技之下,嘿嘿,本教難免又要背黑鍋啦。”

衆人心頭一凜,卻也有人心裡冷笑道:“魔教妖孽,欲蓋彌彰。”

衆人環山而上,加快腳步,中午時分,到得了峰頂。思微峰峰頂雲石悠悠,璇光熠熠,更有一層紫色弧光從腳下發出,讓人如置身幻境中。

走過幾層庭院,前方出現一座小湖,湖水竟也是斑斕的深紫色,閃爍熒熒粼光,圈圈漣漪清漾。湖水裡隨處可見一條條五光十色的魚兒自由遊弋,嬉戲覓食,偶爾躍出水面,激得水花四濺,漣漪波盪。

一棟美輪美奐的水榭悠然懸浮於湖面之上,周圍竹林如海,雲石相望,一派宜人景緻。從四面八方匯聚蓬萊仙山的賓客,多數先到此地相聚,水榭內外寬敞熱鬧,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比過年還鬧忙。

在水榭側旁,還佇立着一座鼓樓。後來盛年等人才知道,裡面安放的便是天陸着名的“驚天鼓”,一槌輕落,三百六十六座雲峰同時呼應震動,聲勢非凡。

阮秋波道:“諸位仙友,敝掌門與諸位師長正在停仙水榭相迎,大夥兒可逕自前往。若是有想盡早回精舍歇息的,在水榭底樓的『文章閣』內,敝山知客弟子自會替諸位儘快安排,引導前去。”

衛驚蟄問道:“師父,咱們是否也要去水榭裡,瞧瞧蓬萊仙山的掌門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盛年微笑道:“那麼多人,咱們師徒便不必湊這個熱鬧了。何況明日仙會召開,自可見着,不用急於一時。”

果然,打這個主意的人也不少。尤其是魔道中人,本就對所謂海外三大聖地無甚好感,見不見蓬萊仙山的掌門對他們也沒什麼緊要,還不如找地方安歇下來,養精蓄銳,靜候明日的正會開幕。

阿牛聞言說道:“盛師兄,我也正想直接去文章閣,咱們一起走吧。”

農冰衣笑嘻嘻問道:“羽大哥,你也不想上去瞧瞧了麼?聖教教主駕臨,蓬萊仙山的掌門也總該親自出面接一接的。”

阿牛笑笑道:“水榭裡多半都是正道中人,如今聖教正在風口浪尖上,我還是低調一些得好。”

農冰衣道:“那盛大哥,羽大哥,我可要上去看看啦,說不準我爺爺也在裡面。”說着鑽進人羣,忽又回過頭來道:“盛大哥,替我留一個房間,我想和你們住在一塊兒。”

盛年點頭微笑,看着小丫頭一蹦一跳的走遠後,才與阿牛等人走進文章閣。裡面一樣是人頭攢動,好在大廳足有數十丈方圓,蓬萊弟子穿梭其間,秩序井井有條。

結果,阿牛與盛年所居的精舍離得很遠,自是蓬萊仙山爲杜絕正魔兩道間過多的衝突摩擦,將彼此有意遠遠分開。

盛年分屬翠霞山一脈,被安排在一處名叫“函玉樓”的精舍安歇,左右也盡都是翠霞派的弟子。

而魔教衆人所住之地,乃是“倦歸峰”,周圍再無安置第二家門派。卻與函玉樓一在思微峰之東,一在思微峰之西,遙遙相對。

畢虎與桑土公等人也各自住了下來,因兩人同屬天陸九妖,精舍相隔倒是不遠,晚上串串門子正可鬥嘴解悶。

衆人出了文章閣,即要去往各自的住地,盛年向阿牛一笑道:“看來我們要暫且分開一會兒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阿牛道:“盛師兄,你若得空,便到倦歸峰來找我。我去你那邊,多有不便。”

盛年點頭,旁邊閃進來一人,卻是姬雪雁。

原來,她久候丁原不至,數日前奉師門之命回返東海,與靈空庵一衆女尼,昨日便到得蓬萊仙山。

惟恐自己錯過丁原,姬雪雁便整天守在停仙水榭附近,只盼能從過往的人羣裡,發現愛郎的身影。

初見盛年、阿牛等人的身影,姬雪雁心中泛起喜悅,可是看了半天,卻不見丁原的影子,可正巧,燃燈居士與爹孃早兩步已到,姬雪雁心不在焉的陪着他們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脫身。

姬雪雁見盛年等人就要離去,急忙追過來問道:“阿牛,你可有丁原的消息了?”

阿牛老老實實道:“我也很久沒聽到丁小哥的下落了。”

姬雪雁明眸裡閃爍的亮光一黯,又轉頭期待的望向盛年。

盛年低嘆一聲,寬慰道:“雪兒,你莫要擔心,丁師弟絕不會有事。明日蓬萊仙會召開時,他必定會露面。”

姬雪雁強忍失落之情,輕輕頷首,道:“麻煩你們了。若是有什麼消息,請趕緊通知小妹。我與師父她們便暫住在思微峰上的『釣龍臺』。你們一問便知。”

盛年道:“我記下了。倘若我見着丁原,一定會讓他親自前去找你。”

姬雪雁輕聲道:“多謝你了,爹孃還在那邊等着雪兒,我便先回去了。”和阿牛等人告辭,轉身悵然離去。

石磯娘娘埋怨道:“這個丁原,到現在也沒個準信,真是教人操心。”

畢虎道:“不會是這小子火毒提前爆發,翹--”他嘴巴動了動,也沒敢說出下面的幾個字,可其意已經不言自明。

石磯娘娘啐道:“呸,就你的臭嘴最是晦氣。丁小哥吉人自有天相,長命百歲!”

盛年面色平靜,誰也看不出他心底的懸掛與牽念,低聲道:“我們再等等吧。”

忽然水榭外一陣騷動,原來同時到了兩路浩浩蕩蕩的人馬。

一路是雲林衆僧,由無涯方丈親自率領,一慟大師赫然在列。另一路人馬,卻來自雪地冰宮,凌雲羽雪衣當風走在前頭,身旁一位丰姿卓絕的女子輕紗遮面,緩緩隨行,面紗後隱約可見一雙妙目顧盼生輝。

畢虎賊眼溜溜,死盯著那婦人,道:“奇怪,凌雲羽什麼時候也娶了個如此美貌的老婆了?”

桑土公道:“那……那人未必……就……就是凌雲羽的……夫……夫人。”

談禹道:“他倒也敢來,只怕現在的身分,已經是以冰宮尊主自居了。”

阿牛道:“咱們沒拿住他們什麼證據,黑衣人把禍端都引向聖教了,他此來必定會有對聖教不利之舉。”

談禹低聲說道:“你們放心好了,丁小哥定會揭穿這傢伙的真實面目,他囂張不了多久。”

談禹話音剛落,旁邊飛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威風凜凜攔住冰宮衆人的去路,一指凌雲羽喝道:“王八羔子,那日居然敢把你爺爺困在狗屁迷宮之中進退不得。今日咱們先來算一算這筆老帳!”

畢虎驚愕道:“是年老祖,嘿嘿,這下可就有好戲看了。”

凌雲羽上下打量年旃,一皺眉頭,冷冷道:“年老祖,你好端端的不在你的南荒稱王稱霸,偷偷潛入冰宮作甚?凌某尚未尋你問罪,你倒先找我的不是來了!”

年旃大大的呸了一聲,罵道:“狗屁,老子愛去哪兒便去哪兒,還用你管?凌雲羽,你小子想進停仙水榭,便先接下老子的九寶冥輪再說!”

手腕一翻,九寶冥輪金光閃耀,引得周圍無數人紛紛矚目,朝這裡聚攏過來。

人叢一分,古燦擠了進來,一把按在年旃手上道:“老祖且慢!”

年旃一瞪眼,甩開古燦的手道:“你又是從哪裡冒了出來,可有丁原的消息?”

古燦搖頭道:“暫時還沒有,古某也在全力找丁小哥。年老祖,仙會明日便要召開,你想找凌雲羽算帳,也不急多等一天。咱們既來得蓬萊仙山,總該多少給主人家一點面子。走,古某帶有好酒,老祖先陪我去喝上兩杯。”

說著,古燦連拖帶拽,就想將年旃拉走。

年旃的腳就跟立地生根一般,見古燦拽他,一甩袖道:“古燦,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子憑什麼要買蓬萊仙山的面子,今日就是要找凌雲羽這王八羔子算帳!”

古燦大急,以傳音入秘道:“年老祖,你想曉得丁原下落,就立刻跟我走!”年旃聞言張張嘴,這才被古燦拉了出去。

凌雲羽望著年旃、古燦背影,不屑地冷笑一聲,擡步繼續前行。旁人見架沒打起來,也漸漸散去。

盛年道:“看來今屆的蓬萊仙會,想不熱鬧也難了。”當下衆人也不欲在此久留,隨引路的仙山弟子各自前往精舍。

盛年與衛驚蟄行出小半時辰,到得函玉樓。這是一座百餘畝的庭院,假山飛石,林泉亭臺一應俱全,景色自有一番秀麗之姿。

那個名叫周圳的男弟子,將盛年與衛驚蟄引到一棟小樓前,說道:“盛仙友,這棟小樓,便是爲貴派紫竹軒門人專備。兩旁的小樓裡,住的亦盡皆是翠霞仙友,正可方便往來。”

盛年推門而入,這隻有兩層高的小樓,底下是客廳與廂房,樓上則有三間臥室。裡面僅擺著一牀一桌一凳而已,但收拾得纖塵不染,雪白的牆上懸掛著幾幅山水塗鴉,透出書卷淡雅之氣。

盛年抱拳道:“周兄,多謝你了,也請代在下向貴掌門致意。”

周圳笑道:“盛仙友客氣,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況且仙會兩甲子方有一屆,敝山忝爲東道,掃榻相迎也是應該。

“若盛兄沒有其他事情,在下還需回思微峰覆命交差,便不久留了。函玉樓內有本門專事接待貴派的弟子,只需招呼一聲。”

盛年道:“有勞周兄。”

周圳走到門口,想起一事,回頭道:“差點忘記跟盛仙友說了。雖然仙會明日才正式開始,但今晚敝山掌門在思微峰『朝鳳台』設下專宴,款待諸位遠道而來的賓朋。雖僅是略備薄酒,卻也是爲聊表心意,望盛兄能夠惠臨出席。”

盛年雖不欲去湊這個熱鬧,但還是謝過了周圳。

待其走後,盛年便督促衛驚蟄練功。雖然不是在翠霞山上,但這孩子正是打基礎的要緊關頭,一天也不能懈怠。

而蟄兒平日裡雖也有些頑皮,修煉起來倒也毫不馬虎。短短一年工夫,竟已參悟出翠微九歌中的“窺徑篇”,距離“登堂”僅是一步之遙。

越是這樣,盛年便越不肯放鬆,念及此子與先師的淵源,若不能令其成器,來日如何有面目見淡言真人於九泉之下?

待衛驚蟄入定,盛年這才離開小樓,在園中轉了一圈,拜見已到的各脈首座。儘管他也算是翠霞派紫竹軒的首座,身分上並不輸於淡怒真人等人,可畢竟輩分低了一層,仍是執禮甚恭。

翠霞六仙短短一年裡便去了其二,剩下四人此次也皆到了蓬萊。不過現下在函玉樓內的只有羅和,淡嗔真人仍未抵達,而淡怒真人正陪著淡一真人,在停仙水榭會晤各派耆宿,未曾回來。

拜見過羅和,盛年迴轉小樓,不一會兒,農冰衣也回來了。小姑娘興奮的說起在水榭所見所聞,更將蓬萊仙山的掌門丰姿神采大大的描繪了一番。

到了黃昏時分,衛驚蟄醒來,羅和遣弟子前來詢問是否一起前往朝鳳台赴宴,盛年婉言謝絕。

農冰衣似乎也有什麼心事,出奇的沒隨同羅和去看熱鬧,也留了下來。

羅和率弟子走後,函玉樓裡更加冷清。

暮色低垂,萬籟俱寂。

天黑後,盛年讓衛驚蟄回房打坐,又對農冰衣說道:“冰兒姑娘,若是沒事,你也早些歇息,明日仙會開幕,可要養足了精神。”

農冰衣應了,獨自又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纔回到樓上臥室。

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拍枕頭,蹬被子,可不管怎麼折騰也睡不著,腦海裡浮現的全是白天在三生石上所見的畫面。

輾轉良久,農冰衣乾脆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走到小樓外的花園中。

清風徐拂,帶來一股花草清香,淙淙流水猶如樂鳴叮咚作響。農冰衣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慢慢往花園深處走去,在假山邊的一塊湖石上抱膝坐下。

她擡頭本想仰望天上明月,才發現雲層深深,哪裡見得到月亮?紫色的弧光瀰漫清空,照耀在雲峰之上,將萬物都悄悄染上一層色彩。

她下意識的眺望遠處小樓,衛驚蟄臥室的燭光映在窗上,朦朧一片,自是在打坐用功。

這個小傢伙不過七歲,還睜著稚氣的眼睛叫自己姑姑,可三生石裡,居然偏生泛起他的影像。

農冰衣把眼光挪開,心裡自嘲道:“我是不是想太多了?那晶石哪裡就會真的這般靈驗,若誰都可知今生來世,大夥兒也就不必如此潛心修煉,只管埋頭睡覺,任由老天爺安排好了。

“相比之下,還是蘇真灑脫,看也懶得看上一眼,自然就不必爲那些沒影的事情憂心煩惱了。”

話是這麼說,可少女的心中依舊難以釋懷,一縷神思又遙遙記掛到丁原身上,暗暗想道:“不曉得丁大哥現在在哪裡?或許該看一眼三生石的是他纔對。一位雪姐姐,一位玉姐姐,都是一片癡情又如此的出色,可惜他命不長久,還要爲那麼多麻煩事到處奔忙,真是難爲了他。”

她低聲喃喃自語道:“唉,我也恁的沒用。丁大哥的忙半點也幫不上,但願爺爺能想出救他的法子。”

她正獨自一人胡思亂想,猛不防背後大椎穴一麻,已被人制住,想叫出聲也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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