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雲

這一下風雲變幻,原本是正道各派聯手向魔教發難,雙方劍拔弩張,脣舌交戰,可一轉眼,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兩大魔道高手之間的對決。

停雪真人厲聲叫道:“年旃、紅袍老妖,你們兩個要了結私人恩怨,儘可到一邊撿個沒人的地方,別在這兒攪局!”

雷公冷笑道:“奇怪了,蓬萊仙會本不就是爲正魔兩道各路高手切磋修爲而設的麼?我家老祖光明正大的在此與紅袍老妖比試,憑什麼要去撿沒人的地方?”

雷婆森然道:“人家主人都沒說話,其他人又來嚼什麼舌頭。誰若再在這兒說三道四,攪了老祖的大事,便是與我南荒數千同道爲敵!”

停雪真人也不是笨蛋,這幫人曾經把個雲林禪寺也攪得雞飛狗跳,自然更不會把碧落劍派放在眼裡。

雖說自己並不真個怕了他們,可也沒有必要因此結仇。

紅袍老妖的赤魄鞭,在雲釀天府一戰中已被毀去,爲準備蓬萊仙會,特地又新煉了一條軟鞭,名喚“披靡”。

這名字聽起來雖然響亮,可威力終究不比赤魄鞭。

他見年旃九寶冥輪在手,右手一揮披靡鞭呼嘯而起,在周身一圈圈盤旋飛舞,猶如條昂首吐信的巨蟒,幻起一蓬暗紅血光。

年旃笑罵道:“你***,鞭子換得倒挺勤快,可舞起來,怎麼和老子以前見過的雜耍小丑差不多?”

紅袍老妖對年旃的譏笑置若罔聞,冷笑道:“年老鬼,光耍嘴皮子,算什麼本事?”

年旃哈哈一笑道:“也好,老子就秤秤你有多少斤兩,居然也敢在仙會上冒頭!”九寶冥輪鏑鳴如雷,當頭轟落,擺明就沒把紅袍老妖看在眼裡。

紅袍老妖心頭惱怒,思忖道:“好你一個年旃,上手就恃強搶攻,老夫今日不顯些手段,焉能消我天府被毀之恨!”

他的披靡鞭“呼”的飛掃,挾起一簇妖豔光芒,可少了赤魄鞭萬鬼冤魂所化的戾氣,氣勢上比以往遜色不少。

年旃的九寶冥輪一擺,“叮”的擊中鞭頭,披靡鞭一彈而起,卻旋轉出疊圈索套,罩向年旃頭頂。

年老鬼左掌拍出,將披靡鞭轟開,冥輪中宮直進。

兩人在南荒勾心鬥角多年,日前又曾交手一戰,彼此知根知底,因此一上來皆放手對攻,場面煞是好看。

紅袍老妖的“吸精吮髓大法”乃天陸魔道一絕,不知讓多少人談虎色變,大吃苦頭。可年旃因禍得福,經雪魄梅心重塑肉身之後,等若半仙之體,毫不忌憚對方的歹毒絕技。

至於正道之人,對這兩大魔頭又恨又怕,巴不得他們能夠拼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所以連鍾南山等人也樂得看這兩人惡鬥,漸漸沉浸在激戰之中。

片刻過後,衆人暗暗心驚,一是感慨紅袍老妖名不虛傳,修爲詭異多變,威震南荒近百年實非幸至。

更加驚歎的是,年旃受九十年潛龍淵幽禁之苦,復出之後愈發驍勇,舉手投足睥睨之姿無與倫比。

卻不曉得,這其中也有丁原的一份功勞。

單單是當日在潛龍淵中,傳授年旃天道參悟心得,足可讓老鬼頭獲益良多,修爲大大的朝前邁進一步。

又經塑身苦修,年旃的修爲不僅盡復舊貌,反而百尺竿頭,更進一層。

兩人的身形越轉越快,從池面打到半空,再從葉上鬥到花上,金光與紅芒並舉,罡風共雲煙齊飛,瞬間已是六、七十個回合。

這個時候,紅袍老妖手中披靡鞭的軟肋逐漸顯露出來,在九寶冥輪不可一世的轟擊下,現出一絲絲隱約可見的裂紋。

紅袍老妖不敢再與冥輪硬撼,改以靈動招式遊鬥,形勢上驟然吃緊。

南荒那邊歡聲雷動,齊聲爲年旃助威吶喊。

其中當數唐森叫聲最響,表情最激動。

紅袍老妖見戰況不利,立刻改弦易轍,口中真言念動,從三光封神戒中釋出一條赤龍。

那赤龍張牙舞爪,踏雲餐風,在紅袍老妖的驅動之下猛攻年旃,迫得老鬼頭不得不分神對付,這才堪堪穩住了局面。

停雲真人回過神來,朗聲道:“羽少教主,紅袍老妖與年旃爭鬥,咱們暫且不管他,還是解決你我雙方的事情要緊!”

阿牛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停雲師伯,昨日貴派弟子遇害之時,不僅您老人家在場,更有仙山阮仙子與蘇真、屈掌門等人。大夥兒也都親眼瞧見,那真兇使的是流花門的招式。可流花門在百餘年前便已敗落,門人絕跡天陸。本教何以能找到他們,又何以能指使他們行兇?”

停雲真人道:“那兇手來歷可疑,雖會幾手飛雨掌法,可未必就是流花門下。貴教暗中命人冒名頂替,也未可知。”

他們這裡爭執再起,大夥兒的注意力又被重新吸引回來。

就見阿牛微微一笑道:“問題是,如果本教想要下手暗算,就應選擇本教高手不在場的機會,再讓那流花門弟子行兇,如此嫌疑便能減輕許多。以風護法他們的才智,自不會想不到這點,又豈會愚笨到如此行事的地步?”

衆人一聽,覺得阿牛這話說得大有道理。

魔教才智之士甚多,如風雪崖更是天陸著名的智謀之士,絕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大夥兒雖沒說話,心裡已經都在琢磨此事蹊蹺。

盛年大奇,阿牛的木訥寡言,沒有任何人會比他更清楚。剛纔兩句駁斥停雲真人的話,怎麼都覺得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

是風雪崖或者布衣大師在從旁教導麼,可魔教衆人嘴脣緊閉,並無遮掩之物,就是想用傳音入秘要掩人耳目卻也不能,莫非是阿牛一下子開竅了?

卻見阿牛不給停雲真人喘息之機,繼續說道:“更可疑的是,蓬萊仙會正值召開前夕,天陸數千高手齊聚仙山。本教雖有四大護法和一衆兄弟,但終究經歷二十多年前婆羅山莊一戰後元氣大傷,難以與天下抗衡。

“咱們撇清嫌疑求得自保尚且來不及,又怎麼可能火上澆油,進一步激起諸位公憤,這與自掘墳墓有何兩樣?”

守殘真人道:“魔教自羽翼濃以下,盡是些橫行無忌、膽大妄爲的魔頭,囂張行事也不足爲奇。”

阿牛點點頭,稍歇了半口氣,回答道:“就算如此罷。可風護法他們都是才學淵博之士,說他們練得十數家的劍式掌法,恐怕沒人會懷疑。

“既然如此,本教屢屢暗殺各派弟子,爲何從不施展別派功夫,偏偏要用聖教從不外傳的十六絕技呢?

“這麼一來,等若不打自招,告訴天下人行兇之人便是聖教。試問諸位,阿牛再笨,也不會傻到這分境地吧?”

守殘真人半天想不出還擊之詞,風雪崖心中歡欣,卻又不住的和殿青堂在交換眼神,不明白羽少教主爲何突然變得言辭犀利,把一幫頑固不化的正道宿老,辯駁的啞口無言,欲振乏詞。

忽聽南面坐席上有人呵呵大笑道:“羽少教主言辭鑿鑿,說得正道各派灰頭土臉,委實讓人刮目相看。更加令人欽佩的是,連年旃也出手相助貴教,今日蓬萊仙會,看來貴教是要獨佔鰲頭,冠蓋三大聖地了。”

這話一出,人人爲之變色。

即使衛驚蟄這樣的孩童也聽得出來,話裡似褒實貶,意在挑唆包括三大聖地在內的各路人馬,與魔教爲敵。

大夥兒朝說話之人看去,就見楚望天玉扇輕搖,嘴角含着一絲笑容,分明是想看好戲。

可是楚望天真正的心思,卻極少有人能夠明白。

數百年來,魔道三宮儘管威名遠揚,可總被魔教壓得矮一頭。好不容易二十多年前魔教煙消雲散,楚望天雄心勃勃欲求取而代之。豈料近日對方又死灰復燃,大有中興之勢。這一點,實難令他忍受。

兼之雲林禪寺承天壇一役,楚望天誤殺姬別天。翠霞派上下對其恨之入骨,倘若號召正道各派討伐忘情宮,也未必沒有可能。故此不如讓魔教與正道在仙會上血拼一場,不管誰最終得勝,他都可坐收漁人之利。

可惜的是,楚望天的算盤打得太過如意,西首蓮手玉臺上的燃燈居士,對他早已怒目而視。

對方殺害姬別天,又意欲下手暗害自己,涵養再好的人也忍無可忍。

他一早來到心齋池便遙遙鎖定楚望天,此刻見楚望天悠哉遊哉的挑撥離間,自己反跟沒事人一樣,心底積蓄怒火焉能按捺得住。再說那邊紅袍老妖與年旃反正已開了先例,他更不需忌諱太多。

當下燃燈居士飛身落到池中,霹靂仙劍遙指楚望天道:“楚老魔,有道是趕日不如撞日,咱們的新仇舊怨,也借這片心齋池一併了結罷!”

楚望天玉扇微停,似乎並未料到自己一開口,就立刻引火焚身。

在衆目睽睽底下,他與紅袍老妖同病相憐,一樣的有苦說不出。本來是想看熱鬧,卻反教人家指着鼻子上門挑戰。若是不應,與自毀名頭無異,若是應了下來,又與自己的本意相差甚遠。

況且燃燈居士的修爲身分,與自己齊名並列,自己推託,倒顯得怯弱一般。他略一沉吟,說道:“呃……燃燈居士,你何必心浮氣躁?你我的事情自有空閒解決,卻不必耽擱正道與魔教之間的大事。你只管訂下戰書,老夫絕不爽約!”

燃燈居士人在場內,哪肯就此退走?

他低哼道:“閣下昨日在廣寒峰暗算老夫時,可曾下過戰書?楚老魔,少說廢話,姬兄的大仇老夫誓要追討。你應與不應都是一樣!”

話說到這個分上,楚望天再無言可辯。

楚望天本就是一個極要面子的人,如何能忍受燃燈居士當着數千人的面,用仙劍指着自己罵戰?

他殺機萌動,臉上卻依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啪”的收起玉扇,起身呵呵笑道:“既然閣下苦苦相逼,老夫欲求善了也是不能。若是稍後老夫失手傷了閣下,卻莫怨旁人!”

燃燈居士朗聲笑道:“楚老魔,請了!”

衆人看得呆了起來,仙會還沒有正式開始,魔教與正道的糾紛還沒眉目,這邊正魔兩道四大高手倒率先捉對廝殺了起來。

有那好事之人,不禁大呼過癮,此起彼伏的爲燃燈居士與楚望天喝彩鼓勁。

楚望天與燃燈居士相對而立,兩人面對大敵,均是抱元守一,全神貫注,不敢有丁點的疏忽大意。

楚望天臉上笑容猶在,雙目鋒銳如刀,緊緊盯住燃燈居士右手的霹靂仙劍,丹田內真氣汩汩積聚,全身衣衫無風鼓盪,腳下的一層雲霧急速盤旋升騰,沒過他的頭頂。

燃燈居士竟是雙手舉劍,高過頭頂,胸口門戶大開。可在楚望天眼裡,對方的這個姿勢非但毫無破綻,反而異常的凌厲沉穩。

尤其是那柄高高舉起的霹靂仙劍,不動則已,一旦發動,則必然是山河辟易,氣吞萬里。

他不願在氣勢上被對手壓制,右手玉扇“唰”的展開,護在胸口輕輕扇動。

說來也怪,年旃與紅袍老妖的打鬥之聲驚天動地,可人們依稀里卻能聽見玉扇輕搖帶起的絲絲風聲。他的左掌負在身後,看似悠閒,實則暗蓄功力,隱藏無窮後招。

兩人對峙了一盞茶的工夫,雙方的氣勢均是不斷上漲,一紅一青兩團光瀾從周身升起,方圓十丈內罡風迴旋激盪,不停的摩擦撞擊,隱隱發出雷動之聲。

燃燈居士突然看似無意的用左腳腳尖輕輕一點,腳下的花瓣頓時一陣微微顫動,楚望天的身軀也隨之一起一伏。 шшш. тт kΛn. ℃ O

這點變化全場數千人裡能夠真正體悟的,不過數十人,皆是精神一振,曉得燃燈居士終於要出手了。

果然,燃燈居士身形一晃,數丈的距離一掠而過,頭頂霹靂仙劍紅光大盛,劃過一道絢爛奪目的弧光劈了下來。

當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在仙劍四周的虛空中,猛然隆隆爆裂出一團團赤紅的雷電之光,幕天席地炸向楚望天。許多人這時才明白,爲何燃燈居士手中的仙劍,名喚“霹靂”。

楚望天右手玉扇“呼”的一搖,颳起一束狂飆盪開漫天的雷光,左掌從背後閃電拍出,側擊霹靂仙劍。

燃燈居士左手鬆開劍柄,掌心赤紅如熾,“砰”的接住楚望天一掌。霹靂仙劍稍稍一轉,繼續下落。

楚望天玉扇上擡,“叮”的封架,雙方各自朝後退出兩步,重又拉開了間距。

燃燈居士吐了口濁氣,鼓勇再進,霹靂仙劍“嗤嗤”鏑鳴挑向楚望天前心。這一招光華閃爍,吞吐不定,與剛纔的一劍大相徑庭,極盡靈動輕盈。

楚望天雙目凝視仙劍,電光石火裡,計算出對方劍式中蘊藏的一百三十六種變化可能。玉扇“啪”的合攏,以實擊虛,挾雷霆之勢轟向仙劍。

兩人各展所能,盡出全力,激戰在一處,誰也不願在數千人面前落了下風。

這裡打得熱鬧,那邊也猛然響起“砰”的一記巨響。

紅袍老妖的披靡鞭,終究承受不住年旃九寶冥輪洶涌澎湃的衝擊,而支離破碎,化爲滿天的齏粉飄揚。

年旃縱聲狂笑震人耳鼓,手中冥輪怒嘯轟出,砸向紅袍老妖胸口。

紅袍老妖失去披靡鞭,已難以硬撼招架,又不願趨避閃躲,令對方氣勢更盛。他暗一咬牙,右手五指戟張,一枚枚尖利的指甲宛如匕首,插向年旃的前心,賭定對方不願拼得兩敗俱傷。

誰曾料想年旃對紅袍老妖襲來的厲爪看也不看,九寶冥輪一往無前,一副要與對手同歸於盡之態。

紅袍老妖隱約感覺不對,大叫一聲“不好”,可惜遲了半拍,變招已然不及。

幾乎是在同時,年旃的冥輪與紅袍老妖的手爪齊齊擊中對方。紅袍老妖被轟得橫飛起數十丈遠,一路鮮血狂噴,胸口觸目驚心的凹陷下去一大片。幸而他最後關頭拼命以護體真氣凝聚心脈,又奮力朝側旁偏閃,纔沒被立斃當場。

年旃的胸口也被紅袍老妖插出一個偌大的窟窿,可是不見一滴鮮血淌出。

老鬼頭踉蹌向後退了五步,方穩住身形,嘴裡“呸”的吐了口血痰,渾若無事的罵道:“格老子的,跟我玩命?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衆人驚駭不已,怔怔望着老鬼頭,望着他身上被紅袍老妖硬生生插出的偌大一個窟窿,他沒死,不僅沒死,還好端端的站在那裡破口罵人,這等事情從來沒人聽說過,可是今天大家都親眼看到了!

那年旃到底是人?還是鬼?

只有看臺上的絕情婆婆注視年旃傲然一笑,心道:“這老鬼沒有白白糟蹋老身的那枚雪魄梅心!”

紅袍老妖周身經脈已全數斷裂,百多年的魔功煙消雲散,等若廢人。他委頓在地嘶聲道:“年旃,算你狠!”

“哇”的一聲,又是一陣鮮血狂噴,紅袍老妖人已昏了過去。

年旃得意的哈哈大笑,眉心的一點梅花印記驀然亮起,胸前煥出一蓬雪光,光芒中似有片片梅花縈繞,片刻過後傷口癒合,連疤痕也不見半分,如果不是胸口衣衫殘破,衆人只疑方纔是自己眼花了。

年旃來到紅袍老妖跟前,冷笑道:“紅袍老妖,咱們明爭暗鬥了一百多年,你終於還是栽在了老夫手裡。今日老子也做一件善事,替天陸除去一害,哈哈!”

不防東面蓮臺上有一柔和婉轉的女聲傳來:“年老祖,手下留情!”

年旃舉起的冥輪停在半空,放眼朝說話之人瞧去,原來是蓬萊仙山掌門雲臨真人。他一皺眉道:“老道姑,你有何話要說?”

雲臨真人含笑道:“年老祖,紅袍老妖修爲已廢,今後再難橫行天陸。仙會之上雖說不禁諸位對決,了結恩怨,可殺生之舉終究不妥。可否請老祖看在敝山面上,留下紅袍老妖一條性命?”

年旃斷然道:“不成,這兔崽子修爲雖廢,可誰曉得他今後還會用什麼陰謀詭計算計老子?留着總是禍害,不如殺了一了百了,豈不痛快!”

雲臨真人淡淡一笑道:“年老祖不必擔憂此事。既是貧道向老祖求得這個人情,紅袍老妖日後的事情,敝山自也責無旁貸。我可將他幽禁‘思過峽’,令其終生不能興風作浪,也可頤養天年。”

年旃看看半死不活的紅袍老妖,終於道:“好,就這麼辦。可老夫醜話說在前頭,你若食言,休怪老子殺上蓬萊!”

雲臨真人道:“多謝老祖成全。”吩咐弟子將紅袍老妖扶出場外,妥善醫治送往思過峽看管。

曾經縱橫天陸、威震南荒百年的紅袍老妖,最終落得這麼一個慘澹收場,卻是許多人沒有想到的。

可是,在目睹年旃力壓紅袍、所向披靡後,又有人在慶幸天陸少去一害的同時,引發新的擔憂。

這邊年旃大獲全勝,那旁的楚望天也動起了歹念。

他與燃燈居士交手百餘回合,難分伯仲,再這麼打下去,即使贏了,自己也元氣大傷,得不償失,當下心中念頭一轉,有了主意,乘隙脫出圈外,喝道:“燃燈居士,且慢動手!”

燃燈居士收住霹靂仙劍,問道:“楚老魔,你又耍什麼花招?”

楚望天輕搖玉扇,呵呵笑道:“你我棋逢對手,再戰千回勝負也未可知。咱們拼得你死我活並不要緊,卻耽擱了仙會的正事未免不妥。不如速戰速決來得爽快。”

燃燈居士問道:“你想如何速戰速決?”

楚望天玉扇一指花心,道:“咱們輪流站在這花心之上,不躲不閃硬接下對方全力一擊,看誰先敗下陣來。”

燃燈居士沉吟片刻,想不出楚望天從中可撈到什麼好處,於是應道:“好,就這麼辦!”

楚望天罕有的大度道:“主意既然是老夫出的,那便由老夫先接閣下一招。”說着,飄然朝花心邁去。

燃燈居士喝道:“且慢!你我雖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老夫也不願平白無故佔閣下的便宜,咱們還是抽籤決定。”

楚望天玉扇輕搖道:“不必了。先捱打未必就是吃虧,若是老夫能接得了閣下一擊,屆時死的只怕就是你了。”

燃燈居士點點頭,道:“既然如此,老夫便當仁不讓了!”

楚望天在花心中央站定,抱拳道:“燃燈居士,請了!”

衆人面面相覷,均不明白楚望天爲何要出此下策。燃燈居士面色凝重,左手徐徐捏起劍訣,心齋池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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