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程的電車上,羅曉瓊忍不住問趙啓亮:“你認不認識那個劉排長?”
“認識,去年是他帶我們,家是本市的,性格還不錯,就是個兒不高,人長的有些黑,眼界又有些高,所以一直沒找到媳婦兒,今年三十二歲。”知道羅曉瓊關心的是什麼,趙啓亮將劉排長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下。
羅曉瓊就撇了撇嘴:“眼界高看上鍾紅英?鍾紅英才報道了多長時間?對了,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鍾紅英和劉排長好的事兒了?”
眼看着某人的小臉兒呱嗒一下子落了下去,趙啓亮趕緊道:“劉排長有了女朋友的事兒我知道,他女朋友是今年入伍的新兵的事兒我也知道,可具體是誰,來自哪兒,我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要不是他曾經帶過我們,我估計是一丁點兒都不會知道的,男人,一般都不關心這種事兒的,我們更關心的是,誰的成績進步的最快,誰在競賽中取得了好成績,誰又提幹了一類的。”
羅曉瓊瞪着他:“你這意思主笑話我們老婆嘴?瞎打聽事兒?”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男人可能粗心一些,喜歡的,也都是打打殺殺的事兒。不像女人那麼細膩,懂得關心人。”
羅曉瓊嘴角就抽了抽:“我這是在關心人嘛?”
“”趙啓亮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沒等到迴應,羅曉瓊心裡就有些不自在起來,輕咳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針對你,我就是聽說鍾紅英那種人攀了高枝兒,心裡特別不舒服,忍不住的想發火。”
“我知道。”趙啓亮體諒的拍了拍她。“別生氣了,爲別人的事兒氣自己,不值當的。”
“嗯”羅曉瓊點點頭,輕嘆,“本來,她不再纏着我哥,我哥也已經想開了很多,我是挺高興的,可是,只要想到鍾大娘和鍾紅英的脾性。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初夏正遇上這樣的事兒,趙啓豔母女是肯定會把這事兒傳回去的,到時候鍾大娘還不知怎麼在寶河叔玉蘭嬸面前得瑟呢”
“好了好了”趙啓亮笑着打斷她。“你操的心還真夠多的,周家肯定沒事兒的,別人說閒話也就是一段時間的事兒,我小姑小姑夫不是那麼受不住事兒的人。”
“我明白,可就是忍不住生氣。”羅曉瓊邊說邊嘆氣。“這樣乾等着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是啊。”趙啓亮也跟着嘆一聲,他雖然一直在安慰羅曉瓊,可心裡,又何嘗不急?只不過,他是男孩子。總要有擔待一些纔是。
“咦?”羅曉瓊突然把腦袋伸窗戶外面,使勁眨巴了眨巴眼睛,趙啓亮一把將她拖進來。“你幹什麼?這樣多危險?”
“那個”羅曉瓊往就要錯過去的旅館門前指指,“你看,那是不是趙啓豔?”
趙啓亮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名矮墩墩的女孩兒,正站在門口用力的涮着一個黑乎乎的拖把。可不就是趙啓豔!
羅曉瓊腦袋縮回來,撇撇嘴:“原來。她們攀高枝兒找的工作,就是幹這個。”
趙啓亮也坐了回來,眉頭緊緊的皺着。
“你不會是在心疼她吧?”掃他一眼,羅曉瓊問道。
“她畢竟是我堂妹”
羅曉瓊臉一拉:“那你下車吧。”
“你別不高興嘛,我要是看到她做這個,還歡天喜地的,也太沒良心了,是不是?”
“你腦子沒問題吧?”羅曉瓊皺眉盯着他,“這樣的生活是她選的,是她背叛了趙家,背叛了周家!你想過沒有,要是她長的和初夏差不多,估計,早就把初夏的親事搶走了!
她們母女就是那種爲了自己吃肉喝湯,可以把別人殺了,給自己燉肉燉湯的人,纔不會和你念什麼血緣親情呢!
不管我這話你愛聽不愛聽,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你插手管他們的事兒,我和你的婚事,我真的要考慮考慮了。
我不希望將來面對一堆的亂七八糟的親戚和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做人的原則就是,你對我好,我對你好,你對我不好,我不認識你。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這個性格,那麼”咬咬脣,羅曉瓊毅然決然的道,“那就散了吧,與其將來不幸福,不如早一點放手。”
原本心裡就有些不太舒服的趙啓亮,聽羅曉瓊這樣說,心裡就更不痛快了:“羅曉瓊,咱們倆處到今天,說個分手,就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話出口,羅曉瓊也有些後悔,但是,聽趙啓亮這麼反問,倔脾氣便又上來了:“既然你的心裡,一個背叛了趙家的堂妹,比我都重要,我還有什麼好堅持的?”
“你以前和初夏說喜歡我的話,是騙我的?要不,就是你現在成了徐院長的助手,看不上我了?羅曉瓊,如果你因爲我發展的不如你,就想着和我分手,用不着找別的理由,直接告訴我就是,我趙啓亮不是死皮賴臉的人!”
羅曉瓊氣得一腳向他踢去:“你混蛋!”
恰在這時到了下一站,車門打開,趙啓亮就頭也不回的下了車,羅曉瓊往前追兩步,又恨恨的咬着牙退了回去。
剛纔倆人的爭吵,離的近的乘客都有聽到,此時,便都好奇的看向羅曉瓊,原本心裡委屈的她,被大家這麼注視着,就更受不了了,索性腦袋轉向窗外,任由淚水無聲的在臉上流淌。
趙啓亮一怒之下下了車,也有些後悔,有心追上去,自尊心作祟,又覺得丟人,索性就步行着往看到趙啓豔的那一站走去。
自打那天把林曉花和趙啓豔扔下,肖玉文就再也沒出現過,送她們過來的劉振強又特意交待過,不需要對她們特別關照,娘倆可算是掉進“福”囤裡了。
娘倆永遠輪的是白班——在這兒,白班可是比夜班要累多了。
從早上六點到晚上九點,林曉花必須一直讓廁所保持乾乾淨淨——雖是小旅館,可每天的客流量也要在五六十人左右,再加上旅館的工作人員,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每天回到宿舍,她累的腰都直不起來。
最關鍵的是,她被薰的根本就吃不下飯去,這才幾天的功夫,那麼福態的人,竟然現了尖下巴。
趙啓豔比她娘要強一些,每天早上六點到晚上九點,需要不停的洗換下來的牀單被罩枕套,除此之外,還要把走廓拖的乾乾淨淨的。
娘倆都不是那種受氣包的性子,開始兩天自然是抗爭了,並且,拿出肖玉文來說事兒,可惜,人家根本就不聽她們的,不但不聽她們的,還每鬧一場,就要餓一頓肚子,如此兩天,娘倆便受不了了,只好乖乖的聽從人家的指揮。
她們不是沒想過跑,可是,能跑到哪裡去?
沒有證明,誰敢用她們?
沒人用她們,難不成她們去要飯啊?那可就離要過好日子的願望更遠了。
至於回老家,鬧成那個樣子,她們就這麼回去了,能撈着好嗎?
所以,娘倆商量了一頓,決定先忍了,她們覺得,肖玉文既然答應了她們,就一定不會不管她們,這會兒,或者是太忙了,相信過一陣兒,一定會來看她們的!
娘倆吃了這麼些苦,當然也不能讓初夏舒服了,正如大家所料,她們在第二天,就分別給家裡的親戚寫了一封信, 說初夏嫁的男人一家子,被打成反|革|命了,抓監獄裡去了。
這幾天,娘倆就是用幻想初夏被瞧不起,才支撐下來的。要知道,除了綜上所述的困難,她們還受盡了宿舍舍友的欺負,每到她們晚上下了班,還要負責給舍友們洗衣服,包括內褲和襪子。
如果反抗,等待她們的便是一頓拳頭,同宿舍的一個最老實的舍友告訴她們,熬吧,等來了新同事,她們就解放了。
所以,這些天,娘倆除了幻想初夏倒黴,還有就是幻想來新同事接替她們的位置。
吭哧吭哧拖完了走廓,把拖把涮乾淨晾好,剛要轉身,趙啓豔突然發現遠處走過來的一個綠色身影,特別像她的大堂哥!
她眯了眯眼睛,男子離她越來越近,“大哥!”趙啓豔呼嚎着跑向趙啓亮,門口的兩名工作人員以爲她要跑,急走兩步,緊緊的扯住了她。
“你們放開我,是我大哥來看我了。”趙啓豔指了指已經到近前的趙啓亮,“大哥,嗚嗚嗚…,大哥”
“你們這是幹什麼?”正心情不好的趙啓亮急走兩步,扯開拉着趙啓豔的男人,遞上自己的證件,“我是她堂哥。”
男子掃一眼士兵證,衝趙啓亮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又看向趙啓豔,“活幹不完,你晚上要加班幹完,要不然會被扣工資。”
“二嬸呢?”趙啓亮看着趙啓豔問道。
“我娘被他們打發去挖廁所了,大哥,你可算來了,你幫我們找份工作吧,大哥,再在這兒幹下去,我和我娘要被欺負死的。”