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對林曉花和趙啓豔先前的做法很不齒,但聽說她們被攔在這兒做苦力,又被人欺負,趙啓亮心裡對她們的怨就少了一些:“你們呀,這不是自找的嗎?”
“大哥”趙啓豔委屈的癟着嘴,“我是你妹妹,我已經吃了這麼多苦了,你還說我是自找的,嗚嗚”
“好了好了”看着明顯瘦了一大圈兒的趙啓豔,趙啓亮就不好再訓斥她,安慰的拍拍她,“帶我去看看二嬸。”
順着一樓的走廊到盡頭,右拐出去,便是這家旅館的廁所。趙啓亮剛隨趙啓豔拐過彎,就聽男廁所裡,傳來激烈的爭論聲。
“…你這女人,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我要告訴你們領導,把你抓到公安局去,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做!”
“同志,我不知道您在裡面,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裡面”
“不知道你不會在外面喊一聲?我進女廁所的時候,也這麼不吱聲的進去,你會不會說我是流氓?”
“我是打掃廁所的。”
“你是想借着打掃廁所偷看吧?正兒八經的旅館,怎麼會招你這麼流氓的女人?不行,我得告你們去”
“同志,我當時慌了”
“慌了你就亂摸?”
“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你手都抓上了,還不是?”
“真不是”
“”
裡面爭論的內容越來越露骨,聲音也越來越大,未婚好男孩兒趙啓亮表示很不好意思,步子就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趙啓豔和他恰恰相反,一聽到她孃的聲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闖了進去,見一名中年男子抓着她孃的胳膊拉拉扯扯。抓起放在一邊的拖巴就衝男人抽去,嘴不住聲的罵着:“我娘也是你能欺負的?真當我和我娘來這兒就是被人欺負的?我讓你耍流氓,我讓你耍流氓”
林曉花在一邊急的直跳腳:“豔兒,住手,豔兒,別打了”
“好啊,你們娘倆合起夥來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我要是不告你們,我就不姓王,你們給我等着”
被追打的男人雖是極力閃躲。還是被趙啓豔用拖廁所的髒拖把給砸了好幾下,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他拔腿就往外跑。結果就和到了門口的趙啓亮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
趙啓亮沒兵之前就沒少幹農活,這會兒,更是練的一身腱子肉,中年男人和他撞一起,哪能撿着便宜。“咚咚咚”的後退兩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着地時,條件反射的想用雙手撐住身子,結果剛拖的地面有些滑,一個沒撐住,整個人便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腦袋,正好枕在了趙啓豔拖着的拖把頭上。
“對不起對不起”趙啓亮急忙慌的去扶他。
“噝”男人揉了揉跌的生疼的屁股,衝趙啓亮擺了擺手。“怨不得你,是我自己走的太急了。”說着恨恨的瞪一眼愣愣看着他的林曉花母女,“你們等着,我要是不把你們告到監獄裡裡,我就倒過頭來走路!”
“同志”趙啓亮硬着頭皮道。“她們是我的二嬸和堂妹,是被人騙了在這兒工作的。您大人大量,別和她們一般見識,好不好?”
“你和她們認識?”男人眉頭皺起來,視線在趙啓亮的軍裝上駐留一會兒,才道,“我不管她們是不是被騙的,反正今天這事兒沒完”男人指了指自己污跡斑斑的衣服,“你看看我身上,我要是就這麼算了,還算男人嗎?同志,你要是攔着,我就去找你們部隊的領導!”
“叔叔,您誤會了,我沒有攔着的意思”眼角瞄到林曉花和趙啓豔站那兒一副子事不關己的模樣,趙啓亮話風一轉,“叔叔,這事兒您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先走了。”
“啓亮!”
“大哥!”
林曉花和趙啓豔一聽就急了,急急的就奔向趙啓亮一左一右拉住他,笑話,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哪能讓他這麼逃了?
“啓亮,你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二嬸和啓豔被人欺負吧?”
“哥,我們能指望的也就是您了,要是您都不管我們,那我和娘真就要死在這邊了。”
“啓亮啊,你小的時候,二嬸可是把你當親兒子疼,這會兒二嬸落難了,你要是不管,可就對不住二嬸當年對你的疼愛了。”
“是啊哥,我和弟弟以前對哥是不禮貌,可那是因爲我娘總偏着哥,我們倆就有些吃味兒,娘對我和弟弟都沒對哥好。”
“啓亮,就算你不親二嬸,可是看在你二叔的面子上,也不能讓二嬸被這臭男人欺負”
“”
聽着娘倆一唱一和的,趙啓亮對她們的認識,算是徹底被刷新了。自他記事起,就沒記得二嬸給過他好吃的,相反,每每都是他家做了好吃的,二嬸就帶着表妹表弟賴他家不走了。
至於說把他當親兒子疼,他怎麼不知道?自小到大,二嬸除了和爺爺奶奶鬧矛盾時,指着他的鼻子罵他小雜種,旁的時候幾乎不理他不和他說話,難道那就是當親兒子疼?
看着她們說的理直氣壯,一臉的理所當然,他是徹底無語了,也真的爲自己那會兒對羅曉瓊發火感到愧疚。
這一年多在外當兵,他對親人多了種渴慕,便把她們曾經的無恥忘了個乾乾淨淨,加之她們背叛趙家的那一幕他沒有目睹,便少了一種切身的感受,這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錯的離譜兒!
被堵在裡面出不去的男人,好奇的聽了一會兒,怒了:“喂,你能不能別再是非黑白顛倒,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是你耍流氓,還有臉在這兒紅口黃牙的胡說八道!”說着看向趙啓亮,“解放軍同志,不管您是不是她們的親戚,我相信,您都是公正的,您給評評理。
我正在裡面上廁所,這女人就拖着個拖把進來了,我一回頭看到她,就嚇愣了,尿了一半的尿,都給嚇縮回去了。
結果呢,還沒等我說話,她跑過來”頓一頓,男人才指着自己的襠部,“一把就捂在我這兒,然後又跳着腳去捂我的嘴,我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哪能讓她這麼耍流氓?”
雖說先前聽了個大概,可是男人這麼詳細的說出來,趙啓亮還是有些接受無能,他二嬸,這是想幹什麼?敢情真的是想男人想到這程度了?
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這種事兒雖不說太懂,但男孩子們在一起也會偷偷議論這種事兒,他倒是聽說,有的女人四十多歲,如狼似虎,可,就算真的如狼似虎,也沒必要在廁所…這樣吧?
他還在愣着,趙啓豔已經開口罵了:“臭流氓,我娘纔不會做那種事兒,根本就是你想佔我孃的便宜,被我娘拒絕,才惱羞成怒誣陷我孃的,要告也是我們告,要抓也是抓你!”
中年男人一臉的不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兒,白送上牀我都不稀罕的醜女人,我會佔她的便宜?做夢吧!”
“大哥,你”
趙啓亮打斷趙啓豔,看向林曉花:“二嬸,你怎麼說?”他有心一扔走人,可這種事兒,要真鬧大了,丟人的不只林曉花,趙家,臉上也沒光,畢竟,林曉花還是他二叔的媳婦。
“就是啓豔說的那樣,這男人想佔我的便宜,我不讓,他就撕扯我,我急了,纔會伸手去捏他那兒”林曉花吭吭哧哧的道。
“你這女人,要臉不要臉?”男人急了,“你怎麼能紅口黃牙的亂編?”說着又急急的看向趙啓亮,“她真的是在胡說八道,我要真是那種不要臉的男人,哪還會拉着她去告官?解放軍同志,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如果沒有聽到先前林曉花向男人求情的話,或者,趙啓亮會相信她現在所說的有一定可能性,可是,有了前面的對話,他哪還能不明白到底是誰在撒謊?
至於趙啓豔,他第一次發現,這個表妹,他小看了。
從她拿着拖把打那個男人,就是要把這個屎盆子倒扣在人家頭上,給她娘沒理也佔個理兒。
那麼短的時間,一個未婚姑娘,聽到那樣的事兒,能做出那樣的反應,誰要是敢說她是個沒心計的,他跟誰急!
看着他二嬸那一嘴的大黃牙在眼前閃現,他突然發自內心的同情二叔,怎麼就和這樣的女人過了一輩子?怎麼忍下來的?
至於這個表妹,誰將來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這絕對是一個比他二嬸還要無恥的女人!
他沉默着不語,男人便以爲他不信他的話,急了,“解放軍同志,要是我說的有一句虛話,讓我不得好死,算了,今天這事兒,我自認倒黴,我也不告了,這事兒,就這麼了了吧。”
趙啓亮看向他:“您住哪間房哪張牀?”
“我…我”男人絞盡腦汁的想着拒絕的藉口。
“我相信您。”趙啓亮道。
看出趙啓亮眸中的真誠,男人猶豫了猶豫:“205室的6號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